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夏無邪險些摔倒的時候季貴人也伸出了手。可卻不是扶着胳膊,季貴人的手直接攬住了夏無邪的腰。
於是站在正對面的蓮生和糖藕就看着自家小姐胳膊在左相手裡,腰卻在右相手裡。
這……顯然不夠分的,會不會打起來啊。
越傾城見季貴人緊挨着夏無邪,胳膊攬着夏無邪的腰,便鬆開了手,淡淡地說了一句:“小心些。”
夏無邪點點頭:“這裙子太羅嗦了。”
越傾城伸手給她緊了緊披風的帶子,頭也不回地朝着朧月牽着的黑馬走了過去。
“走遠了,還看?”季貴人的聲音彷彿三九天的北風一樣刮進夏無邪的耳朵裡。
夏無邪伸手推了季貴人一把:“我爹還在。”
家長在旁邊的時候就算是要攙扶也應該扶胳膊纔對。你這伸手就攬着腰算是幾個意思啊?前不久纔跟人家爹說我爲什麼要跟你家提親啊,這會兒就貌似親熱地去摟人家閨女的腰,你這是作死啊還是作死啊?
季貴人卻不管那些,冷着臉將夏無邪一把攬進懷裡。
“穿成這樣,是給誰看?”
夏無邪默了個,大哥你不會這麼幼稚吧?
有的時候夏無邪不太理解季貴人關注的重點在什麼地方。明明是個暴虐狡猾的人,偏偏有時候表現出來的就跟第一次談戀愛的小男生一樣。也怨不得夏無邪會懷疑季貴人是裝出來的。小說裡的人設都不是這種設定的好不好。
要麼冷酷就冷到底,要麼奸詐就好好地背後捅人家刀子。按說以季貴人這種表象看來應該是腹黑鬼畜款纔對。你這麼純情真的不是裝出來的麼?
見夏無邪聽了他的問話卻滿臉疑惑地看着他。季貴人攬着夏無邪的胳膊漸漸地收緊。
正常的女子這時候不應該嬌羞地低頭說自然是給你看的,或者是欣喜地張揚着說你總算是發現我有女人味的一面了,最次的也應該一臉得意地說老孃也是有資本的。這樣纔對嘛。可夏無邪卻是一臉忐忑地疑惑地看着季貴人。眼睛裡明晃晃地寫着,你這樣真的沒關係麼?
“水性楊花。”季貴人冷哼一聲,甩手將夏無邪甩了出去。
夏無邪因爲不常穿這種全套的盛裝,一個沒站穩差點拍在車壁上。蓮生和糖藕連忙扶住夏無邪。
幸虧夏關山這會兒還沒出來,不然看見了估計肯定會拎着刀追着季貴人砍。
夏無邪扶了扶重量可觀的頭飾。幸虧沒有甩掉什麼。不然回去沒辦法跟良生交代。
“你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回家睡覺了。你一個人是水性呢,還是楊花呢,我都不管。”夏無邪撇撇嘴,轉身就要上車。
季貴人冷冷地掃了夏無邪一眼。卻見她頭也不回地鑽進車裡了。
一直等着季貴人上馬的青峰同學這會兒光是站在他身後都能感覺到自家相爺滿身的怒氣。
這算是何苦呢,平時夏小姐成日圍着你轉你嫌煩。這會兒不理你了你又鬧心。青峰同學默默地扶額,自家相爺這樣算不算是高智商低情商?
季貴人猛地一捏摺扇,在蓮生催動馬車的一瞬間,掀了簾子鑽進了車裡。
蓮生:……
青峰:……
馬車裡夏無邪已經靠在車壁上睡着了。季貴人愣了一下,這睡的也太快了吧?
