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成明星,你和傅舉章真的……真的是因爲他徒弟的事,才起的衝突?那個人真的是山賊?”徐斯媛猶豫着問。
“不是,不是因爲他徒弟。我突然間做夢夢到有個人叫傅舉章,然後我怎麼看他都不順眼,不殺了他我難受,所以我就無禮地衝到了你們居安分壇把他給害了。”成明星賭氣地說,“他徒弟不是山賊,他也沒偷襲我們神妙門,沒害死我們單門主他爹!”
徐斯媛張了張嘴,想了好半天,也沒能說出什麼來。
“那你……爲什麼總和蘇大哥過不去?”
成明星心裡想着:問出來了吧?還是問出來了吧?我早知道你得有這麼一問!
他哼了一聲:“你愛怎麼想怎麼想。反正我就一句話:在這個世界上,我比你們誰都更瞭解他!”
“你……”徐斯媛吃了一驚,好半天才說:“你……你們難道是親兄弟?”
“我了個……去……”成明星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在那兒。“我說徐小姐,你覺得我們之間哪一點有相像?你告訴我,我改。”
“不是。”徐斯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那爲什麼你們互相之間……這麼瞭解,又彼此仇恨?除了因爲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積累了無數的瞭解與仇恨外,我想不出別的原因來。”
“我不在別人背後說人壞話。”成明星哼了一聲,“所以你也不用問了。日後自己琢磨去吧。說到這個,我倒是不懂了,你們四個女孩,哪一個拿出來都是相貌不凡家庭*出衆,怎麼就肯……就肯和別人一起跟了蘇雲笛?”
提到這個,徐斯媛臉上有甜蜜,也有一點難過,停了好半天才氣哼哼地說:“人家……人家願意!要你管!”
“鬼才稀罕管!”成明星也氣哼哼地回了一句。你們自己犯賤,我管那麼多!
可這時,他又突然想到了和自己關係不錯的這幾個女孩。他突然愣了一下:如果說喜歡蘇雲笛的人是犯賤,那麼喜歡他的呢?如果將來有一天,幾個女孩突然彼此互相說:好吧,讓我們一起來喜歡他吧。如果是這樣,那麼她們又算什麼?他又算什麼?
頭疼。他不知道。純潔的愛情觀和現實的複雜互相沖擊,成明星不知所措。
“你覺不覺得越來越熱了?”這時,徐斯媛疑惑地問。
“你也覺得熱了?”成明星擦了把汗,“我還以爲我是因爲揹着你才感覺到熱呢。”
“好像也越來越亮了。”徐斯媛看了看旁邊的洞壁,伸手摸了一下:“真的啊,是這些紅線,它們變得更亮、更熱了。”
“像火?”成明星隨口說了一句,徐斯媛則“啊”地叫了一聲:“蘇大哥告訴我說,大地的最下面,就是巨大的火團。因爲那火團太熱,所以地下的岩石也全被燒成了漿,叫……岩漿。我們會不會走到最下面來了?”
“最下面?”成明星哼了一聲,“只有最中間,就沒有最下面!”
“什麼?”徐斯媛聽不明白。
“和你說了你也不懂。”成明星一撇嘴。“如果這洞能通到有岩漿的地方,你們凌仙會所在的這裡,早就成火山口了。話說,你不知道自己家腳底下有這麼處巖洞嗎?”
“不知道啊。”徐斯媛一邊搖頭,一邊打量着周圍。巖洞曲折而漫長,三米多高,三米多寬,如果說是人工開鑿的,好像又缺了那麼一點平整;如果說是天然形成的,卻有似乎少了一分變化。她也忍不住奇怪:怎麼在自家下面,還有這麼個世界?
“剛纔地陷的時候,我發現在這上面好像有一些石頭平臺。”成明星一邊回憶一邊說,“現在想來,那不是平臺,而是地下建築的天棚或是地板,被吳山青的那一招震裂了,全都掉到了更深層,殘存的部分看起來就像是平臺了。而且你看這巖洞,雖然像天然的,可高度和寬度從前到後全差不多,除非是一條大蛇或大蟲子在地底鑽成的,否則……我了個去的!”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驚訝得不知說什麼好。徐斯媛好奇地探出頭來向前看去,立刻尖叫了一聲。
前方沒有路了,腳下是一座斷崖。在斷崖的正面,有赤紅色的岩漿在翻滾着,熱浪以肉眼可見的形式向上翻涌,但因爲離崖頂太遠,傳到這邊時,變成了微微的熱風。在斷崖前方大約有二十多米遠的地方,有一座圓柱形的平臺,直徑大約有五米左右,其上有一座小石臺,臺上一個明亮的火球中,有什麼東西在一閃一閃地發着光。
而連接那平臺和斷崖的,正是一隻粗有三米,長有三十多米的蚯蚓狀黑色大蟲子!
