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一人一騎當頭打先,他剛剛轉過了馬身,十名身着華麗長袍的單薄少年立馬跟了出來,少年們皆是步行,臉色肅穆,且跑得非常之快,大道兩旁都是一片輕輕的驚疑之聲,因爲在那些少年的周圍,不少人看到了隱隱綽綽的豹子身影,就連納蘭雲素這個內心裡充滿了不爽的驕傲小姐也是微微的“咦”了一聲。
倪新亮並沒有迎出去多遠,畢竟他跟凌風的品階一般,出門迎接已經是對國師的大尊重,如果還奔走街道,那就是明顯的過界了,官員們站的無比筆挺,這在人滿爲患,四處都顯得亂糟糟的瀟湘書院是極爲顯眼的,不管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的,都在同一時間迎着這些官員們的目光看了過去。
“那就是拉雅國師?好年輕的樣子?”人羣中到處是此起彼伏的驚歎聲,顯然這些外國人並不知曉,在這君臨城有着很高名望的拉雅國師,居然還是一個沒有戴冠的少年,而隨着凌風的出現,大概也就是十幾秒鐘的間隔,突然一隊龐大無比的鋼鐵怪獸在幾名強壯漢子的帶領下聲勢浩大的衝了過來,瀟湘書院位於第十層,這裡聚集的大多都是文人雅士,街道修整的並不寬敞,霜狼戰士三人爲一排,浩浩蕩蕩的直接將正中的馬路擠了個滿滿當當。
那黑色的重甲在陽光反射下也沒有多少的光澤,黑壓壓的感覺就好像太陽都被遮住了一般,沉重,陰鬱,以及那面甲下滿是兇光的雙目,都給在場的所有人造成了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即使站在馬路兩旁,許多人還是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退,虎嘯跟謝大牛簇擁在贏畢的兩側,身高已經過三米的贏畢騎在一匹十分高大的泰坦馬上,這就使得他一個人就佔去了平行的整條大道,四處都是倒吸冷氣的聲音,凌風則是往後打了個手勢,來勢洶洶眼看着就要將擁擠的人羣撞的四分五裂的騎隊瞬間靜止。
那些高大強壯,呲着一嘴獠牙的披甲戰狼就像是最有紀律的戰馬一般,幾乎是同一秒鐘停下了奔騰的步伐,整齊劃一的動作使得嘈雜的瀟湘書院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無法將目光從這一隊霜狼騎兵上挪開。
君臨城地處拉雅帝國的正中位置,作爲大陸第一強國的首都,它以鮮明的自由個性,以及開放文明贏得了天下第一都的名譽,在這裡看到霜狼戰士本不奇怪,但是成制式的,猶如軍隊一般,裝備精良的讓人不敢直視的霜狼騎隊,就算是這些君臨城土生土長的市民,今天也是第一次見。
“倪大人,勞您等候,小子不慎惶恐。”凌風跳下了馬,幾步就走到了倪新亮跟前,倪新亮很是意外凌風手底下竟然還有這麼一隊彪悍的騎兵,但面上卻表現的似乎並不關心,而是一臉熱情的只看着凌風,“國師這說的是哪裡話,大會成敗,全要仰仗國師,老朽迎接是應該的。”倪新亮打着官腔說道,但同樣是官腔,對於納蘭雲素就讓她很不舒服,對於凌風,卻是個人都能聽到話語中奉承的味道。
凌風跟這些拉雅權臣們打交道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對於這種沒營養的場面話,他完全可以笑容可掬的對付過去,一番含蓄的聊天過後,凌風自然而然的就加入到了使團當中,贏畢帶着謝大牛緊跟在凌風身旁,虎嘯則是率領霜狼衛隊就守在了這書院外面,一羣人開始呼啦啦的又往回走,納蘭雲素本就窩了一肚子火,她只知道凌風是一個丹師,並不知道私底下這個人有着很深的背景。
所以在凌風帶着他的隨從加入之後,納蘭雲素他們這些代表宗門前來協助拉雅的鬥者們盡數被擠了開來,這本來是很不起眼的,路就那麼寬,人也就那麼多,官員們跟着倪新亮,倪新亮則陪着凌風,自然而然的他們就要落到後面去。
但這一落後,卻讓納蘭雲素覺得好像自己受了莫大的屈辱一般,看着凌風談笑風生的走在前面,她忍不住了,“給我站住!”一聲歷喝,納蘭雲素一臉怒氣的大喊道,凌風本來跟倪新亮聊得挺好,因爲大會的所有資料都掌握在倪新亮的手中,凌風想要在大會上爲拉雅爭取利益,就必須要儘快的瞭解這些,倪新亮顯然也是得到了拉雅大帝的吩咐,語氣快速的在跟凌風溝通,結果兩人溝通的正熱火,不和諧的事情發生了。
此時的凌風他們僅僅是從書院的外院進到了內院,內院離講演堂還有三道門,這裡的人雖然少了一些,但也是熙熙攘攘的,另外還有不少人跟進來看熱鬧,納蘭雲素這一喊,頓時將整個內院裡,差不多好幾百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倪新亮滿是褶皺的眼角微微抽~動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納蘭小姐,有什麼問題麼?”倪新亮話剛一出口,納蘭雲素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眉目間盡是惱怒之意,“倪大人,我們可是代表宗門前來支持拉雅的,這個丹師,他有什麼資格讓我們等?”