蓮生糖藕和青峰悄無聲息地站在馬車附近。耳朵豎的直直的,生怕裡面打起來了他們來不及攔着。可是馬車裡,一點聲音都沒有。
越傾城策馬走了過來,看着頗有些爲難的三個人,嘆了口氣。
“貴人,自己騎馬回家。”
馬車裡靜了一會兒。就在衆人以爲裡面的人都死了的時候,季貴人臉色十分不好地掀了簾子走了出來。
“她睡着了?”越傾城連看都沒往馬車裡看。
季貴人沉着臉,並不回答。翻身上馬,喝了一聲策馬飛馳而去。
越傾城搖了搖頭,轉過臉看向蓮生:“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蓮生恭敬地應了。面上是他和糖藕來接。暗地裡不止一個小分隊跟着呢。畢竟夏無邪今天的裝扮實在不適合跟人動手。有的人就是挑了這個時候沒事找事。大過年的,安安穩穩出門,安安穩穩回家。再好不過了。
可就是有的人不消停,距離將軍府還剩不到一條街的時候。破風之聲迎面而來。蓮生頓時雙刀出鞘,密密麻麻的箭矢點着火朝馬車飛了過來。
“迎敵。”蓮生冷喝一聲。四下頓時有人影攢動。
立刻便有鏗鏘的兵器交鋒之聲傳來。糖藕穩穩地扯住繮繩。生怕馬驚了。
“人多麼?”馬車裡傳出一道微微沙啞的聲音。
蓮生知道夏無邪被吵醒了,低頭回到:“還在控制之內。”
馬車靜了一下。半晌才傳出一聲:“留活口。”
蓮生點頭,雙指放在脣間打了個口哨。
約莫過了一刻鐘。地上就壓了密密麻麻的一羣人。白虎營的人平日裡輕易是不需要出動的。根據夏無邪的培養,完成任務的首要是保護好自己。故而雖然有輕微的擦傷。但傷亡是爲零的。
夏無邪滿意地點點頭,低頭掃了跪了一地的人。
抓到人之後下巴卸掉,胳膊的關節卸掉,大腿關節卸掉一個。這樣比用繩子捆綁來的快的多。某種程度上講也提高了抓捕效率。
卸掉下巴是防止這些人嘴裡含着毒藥。死士必備的裝備就是自盡用的毒藥。夏無邪既然下令抓活口,就保證一個都不會讓他們尋死。
這些人看着身材長相不似虎嘯人。夏無邪揉了揉眼睛,這會兒腦子混漿漿的,還是要等睡醒了再說。
“押回營裡,分別關押。”這麼多人雖然不能分房間,卻可以分凳子。都捆在椅子上放在一個房間裡,這個還是沒問題的。
大年夜的也不消停,夏無邪疲憊地窩回馬車裡,馬上就能到家了。到了家再睡。
回家路上被襲擊的不光是夏無邪一個人。左右兩相也無差別地受到了同等待遇。唯一的區別是越傾城那邊除了一個活口以外其他盡數誅殺。季貴人那邊沒用任何人插手,季貴人一人清繳了所有來刺殺的人員。
圍觀的青峰和暗衛們表示自家主子一肚子氣你們還送上門來,大過年的還真是貼心啊。
許久沒見季貴人如此暴虐了,衆人都有眼界地閉上了嘴。右相大人生氣的時候就裝啞巴,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越傾城接了線報的時候皺了皺眉。這倆孩子,一個殺了個乾淨,一個是都拖回去養了起來。明明挺相似的兩個人,怎麼做出來的事卻天差地別。
季貴人泡在熱水裡,一隻手無意識地理順着自己的烏髮。已經換了兩桶水了,勉強洗乾淨了身上的血跡,卻洗不掉身上的氣息。黑不見底的眸子半眯着,無焦距地看着前方。
外間只留了青峰伺候着,熱水那邊由小廝們守着隨時都有。府裡伺候的丫鬟們一個都沒留都放回去睡覺了。
右相大人情緒不穩的時候千萬不能有女人湊過來。有人說男人在情緒不穩或者覺得脆弱的時候有溫香軟玉靠過來指不定就是一夜的旖旎春光,可這種情況在季貴人這兒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青峰緊皺着眉站在門口。方纔的一頓廝殺,右相大人的狀態很不好。雖然是洗熱水澡,可已經呆在淨房裡足足一個時辰沒有出來了。
可能是殺戮的血腥味喚醒了季貴人內心裡最陰暗的記憶。季貴人現在的狀態當真是不好的。
青峰想了想,命人守好,飛身朝着左相府奔去。
季貴人將一雙手伸直,眼神無焦距地看着纖長白皙的雙手。
“總也洗不淨。”
越傾城那邊已經着手拷問了,反正第二天不上班,今天熬夜也無所謂。青峰到左相府的時候,越傾城剛用過宵夜正打算去拷問唯一的活口。
“大人,我家相爺,情況不太好。”青峰自然之道越傾城和季貴人的關係,也不繞彎子。
越傾城眉心一皺:“現在在哪兒?”
青峰低着頭:“在淨房沐浴一個時辰了還沒出來。”
越傾城心頭一緊,披了大氅便衝出了門。青峰一愣趕緊跟上。
“去將軍府請夏將軍來。”越傾城翻身上馬,扔下這一句就朝着右相府飛奔而去。
青峰站在原地兩息,也翻身上了朧月準備的馬,朝着將軍府飛馳而去。
越傾城到右相府的時候,淨房門口都是嚴陣以待的暗衛們。皺了皺眉,越傾城解下大氅遞給站在一邊的老管家。
“一直泡在熱水裡?”越傾城挽起了袖子。
老管家點點頭。
越傾城站在淨房門口,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剛開門,就見一個大水桶迎面飛了過來。越傾城側過臉,險險地閃躲開來。只見熱氣蒸騰的室內,季貴人腰間圍了一條大浴巾,頗有些脫力地靠在浴桶邊上。
一頭烏絲傾瀉在白皙寬闊的肩膀上,季貴人的眼神越發森冷。
越傾城深吸一口氣,朝着屋裡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