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過來,你可能就不是你自己了。”
在前往孫武謀他們準備術法的地點時,跟在大先生身後的李雲生,腦子裡一直迴響着大先生剛剛的那句話。
對於修者而言,沒有什麼事情,比失去自我更恐怖了。
直到一陣涼似秋水的夜風將他“澆”醒。
他一擡眼,發現自己已經深處一處山谷的谷口,冷風從山谷裡一陣陣的撲面而來。
藉着月色,再看山谷內,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幾個人影,按照不同方位站立着。
“進來吧,我要鎖陣了!”
就在這時,山谷內傳來了孫武謀的聲音。
他好像早就注意到了谷口的李雲生跟大先生。
“走吧。”
大先生轉頭看了一眼李雲生,嘴上這麼說着,卻沒有動身,只是靜靜的看着李雲生。
他就像是在再次等待李雲生的確認。
“好的,大先生。”
待見到李雲生點頭,他纔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邁開步子,兩人一前一後進入谷中。
等到兩人一踏入谷中,那頭孫武謀手中長劍鏘的一聲出鞘,然後用力往地上一插道:
“鎖陣!”
立時另外三處地方也響起了三聲劍鳴。
“青虹守東宮角、亢。”
孫武謀那沙啞蒼老的聲音一聲厲喝。
“龍淵守北宮鬥、牛。”
“驚鯢守西宮婁、昴。”
“琥珀守南宮鬼、柳。”
錢潮聲的聲音跟着響起,然後是何不爭跟周伯仲。
“青虹、龍淵、驚鯢、琥珀……這是四老的佩劍啊,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這四柄名劍。”
大先生感慨着看向李雲生道:
“他們不知道多少年沒敢碰它們了,今日居然拿它們幫你落陣,你若痊癒,定不可忘了四老今日恩德,。”
聞言李雲生重重地點了點頭,心底那最後一絲膽怯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孫武謀四人言畢。
他們嘴中開始響起陣陣晦澀難懂的吟誦之聲。
片刻之後。
只見月色中四柄帶着凌冽殺意的長劍,劍芒如四道光柱一般直射夜空,衝入天際那璀璨的四方星宿之中。
“轟……”
這萬里無雲、朗朗星空下,忽而響起一陣沉悶的雷聲。
這雷聲之後緊接着又響起一陣猶如湖底大魚咕咚聲。
緊接着李雲生只見,這片山谷像是被一個巨大的閃爍着青色光暈的氣泡包裹住了,而方纔那入口此時也消失不見,唯有頭頂那片摧殘的星河,還有四名長劍上,如煙柱一般向上飄動的劍芒。
這片天地驟然間一片靜謐。
“過來吧。”
這時候孫武謀已經站在了山谷空地的中央。
聽到孫武謀的聲音,兩人應了一聲就像那山谷中央的空地走去。
這片空地直徑大約六七百米,走在上面李雲生驚奇的發現,這空地之上全部鋪滿一塊塊拳頭大小,不規則的石塊,藉着月光他發現這些石塊中間,有很多被用赤色的丹砂畫滿了符文,而快要走到中心地帶時,李雲生回眼望過去,滿眼震撼的看到,那一塊塊畫着赤色符文的石頭,組成了一個巨大陣法圖案。
想想這麼大一塊地方,需要多少這種畫着符文的石塊才能填滿,李雲生看着面前站着的孫武謀幾人,心中頓時涌出一股難以言明的崇敬跟感激。
“只是些費時的活計,並沒什麼難度。”
孫武謀似乎看出了李雲生的心思,一臉輕鬆地寬慰道。
“來吧,接下來纔是最難的地方。”
他指了指旁邊一塊平整的大石頭,示意李雲生躺上去。
不意外,李雲生髮現這大石頭上也刻滿了各種符文,即便是精通符籙一道的他,也不得不感嘆,上面這些符文之深奧,如果有時間李雲生可以站在原地看上好幾天。
“這是大先生的傑作。”
孫武謀再次解釋道。
“上去吧。”
大先生笑了笑沒有說話。
李雲生依照兩人指示躺在了那塊大石頭上面。
“這是……”
剛剛纔躺下,李雲生忽然感到,一股巨大吸力從身下的石頭上傳來,整個人像是被吸在了石頭上一樣,的四肢軀幹都不能動彈分毫。
“莫怕,我在這石頭上布了幾道定身的陣符。”
大先生輕輕地拍了拍李雲生道。
“不愧是大先生,看他這樣子,只怕是我躺到上面也動彈不得吧。”
孫武謀在一旁打趣到。
“哪裡,孫老說笑了。”
大先生擺了擺手,然後對李雲生道:
“等下放入麒麟骨時,須得切肉挖骨,重整經脈,必會劇痛難忍,爲了防止你動彈,只得如此。”
他像李雲生解釋道。
聞言李雲生點了點頭,其實他隱約也猜到了一些。
“本可用藥劑讓你昏睡過去,但是這術法最忌失神,想來大先生也跟你說過,在這術法期間你一旦昏死過去,醒過來可能就不是你自己了。”
大先生語重心長道:
“從現在開始,你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讓你的神魂保持情形。”
“這樣的話,我如果入寂是否更好一點?”
李雲生問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因爲等到五顆麒麟骨全部融入你的骨血跟你經脈想通時,你的神魂將會受到猛烈衝擊,你須得保存神魂之力,在那時候入寂對抗那股衝擊,否則我們所做的一切將會前功盡棄。”
孫武謀格外鄭重地說道。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皺着眉看着李雲生接着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一旦我發現,醒過來的不是‘你’,我們四個會立即將你抹殺。”
他的表情異常冷酷。
這還是李雲生第一次見到孫武謀露出這種表情,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他點了點頭,暗想道:
“這孫老的表情,難道說醒過來的不是我自己,會是什麼魔鬼怪物嗎?”
一想到這術法如此詭異,如果失敗自己變成怪物,也沒什麼好稀奇的。
“不爭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孫武謀將一柄透着寒芒的匕首,跟一隻錦盒遞給何不爭道:
“你的手最好,心思也最細,你來動刀最好不過。”
說到這裡他突然湊到何不爭的跟前小聲道:
“切記,每放一顆,須得觀察一陣,實在不行放到第四顆就好,如果他的狀態很好就放第五顆,你自己的那一顆,好生留着,切莫放進去!”
“放心吧孫老。”
何不爭的聲音依舊是那麼幹淨利落。
他手一揮,李雲生的衣衫就被褪去,赤條條地躺在石頭上。
“大先生,第一顆我要放在他的神闕。”
他兩手舉着,一手託着刀一手拖着錦盒,冷冷的看了一眼大先生道。
大先生聞言點點頭,然後拿出一支筆,筆尖在那大石頭密密麻麻的符文上一點,然後那毛筆的筆尖,像是勾起了一條千足蟲一樣,將一行抖動着的細密的符文勾起,然後放到李雲生的神闕穴。
大先生這手段,看得李雲生呆了,他從未想過符筆還能如此用。
不過馬上,一股鑽心的痛楚“撕碎”了他腦中所想。
大先生才手筆,何不爭已經面無表情的動刀了。
他落刀的手法異常熟練,而看李雲生的目光,就像是看一具屍體一般。
就在李雲生痛得差點咬破嘴脣的時候,何不爭已經將第一顆麒麟骨放了進去。
麒麟骨入體,李雲生瞬間只覺得,自己的腹部好似火山噴發一樣,一股炙熱的熱流在小腹炸開,一股震盪感傳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