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肅清萬里
“我……”
她杏眸盛的是勝過秀景的春意,卻繞成一泓清泉,涼了秀靨。而我嘶啞了嗓子再將顫抖的手撫平,搖頭。公子好看,可惜富貴是女兒家,只不過是重男輕女的爹孃偏將我做男子養。沾了幾年血腥出一身戾氣,憑哪門子七大姑八大姨也認不得我不是個男子,更何況是殺豬的。
對她我只能無言,喉頭一動,嚥下一口唾沫。我只聽見自己牙關裡蹦出的幾個字湊的回話。
“可惜,富貴是女兒身,回不得姑娘的意。”
我心頭滄桑萬景,一筆銘刻刺痛,就像我舊時常做的夢,夢醒了——
哎!豬跑了!
我怕擾了小姑娘的快樂,軟了口吻,她應該是被放着心尖尖上疼的,寵的。
“姑娘若嫌沉,我可以幫襯着給你送回家。”
我做不來旁的,也恐怕她看不開。
提着肉,我先一步跨出門檻。
心裡的,春夜花影,月明星稀風清,折罷紅雨贈處士,一笑琅然,催綻春色萬千。看遍人間四月景,驚豔雲上仙客,風光霽月盡撩人。
不好意思,都是心鬼作怪。這人哪有菩薩心腸的,看看別人再看看我,各個心懷鬼胎。瞧着我的鋪子,我眼裡攏上幾分笑意,罷了,人高興就好。
頓了一頓,我朝她招手。
“姑娘跟上。”
金滿堂。
誰承望月底西廂,變作了夢裡南軻。淚眼偷淹,酩子裡搵溼香羅。有意訴衷腸,怎奈何教人空歡喜。
“…富貴是女兒身…”
她斷斷續續說了許多話,我只這一句入耳。
硬生生逼退的眼中的淚,重新笑靨如花。又故作嬌羞之態,旁人瞧着只道是什麼露骨的話兒。
“有勞王大哥了”
我沉默片刻,看她提着肉已先出了門,便急急忙忙朝夥計們行了個禮,轉身小跑出去。
我看着她一步步遠去,背影徒生一抹寂寥,欲喊她回首,她卻忽然停下腳步轉身朝我招手。
風輕雲淡的好時節,她站着那裡,映入我眼眸,好似山河一般。所愛就在眼前,女兒身又何妨,我金滿堂就是歡喜她。不僅這身皮囊,還有她的心。
“哎,來了”
我扶了扶有些斜的牡丹絹花,走上前去。當時舜帝慟娥皇,今日金滿堂肯將滿腔心意予那女兒身的王富貴。
“王大哥,我家不遠,不如待會吃杯茶再走不遲。”
門前兩棵斜柳便是我家中,我既自詡杏花村第一美人,使出渾身解數也要讓她與我共結連理。
王權富貴金玉滿堂,便是連名兒也這般妥帖,我自信可將她攬入我懷,收入囊中。
呂瑋。
今建國立君,澤可以遺世。
一場豪賭,成就傳奇一生。
呂瑋出生在富庶的商賈之家,按理說,以他這樣得天獨厚的家庭條件,日後若是安穩從父親手中接過傳下來的祖輩基業,再加上他的經商頭腦,下輩子的吃喝玩樂與花天酒地都不用發愁。
可他不甘心只做一個小小的商人,囿於一方天地。他開始周遊列國,奔走四處。他曾與富商巨賈一起做生意,也和諸侯權臣們做過交易,然而,呂瑋很快對於這種生活產生厭倦。
那個是千金之富不如一爵之貴的時代,即使呂瑋在列國受到衆人的尊敬,可只要那些權貴輕飄飄的一句話,他那筆爲之付出許多心血的生意輕易就吹了。
這次,他將目光投向了權利。
呂瑋很早就開始周遊列國,以賤買貴賣的方式從中賺取差價,繼而家累千金。他同富商巨賈做過生意,也和諸侯貴族談過買賣,面上瞧着風風光光,得到衆人尊敬,背地裡卻也被人指着說不過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罷了。
呂瑋從來都不是個妄自菲薄的性子,他只會想着如何往上爬,如何讓那些曾經嘲笑過他的人閉嘴,讓那些自以爲是的權貴伏在他的腳邊求饒。
呂瑋劍走偏鋒的前提是謀定而後動。
他以前覺得頻繁往來各國之間很是無趣疲乏,如今卻改變了原先的想法。之前接觸過的許多事和人在他心中已留下或深或淺的印跡,所有的信息串雜在一起,呂瑋開始從中尋找機會,伺機而動。
邯鄲城最熱鬧的地方之一便是沉香閣,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呂瑋自然也避不過這句話。趙宛一舞名動邯鄲城,也讓呂瑋成功被她勾住了魂。美人愈是炙手可熱,便愈發讓人追捧得厲害。可那朵嬌花,最終還是被呂瑋摘到了手中。呂瑋於趙宛,不過是暫時對她這副皮囊感些興趣,趙宛卻是真真切切將呂瑋當做足以託付的人。
上天給的機會往往來得猝不及防,在趙爲質的公子褚入了呂瑋的眼,呂瑋暗地裡以“奇貨”比之。他將這輩子最大的賭注下在了公子褚的身上,而一切也都在向他安排好的那樣發展着。他將正和自己如膠似漆的趙宛送給了公子褚,只因公子褚說了句“此女甚得我心”。
相較於權勢,美人不過是舉足輕重的附屬品,隨時都可以相贈他人。
呂瑋從頭到尾的目的便是立主定國。那條道路雖然兇險,卻也是一條能夠得到潑天富貴的道路,除此之外,還有公子褚的許諾,若他即位,“必分秦國與君共之”。
在公子褚即位後,呂瑋被任命爲丞相,封爲文信侯,食邑十萬戶,奴僕萬人。趙宛爲公子褚誕下的那個麟兒名治,在公子褚病逝後很快繼立爲王,而呂瑋被嬴治尊奉爲左相,嬴治稱他爲“仲父”。
自從公子褚逝後,趙宛便成了尊貴的大秦太后。那時候朝政幾乎都掌握在呂瑋手中,秦王治年歲又小,很好糊弄過去,所以他開始肆無忌憚地出入王宮,重新與趙宛勾結在一起。
隨着秦王治越來越大了,趙宛卻依舊對呂瑋癡纏不休。呂瑋唯恐事情敗露,便暗地裡尋來樂皚奉給了趙宛。呂瑋爲自己能夠想到這麼一個絕妙的主意而得意,也爲自己終於能夠逃離深淵而慶幸。
呂瑋不會爲了一時的歡愉,從而影響到爲大秦逐鹿天下的千秋大業。
肅清萬里,總齊八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