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侯府上的三小姐?”高座上的慶曆帝沉吟了一聲,然後目光看向了那站在百官之中的宋成,之間他臉色很是慘烈,“宋愛卿實在是教女有方,可是有功之臣!愛卿,愛卿怎麼這般的臉色差?朕非但不會怪罪,而是要好好嘉獎一番纔是!”
這慶曆帝每說一句,宋成這臉上是越發的慘白了一些,在心底默默地捶胸頓足,他糊塗啊,真的是糊塗,怎麼就真的把那丫頭給趕出門了呢,宋成垂着頭,做出一副恭順模樣。
但是同朝的大臣又怎麼不知道宋家出的那些個事情,原本就睜着一雙大眼睛等着看那定遠侯府上的笑話,又怎麼能夠不知道前幾日宋珩回來,然後後來又被趕出了門去這件事情,眼下睿王殿下說起這戰事最大的功臣卻是那名不見經傳的一個小丫頭,想想現在這慶曆帝那開懷的模樣,也不知道那宋成一會要如何的自處,這般一想之後,那些個往日裡頭都有些不大對付的朝臣們看向宋成那眼神可就算是意味深長了,一個一個在心底裡頭等着,等着那宋成丟盡了洋相纔好。
想到定遠侯宋慎,那可真真是一個英雄好漢,只可惜生了個兒子是個狗熊,平日裡頭最是喜愛面子不說,骨子裡頭還是一個牆頭草,有事沒事就牆頭草兩邊倒,人人都說是富不過三代,可眼下看那宋家別說富不過三代,眼下是連一代都是還沒有富過去呢,就已經出了個岔子。
慶曆帝笑着,他撫了撫自己鬍鬚,琢磨了一陣子,“這三小姐的名兒有些熟悉,倒像是在哪裡聽說過一般。”
旁邊的總管太監汪得海瞧見,急忙上了前,低聲道:“陛下,那宋家小姐便是之前救下九殿下的女子,這永寧郡主還向您討過賞……”
被汪得海這麼一說,慶曆帝也總算是想起來了,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那一日他正在穆貴妃的宮殿裡頭同自己那愛妃說着話,結果那永寧便大呼小叫地進來了。
這皇家公主郡主之中,也便只有永寧那丫頭是全然不顧規矩什麼的,也不怕他這個皇伯父,想要些什麼也不同別的人一般,忸怩做態,明明是想得都快眼紅了,嘴巴上卻還是說着不要,唯有永寧,要什麼便是直接伸手討要,半點虛假沒有。他便是喜歡那丫頭那直爽的性子,於是就賞了一些金銀首飾綾羅綢緞的。
“朕可算是想起來了,永寧那丫頭不客氣了啊,挑了一堆的東西不算,還挑了御馬苑裡頭最是上好的御馬!”慶曆帝莞爾一笑,“原來都是爲那宋家的丫頭給選的,宋愛卿,那御馬,你那丫頭可是喜愛的?”
宋成抹了一把臉上的驚嚇出來的汗水,他走出了一步,聲音有些發虛:“臣惶恐,陛下賞賜的那御馬,小女很是喜歡,很是喜歡……”
在這種時候,宋成又怎麼能夠說出他根本就不曉得宋珩是否是真的喜歡還是不喜歡,他也從來都不曾知曉她那個女兒到底是喜歡些什麼的,或許是什麼都不喜歡的,可在眼下這個關頭上,他又怎麼能夠對當今天子說出這些話來,若是說了那便是大不敬了。
“喜歡便好,”慶曆帝又坐回到了座位上,他的心情似乎頗是不錯,拍着龍椅的扶手,笑道,“愛卿之女盡得將門之風,這普天下間是有多少女子敢於上了戰場面對敵將的,宋愛卿,你真當是叫人意外啊!”
宋成的心中越發的驚恐,額頭的上的冷汗宛如小溪一般匯流而下,溼透了他的臉,又溼透了他的衣領,索性身上的衣衫一下子倒是還沒瞧出來已經被汗水給浸潤了。
百里紹宇在一旁瞧得真切,在心底冷哼了一聲,他也倒是知道怕的!人人都說天家是情感最是薄涼的地方,爲了奪嫡,爲了那寶座,半點都不顧念兄弟之情,那些個父子之誼有時候也是薄弱到可怕的地步,殺臣嗜子,無所不用其極。他們也早就已經習慣了,甚至還都已經能夠坦然接受,若是他日別的兄弟上了位,即便是能容下他們,也不過是給個沒有實權的閒散王爺噹噹罷了,容不下的,尋了個由就能夠隨意地處置了他們。卻不想,這大臣之中竟然也是這樣的親情薄涼,百里紹宇突然有些爲宋珩感到有些可悲。
“這既然是有功之臣,那便是要論功行賞的,”慶曆帝沉吟了一會,似乎是在斟酌着到底是要給些什麼賞賜才比較適當,雖然說那宋珩是個女子,但是做下了那麼大的功勞,要是換成男子那肯定是要加官進爵的,慶曆帝好不容易纔瞧見宋慎年老尋了個由頭將兵權收了回來,這宋成原本也就是個不成氣候的人,不然這宋家早就已經成了功高震主的人了,索性這宋珩再能幹,也不過是個女兒家罷了,能賞賜的也是頗爲有限的。
慶曆帝很快地在腦海之中過濾了一遍那些個念頭,越發的也就開懷了起來,“這女兒家時興的東西,永寧最是清楚,一會便讓永寧來一趟,讓她去了庫房挑選一些。”
說起了永寧郡主,慶曆帝的話鋒一轉:“說到那永寧,朕似乎已經有好一些日子沒有瞧見她了,皇弟,是不是你又罰她了?”
