初入陽村
自昨晚發生的怪事後,今日一路行來,越靠近這個村子,自己的心裡便越發的緊張與激動,直到望見村子的一刻,那種感覺越發的激烈。轉身離開的想法一出現便會大號失落與失望。也許冥冥中有人在牽引他過來。
越靠近,心中越是百感交集,瞥了一眼村口,一方高約一丈,寬約二尺的石塊矗立在村頭,不平的石塊上刻有鮮紅的陽村二字。
村子的東邊是是一片雜草叢生無人問津的荒地,即是荒地便沒有人打整,一條五尺多寬的小道從村口穿過荒地,連接到丁皓此刻所在的道路。
村中冒氣了一縷縷炊煙直奔天際,煙火氣息撲面而來,但是對於即將進入村子的丁皓卻注意到了一件事。
村東頭的十多戶人家沒有炊煙,安靜得出奇。
越是靠近村子,心中越發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怪怪的,說不出來爲何,但兩行清淚順着眼角流下,掠過臉龐,滴落在地上。
一步,兩步,三步。每一步都走得極慢,每一步都那麼難受,每一步都在滴落淚珠。
彷彿過了許久,又彷彿只過了須臾,丁皓已經淚眼模糊的來到了村口,輕輕用手去觸摸石碑上的陽村二字,似乎用盡了一身氣力,久久不能平靜。
陽村不大,從空中俯瞰,似圓似方,中間是一口大井,東南西北各有一條一丈寬的道路貫穿村子,百十來戶人家,稀疏的將這裡圍了起來。
丁皓沒有去看村中是何景象,眼光尋着村頭的房屋,村子東邊的第二戶人家,原以爲要尋很久的,至少從左往右或從右往左數數,第二戶都去看一眼。但他心中彷彿被什麼給牽引着一樣,快步跨進村裡,徑直往那村東頭的第二戶人家走去。
其實,不管有沒有心中那分感覺,丁皓都會在第一時間找到那戶人家,沿着村口的道路,兩戶人家一前一後的散落在村頭,一左一右,接着越往村中,聚集的人家越多,彼此間的距離也更近些。
丁皓大步來到人家,這是一幢三間茅草屋。看得出,由於太陳舊,它像個駝背的衰弱老人,隨時都有倒塌的危險。門板已爛掉幾塊。泥牆上的兩個小窗戶,堵滿破席亂草。圍擋的籬笆牆早已破敗不堪,少數依稀可見的篾條宣告着牆內牆外。用來遮風擋雨的門頭早已不知去向,那兩扇破破爛爛的門板倔強的綁在門柱上,替自家主人隔絕着外來人的侵擾。
“吱呀。”
微風起,破爛合攏的柴扉終究抗不過,在風中被一隻手輕輕一推,便打開了通往牆內的大門。
不寬,不窄,東西約五十步,南北約三十步,除了三間茅草屋,院中七七八八的散落着一些矮小的破財的雞舍,快要被雜草淹沒。
丁皓沒有推開茅草屋的房門,他覺得沒必要,他也不想去打開一探究竟,默默的站在被雜草淹沒的院中,靜靜地注視着本該熟悉的陌生房屋。
老馬自來到村子東邊便安分的跟在丁皓身後,沒有嘶鳴,沒有不配合,見丁皓平靜的站着,老馬甩着它的頭四下打量一番,除了草還是草,是個不錯的地方,礙於此刻的丁皓太過於安靜,它不敢惹怒自己的主人,也只好安靜的杵在丁皓身後。
一人一馬,安靜的杵在院中,一直到日上三竿時分,感受到來自肚子的抗議,纔有了反應。期間偶爾傳來一陣陣孩童歡笑聲與打鬧聲,夾雜着大人的怒吼聲,但都被忽略了。
簡單吃了些東西,在院子尋了個角落將老馬拴住,又給老馬弄了些草料,輕輕的撫摸着老馬的頭,叮囑它安靜的待着吃草,不要添亂,威脅着若給他添亂今夜就吃一頓馬肉。
也不管老馬聽沒聽懂,反正丁皓已經表達完了自己的意思,已經離去被房屋擋住了身影。老馬似乎感受到惡意,抗議似的甩了甩馬頭,最後還是妥協的埋頭吃草。
丁皓對着正中的房屋理了理自己的衣冠,又緊了緊腰帶,極爲隆重的朝着房屋行了大禮,磕頭聲不斷從院中傳出,最後消失在天地間。
丁皓頭都磕破了,方纔起身,對着房屋抱拳鞠躬致歉。
雖然已經破落許久,早沒人住了,但丁皓還是打算收拾一番院中雜草,藉以慰藉他心中那分莫名的傷感。
一摞一摞的雜草隨着時間的推移不斷被丁皓扔給老馬,老馬有表示過抗議,高昂着頭顱對着丁皓用力的搖晃,卻被丁皓無視了,那從院中被連根拔起的雜草依舊一摞一摞的被丁皓扔在老馬的腳下,除了接受,也只能接受。
院中,丁皓專心致志的拔草,老馬憤怒的咀嚼着口中的雜草,時不時的低吼一聲發泄着心中的不快。
一人一馬安靜和諧的在院中忙着各自的事,卻沒注意那正中的屋中此刻卻是另外一番光景。
當丁皓的鮮血沾染到院中土地的一刻,屋中便突然金光一閃而逝,接着一團藍光從地下冒出充斥着整個房間。
房中早已破敗的各種傢俱陳設在藍光中不斷震動,一縷縷青氣不斷匯聚,最終化作一道劍影。劍影沒有維持多久,便在一陣劇烈的顫抖中開始分崩離析起來。最後又化作一縷縷青氣,青氣憤怒的在屋中亂竄,將那些震動的傢俱陳設紛紛撞翻在地,整個房間一片狼藉,似遭受了山賊洗劫一般。
房中的景象沒有存在多久,最終不論是青氣還是藍光,都消散不見。彷彿不在世間一般,出現,消失都無人發覺。
若丁浩推開房門必會發覺這一切,從而定會吃驚不已,因爲那道劍影他見過,正是那林中洞穿他身體後消失不見的劍影。
但他從進入院子的一刻起便決定,不去推開那扇已經鎖不住任何人的房門,不去尋有關這裡的一切因果。
安靜的在這裡待上幾日,便離去追尋小師妹一行人,既能了了多年來自己的一樁心事,也能斷了念想,歷練後安安心心的守在師尊身旁,看護藏經閣。
房中的一切就跟他昨晚的遭遇一般,沒有發出一絲動靜,哪怕屋中被撞翻的傢俱陳設,在碰撞中都沒有一點聲響傳出。
安靜。
特別的安靜。
房中剛纔發生的一切彷彿都是假象,到卻又實實在在的發生了,那一地狼藉的破爛物件觸手可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