凌風微蹙眉頭,心裡有那麼一點的不悅,這神啓大會的召開事先是商定了時辰的,就算他來得晚,現在也還沒到時辰,況且凌風早上還特意早點出發,要不是臨時被拉雅大帝的車駕給攔在了路上,他只怕早到了。
倪新亮看了一眼凌風的眼色,然後匆匆掃了一眼周圍,這內院裡可不僅僅是拉雅人,前來參加神啓大會的各方勢力,其隨從僕人,以及那些不知道來幹嘛的閒人全部都集中在這個區域,此時納蘭雲素的突然發怒,就好像是大戲開場了一般,惹得到處都是好奇加幸災樂禍的目光。
使團還未進場就在場外吵了起來,這傳出去對於拉雅的名聲來說影響不好,更何況這神啓大會本身就各自心懷叵測,難保哪些人不會利用使團內部的矛盾,倪新亮急忙壓住了心裡的惱怒,陪着一臉笑容走了過來,“納蘭小姐,我知道各位身份尊貴,但凌國師身爲我拉雅國師,他纔是這次神啓大會的主要代表,等他是皇帝陛下的意思。”倪新亮也算是好言好語了,他說這番話的時候不停地在看凌風,因爲凌風畢竟是國師,他在這帝都裡享受的名望跟愛戴是納蘭雲素遠遠比不了的,而且凌風性子率直,倪新亮倒是更害怕凌風也來個針鋒相對。
只不過看了幾眼之後他發現自己明顯的小看了凌風,這位國師大人似乎並沒有計較的意思,反而略微歉疚得到:“實在是不好意思,是我來晚了。”人羣中頓時一陣讚歎之聲,好些人其實就是本着幸災樂禍的心態在那裡看熱鬧,他們樂的看拉雅窩裡鬥,凌風年僅十七歲就位於高位,少年得志免不了有脾氣,招惹這樣的人一看就是一場鬧劇,幾乎沒有人認爲凌風會妥協。
但凌風就認錯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顯得很真誠,這樣的舉動讓圍觀的拉雅子民倍加的感動,那可是國師啊,國師在跟一個不知道哪裡跳出來的女子道歉,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國師有涵養,有擔當。
倪新亮不由得暗暗佩服,難怪連軍部那些難纏的老爺們都對凌風讚譽有加,他這收買人心的手段不着痕跡,看上去無比的自然,但是收效卻是極佳,只看那些子民們用厭惡的眼神盯着納蘭雲素,就知道納蘭雲素完全墜到了一個下風。
而根本上呢,凌風並不是有意的去這麼做,他只是覺得,自己既然來遲了,那麼說一聲服個軟又如何,儘管他不知道眼前這女子是幹嗎的,但只要她站在拉雅使團中,凌風就不得不爲大局着想,有腦子的都知道,在這大陸頂尖勢力雲集的神啓大會會場之外,你自己人先鬧起來,這對於接下來的棋招怎麼走是很不好的,只是一個士氣問題就足以在大會上落入不利。
倪新亮跟凌風各有所想,兩人雖然角度不同,但目的基本一致,就是不要讓外界覺得使團內部不團結,一般這個時候,知趣的人也就收斂了,你想想凌風剛到的時候是什麼陣勢,什麼樣的排場,這樣的人被你當頭喝問之後居然給你說了抱歉,面子掙到了,氣也該順了,就坡下驢就好。
但納蘭雲素不是,她反而在凌風說出道歉之後越發的惱怒了,越發覺得臉皮擱不下了,這些不只是因爲凌風讓她覺得自己不受重視,沒面子,而是周圍的那一聲聲讚歎讓她覺得,她似乎在無理取鬧,凌風反而站到了有理的那一邊。
人就是這樣的,一旦嬌慣成性,不管什麼場合她都能傲嬌那麼一下,納蘭雲素就是典型的代表,她自己覺得凌風是在讓她丟臉,她卻沒想過,這本來就是她無理取鬧,“你不過是一個丹師,你有何資格來參加這神啓大會,還要我們這些人配合你?憑什麼?”納蘭雲素冷冷的喝問道,倪新亮臉色頓時一變,他知道要遭了,這納蘭雲素明顯是覺得自己沒有凌風受重視,嫉妒之下大小姐脾氣要爆發了。
“這個,似乎是皇帝陛下下令讓我來的。”凌風面色如常的回到,“使團代表的是拉雅的尊嚴於榮耀,我不知道你這個煉丹的火頭夫有什麼本事讓陛下如此重視你,但是今天你想要進入這講演堂,就必須過了我這關!”納蘭雲素黛眉一橫,只聽得清凌凌一聲脆響,一把水藍色,渾身上下纏繞着一層水暈的細劍出現在了她的手中,劍鋒一蕩,居然就直直的指向了凌風。
整個內院裡一片譁然,那些本來已經失望了的外國人頓時又興高采烈的露出了笑容,這場架打與不打,拉雅使團的內訌都足以讓他們在大會上落到下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