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妍取出寶劍望空中一丟,懸停在離地一丈高處,然後將身一縱,便縱到了那劍上——向賢傑、雲嬌等施了一禮後,便往西北方疾飛而去,眨眼間便已不見了人影。
衆人正讚歎不已,孔軍師卻眉頭深鎖道:“主公還是下令趕造‘衝箭’吧。”
賢傑奇怪道:“等雲妍殺死‘犴兀獁’,雲嬌和賢寶便可恢復靈力,那時我軍便可以修真之術破敵,還要‘衝箭’何用?”
孔軍師搖頭道:“那‘犴兀獁’受陳三仁控制,行蹤極爲詭秘,雲妍姑娘一時絕難將其擒斃,不誇張地說,除非陳三仁死,否則雲妍姑娘根本就沒有機會殺死此獸!等雲妍姑娘殺得此獸來,只恐早就誤了軍機——主公若將將取勝希望全寄託於修真之術,恐怕也並非明智之舉。”
賢傑想了想,點頭道:“不錯,我們還是要作兩手準備——就算沒有修真之術,我們依靠一腔報國的赤誠和我們的血肉之軀也要打過大甲溪,收復全夷州!夫人以爲如何?”
雲嬌只得點頭——其實她也不是特別倚重修真之術,她更崇尚近身搏殺,以武藝取勝。
孔軍師的擔心果然成爲現實,雲妍此番竟去了數月,直到半年後才追上“犴兀獁”將其殺死,而此時夷州的戰局早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二月一日,在“衝箭”的掩護下,逆軍再次大舉渡河。
如上次一樣,鬼方軍再次發射了大量的“衝鳥”,這些“衝鳥”被“衝箭”擊毀了一些:或當空爆炸成一團火球,或冒着濃煙栽落到地面。但“衝鳥”的數量實在是太多,逆軍的“衝箭”卻有限。因此並不能完全完成截擊任務,有的“衝箭”並未能擊中目標,或雖擊中目標,但那些“衝鳥”早在被擊中前就已經射完了體內的箭枝,完成了射殺逆軍士卒的使命……
賢傑站在高處觀看着戰場的情況,只見逆軍士卒仍然受到很大的殺傷,而連敵人的面都未見着。賢傑心中焦急萬分,又愛兵心切,正想敲收兵鑼,軍師道:“我軍當此一刻應速戰速決,一鼓作氣攻佔敵人營壘!如果拖下去,對我軍絕無好處!”說罷命人猛敲進兵鼓。
逆軍士卒吶喊着冒着暴雨般射來的箭矢,前仆後繼、勇敢前進,表現了中國軍人英勇無畏、不怕犧牲的精神,戰況自然是相當慘烈……
卻說逆將劉小奇開頭看見逆軍發射的“衝箭”和鬼方人的“衝鳥”在空中相撞爆毀,火光四射、碎片橫飛、蔚爲壯觀,還感到很愜意。然而當他回頭一看,卻發現身後已沒有了一個活着的士兵,這纔有些慌張。恰在這時,一隻巨大的“衝鳥”凌空俯衝過來。
這隻怪東西飛得很低,離地只有一丈多高。劉小奇看了個真真切切,不由罵道:“他媽的,這玩意不是木頭做的嗎?我還以爲是什麼怪物妖精呢!”忙挺槍刺去——
不防那怪鳥嘴裡的機關忽然打開,一排亂箭閃電般射了下來,劉小奇頓時連人帶馬被射成了刺蝟……
單鐵勇率領的另一隊約一千名士兵終於衝過了“衝鳥”的封鎖,殺到了敵人的營壘前。不防敵人的營壘裡忽然衝出一隊敵兵,搖搖晃晃向逆軍士卒撲了過來。
鐵勇仔細一看,不由大吃一驚:這哪是什麼“敵兵”,分明是一個個如真人般大小的稻草人!
一個老兵驚叫道:“草人成精了!”
其實不是“成精”,而是草人體內裝有機關,如“衝鳥”一般。
鐵勇長槊一揮,捅倒了三、四個——只見它們無非是由稻草包裹着木頭組成,並無任何異狀。這些稻草人體內既無利箭,也沒有綁着什麼兵器。
鐵勇正納悶,逆軍士卒也正犯疑,因此對這此無生命的傢伙也並不怎麼提防……
不防這些傢伙看起來動作緩慢、笨拙無比,然而它們一靠近逆軍,卻突然張開雙臂,將逆軍士卒緊緊箍住——任是怎樣也掙扎不開! щщщ▲ттκan▲℃O
就在這時,又有一排“衝鳥”飛了過來。
“刷刷刷”一排利箭射出,那些稻草人身上頓時燃起了大火——可憐被箍住的士兵掙扎不脫,竟被活活燒死!尤爲慘的是,有的士卒被箍住後,三、四名同伴上前幫忙解脫,火箭射來,竟被一同燒死!
“衝啊!”鬼方人終於衝了出來,吶喊着殺向逆軍。爲首一員大將,正是血魔子的帳前先鋒綠鬼頭!
只見這綠鬼頭穿着綠色的盔甲,全身都塗成了森綠色,粘着樹皮、羽毛,臉上也是綠綠的,活象死人的臉,格外猙獰可怖!