“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徐斯媛嚇得閉上了眼,把頭埋在了成明星背後。成明星一笑:“別害怕,這東西早死了。你看,它的外表已經化成了石頭,而且到處都是裂痕。”
徐斯媛壯着膽子探出頭來,仔細地看了看,發現確實如成明星所說。這大蟲子應該是早已死去,細看的話,會給人一種石雕的感覺。
“不會……真的是石頭雕成的橋吧?”徐斯媛問。
“誰這麼變態,雕出這樣的橋來……”成明星嘟囔着,走到近前,指着蟲子屍體表面說:“再說哪個人會這麼有閒心,還在這上面雕出這麼多裝飾用的‘毛’來?”
徐斯媛再仔細一看,發現這蟲屍上佈滿了人類手指般大小的“毛”,密密麻麻的,看上去讓人有點發毛。她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哆嗦,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轉過頭去叫:“快走吧,我可不想再看了!”
“走?朝哪兒走?”成明星看了看四周,然後長嘆了一聲:“沒路了。”
“怎麼會?”徐斯媛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沒有出口,空氣是怎麼進來的?我一路上一直在看,巖壁上沒有什麼通風的洞啊。”她一邊說一邊打量四周,發現這是一個環形的大空間,除了中心處的那個石柱平臺外,再沒有別的去處,四處也沒有洞口什麼的。
“是很奇怪。”成明星盯着平臺桌上懸浮着的那個火球,慢慢向蟲屍走了過去。
“你……你要幹什麼?”徐斯媛嚇得尖叫起來。
“我要過去看看。”成明星說,“你要害怕的話,我把你放下來?”
“不要!”徐斯媛尖叫,也不知是不要過去,還是不要下來。成明星沒理她,試探着踩上蟲屍,發現這東西很是結實,於是快步走了起來。但初時還好,走到近中央的地方時,明顯感到腳下有些發軟。成明星不敢使力快走,把速度降了下來。
徐斯媛緩緩睜開眼,低頭一看,只見腳下就是那蟲子的屍體,而屍體下方,就是好像有幾百米深的深淵,在深淵的正面,岩漿正冒着氣泡,一縷縷的熱氣也不斷升騰着,她忍不住臉色蒼白,緊緊地摟住了成明星的脖子。
“小姐,你想勒死我啊?”成明星用力晃了晃脖子,咳嗽了好幾聲,徐斯媛臉一紅,急忙道歉:“對不起……”
過了中間地帶,蟲屍又堅硬了起來,成明星快步疾走,很快就來到了平臺上,到了那個石桌前。
火球就懸浮在桌上,輕輕地上下飄動着,但卻不向旁邊飄開。成明星瞪大了眼睛,仔細地看着火球中央那發光的東西,低聲嘟囔着:“不會吧?不會是它吧?”
“是什麼?”徐斯媛探出頭來,看了幾眼:“好像是把鑰匙?天啊,難道是天地鑰?”
“什麼是天地鑰?”成明星問。
“就是一種古代傳下來的寶貝。”徐斯媛說,“玉顏的門中就有一把。就是仙竹門。他們將這東西供了起來,當祖宗神位一樣祭拜呢。”
“也就是說,巫昭想要用黃龍角和蘇雲笛交換的,就是這個東西了……”成明星低聲自語着,“會是它嗎?會是……時空之鑰嗎?不會這麼巧吧……”
他的手顫抖着,慢慢地接近了火球。
灼熱感傳來,好像手指被針猛刺一樣,成明星忍不住縮回了手。看了看手指,卻沒發現有燒傷的痕跡。
不管它是時空之鑰,還是天地鑰,都肯定是寶物。說不定,能通過它來離開這個絕境。他一邊這樣想着,一邊再次伸出手,不顧灼熱的刺痛感,一直將手伸進了火球裡。
彷彿是把手放進油鍋一樣的感覺,就像是萬針齊刺進了手裡。他強咬着牙,一把抓住了那個發光的鑰匙,然後用力將它拉了出來。
光芒閃耀、跳躍了一會兒,就漸漸地熄滅了,鑰匙終於顯出了它的真身――那是一把三寸多的鑰匙,樣式平平無奇,通體紅色,看起來極不起眼,如果丟在路旁,都不會有人去揀。
握住這把鑰匙,成明星突然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像是瞬間由高處落下時生產的恍忽。這種感覺他並不陌生,在從地球到雲蘇的過程中,他一直在體會這種感覺。他一輩子裡,可能會忘了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但絕不會忘掉這種感覺。
他的手開始顫抖,一種他自己也說不清的情緒在心裡翻騰着。
他知道,自己終於將一把時空之鑰拿在了手中,雖然這離集齊七把還有很長的距離,但萬里之行總要有個第一步。
他明白自己終於邁出這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