寧王咳嗽了一聲,原本還想要搭話,卻不想百里紹宇比他要快得多,這個總是笑容可掬風流才子一般模樣的三侄子先是開了口。
“父皇有所不知啊,永寧可是已經被寧皇叔禁足了好幾次了,哪裡還有得空來宮裡鬧您!”百里紹宇開口道,“這永寧啊,實在也是太過調皮了,踹了好幾家茶館的場子,也難怪皇叔生氣得狠。可也不是我說,那些個茶館說的事情,也實在是太過無稽了,別說是永寧聽了生氣,就連兒臣聽了之後,也是氣憤的狠,恨不得和永寧一起去踹了場子,真是……”
百里紹宇長嘆了一聲,似乎頗有些爲此而感到有些苦惱。
慶曆帝也被百里紹宇勾起了那注意力,對於宮外的事情,他這個天子也是很好奇的,只是他甚少能夠出去,即便是出去了每次也有着不少人前呼後擁的,也是不爽利的,而他要處理的事情也實在是太多,所以也沒有那個空閒的時間去了外頭聽他那些個老百姓怎麼說。他這幾個兒子,閒着無事就愛往者皇城外頭的跑就是他這個三兒子。
“真是什麼?什麼事情叫永寧那丫頭成了那般潑辣的角色?”永曆帝頗有興致地問着,想要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留言導致永寧居然會不顧一切地踹了那麼多家的茶館,想來也是一件頂重要的事情了,不然也不會激怒到如斯的地步了。
“也不知道是何人嚼了舌根,說那宋家三小姐宋珩是同人私奔了,這般詆譭人名節的事情,永寧自然是受不住的,兒臣等知曉宋小姐是去了邊關救人,這那些個不明就理的人卻是用最惡意的揣測來看待了宋三小姐,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又怎堪如此重辱,西北五萬士兵皆是宋珩所救,一直視若恩人一般,若是這些個風言風語傳到了那五萬士兵耳朵裡頭,也不知道那五萬士兵會如何的想,許還會覺得宋家小姐太過委屈,這軍心不穩……”
百里紹宇很好地截住了話頭,那神情也斂去了笑,變得肅穆無比,似乎是想到了那五萬士兵軍心不穩,心生動搖的模樣,他越發的凝重了起來……
慶曆帝又怎麼能夠不知道這其中的嚴重性,這女子的名節可一向不是什麼能夠開玩笑的,更何況是這對北雍有益對士兵極其重要的女子,若是她出了什麼事情被有心之人給利用了,那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慶曆帝越想越覺得那些個造謠誹謗之人實在是太過歹毒。
慶曆帝重重地拍了一下龍椅,聲音裡頭帶着勃發的怒氣:“宋珩雖是女子,那英勇又豈是一些男兒可比的,怎能容許他人如此毀謗,要是讓其他三國聽聞,還道我們北雍是惜才之心,叫一個功臣如此了。”
慶曆帝這話一出,宋成的臉色一白,他小聲地開口:“陛下……”
“宋愛卿,宋珩是你的女兒,你這個做父親的應該不會同旁人一般的見識淺薄的吧?”慶曆帝眉一揚,認認真真地問着宋成。
宋成看了一眼慶曆帝的神色,那般的肅穆,宋成想如果自己眼下承認自己也是那般的見識淺薄,居然連自己的女兒都不相信,還把她趕出了宋府,要是這些事情被眼下正在火頭上的慶曆帝知道,也許自己這個腦袋就要落了地了。
想到這些,宋成這腿一軟,生生地跪倒在殿上,顫抖着聲音道:“陛下,臣又豈會是那般的人,這女兒是自己生的,什麼性子,臣這個當爹的,最是清楚不過了……”
百里流觴聽着宋成這話,冷冷地哼了一聲,他的聲音清冷,句句鏗鏘,字字如刀一般地捅向宋成:“兒臣倒是聽說,前幾日宋小姐風塵僕僕地回來便是叫人給趕出了府去,宋大人,可有此事?”
宋成抖了一抖,他不知道,這事居然會是傳得這般的快,這睿王殿下不是纔回金陵沒多久麼,怎麼就一下子便是知道了?
“宋大人,你若是說了謊,那邊是罪犯欺君,理當處斬,可你若是真的將宋家小姐趕出了府去,那您便是無
德,眼下父皇可是最看重宋珩宋小姐,你可知,這是什麼罪過麼?”
百里紹宇又補上了一句。
宋成心裡一突,這罪犯欺君,理當處斬幾個大字在他的腦海之中一閃,他渾身一個機靈,便是再也承受不住地厥了過去,如同一條死狗一般地倒在了金鑾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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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原本是要早上回杭州的,但是我奶奶身體不好,所以就帶着去醫院做了一些檢查,又陪着她掛了點滴,於是回來杭州已經是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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