鐵勇大吼一聲,挺槊直衝過去。
綠鬼頭見鐵勇紅着眼睛,一副拼命的樣子,不禁嚇了一跳,招法上便有些慌亂。結果戰不到三合,鐵勇便挑飛了綠鬼頭的刀,跟着捅進綠鬼頭的鬼臉——“撲滋”鮮血噴到了鐵勇胸上。鐵勇顧不得揩擦,挺槊衝進敵陣左挑右捅,直殺得鬼方軍抱頭鼠竄。
然而鬼方大將南木金、南木銀、水瓜、鐵翅雄又率領幾萬鬼方軍衝了過來,將鐵勇圍在覈心。
“殺呀!”周柱、石明亮等人連忙率軍衝過來接應。
雙方的士兵立刻攪纏在一起,短兵相接,大殺起來。
只一會兒功夫,地面上的屍體又增加了許多,重重疊疊,人血橫溢,連草根都被血染得通紅一片……
逆軍人數太少,雖然英勇作戰,還是被逐漸壓退到了河邊。
賢傑終於下定決心敲起了收兵鑼。
於是逆軍士兵紛紛退回了北岸。但單鐵勇仍被圍在覈心,雖然左衝右突,卻無法突圍。周柱等人也無法和鐵勇取得聯繫,只好在河邊硬撐着……
忽然,鬼方軍隊伍騷亂起來,紛紛向兩邊逃散。只見一員女將風馳電掣般地縱馬狂奔過來,雙刀過處,人頭紛紛落地,幾入無人之境!
水瓜舉着一個大刺瓜剛想抵擋,那女將手一揮,刀光一閃,水瓜的頭打着旋兒飛出一丈多遠。
這一來,鬼方軍將士嚇得心驚膽顫,再也不敢去招惹她了。
這女將當然就是賢寶。
賢寶衝到鐵勇跟前,喝道:“還楞着幹什麼?快撤!”
鐵勇正同南木金打得難解難分。他一面打,一面對賢寶道:“大丈夫理當戰死沙場,哪有臨陣退卻之理?”
“書呆子!”賢寶罵了一聲,忽然衝上前,閃電般地伸出手一抓,便將鐵勇提過馬來,夾在腋下,接着打馬往河岸衝去。
鐵勇被扼得喘不過氣來,卻仍叫道:“你幹什麼呀,快放開我、放開我,我的馬還在……”
入夜,賢傑同軍師、雲嬌及各營大將坐在一起開會。
氣氛比先前更加沉重,每個人的嗓子裡都象壓着一堵鉛,說不出的難受。
賢傑道:“今天的失利我要負一定的責任……如果早點鳴金收兵,也不會遭受這麼大的損失。此外我們對敵情也缺乏瞭解,未能及時偵知敵人的最新情況,這也是導致我軍失利的原因。”
孔亮道:“今天的失利,很有可能會影響到夷州戰爭的進程。戰爭可能會轉爲長期化。因爲我軍要想速勝已經不可能——我軍的**已經用完,大炮也打完了炮彈;‘衝箭’也無法再製造;而我們的敵人,他們的**卻很充足,我疑心,他們除了‘衝鳥’,很可能還有別的什麼東西;如果他們連大炮都造了出來,那麼攻守的形勢將完全發生逆轉!”
賢寶道:“咱們潛入敵人的軍營中,去把那狗賊陳三仁的腦袋提來,看他還能給鬼方人出什麼歪主意!”
“對,這一切都是陳三仁搗的鬼!”石明亮、齊大召也高叫道。
孔亮神色陰鬱道:“敵軍防範森嚴,行刺太冒險,實不可取——更主要的是,這個陳三仁還是個左道高手,其邪法之深,非我等想象。他既能召引‘犴兀獁’破去柳副元帥和三公主的修真術,說明已對我軍有了相當的瞭解,並且有了應對之術,若去行刺,無異於自投羅網。”
賢傑也道:“軍師言之有理,我等切不可輕舉妄動——況行刺亦非君子所爲,我等不可行此不齒之道!”
雲嬌一想到自己的修真術被破就羞惱萬分,當下道:“也沒什麼不可——此賊活在世上一日,就會想出無盡邪法來禍害我軍,非將他除去不可!”
賢傑道:“我說不可就不可,此事就不要再議了,散會!”
衆人掃興地一一走出帳外。
賢傑叫住了垂頭喪氣的鐵勇道:“鐵勇兄弟,你等一下。”
鐵勇不知大哥有何事,只得站住了。賢傑走過去,拍着他的肩,微笑道:“我們的‘戰神’作戰還是那樣勇敢,實爲全軍之楷模——聽說你的馬陷在敵軍那邊了?這樣吧,你等着。”賢傑令親兵去馬廄牽來一匹馬——
鐵勇眼睛一亮:此馬正是玉龍——賢安生前騎過的坐騎,也是鐵勇和賢安一道闖溫州時得來的。
賢傑道:“你和賢安是好兄弟,他的這匹玉龍,你就騎了吧。”將馬繮遞到鐵勇手裡。鐵勇喜得連忙下跪叩謝……
卻說賢傑睡到半夜,被尿脹醒,他習慣性地探了探旁邊,想摟住妻子,誰知卻摟了個空。他睜眼一看,雲嬌竟然不見了。他以爲雲嬌定然解手去了,忙跟到茅房,他不敢造次,在外面輕聲叫道:“雲嬌,雲嬌,你好了沒有?”
茅房裡無人應聲。
賢傑心裡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覺,他徑闖入了茅房——裡面空空如也,連個鬼影也沒有。賢傑記起了晚上開會時雲嬌說過的話,頓時暗叫糟糕……
這時,單鐵勇和石明亮也找到茅房裡來了。單鐵勇一見賢傑,便結結巴巴道:“大哥,不、不好了,賢、賢寶不見了!”
賢傑急令點卯——發現雲嬌、賢寶、如雪三員女將和周柱不見了!
“他們定然是行刺陳三仁去了!”賢傑心裡格登一下。尤其令賢傑意外的是,周柱那麼穩重的人,怎麼也和婦女們攪和到了一起?
賢傑急令請軍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