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跟刁刁說話的阿胖主播立刻回到直播間，抄起右手中指狠狠摁了下去。
號球被彈上來落進了出球框，還沒滑下來的時候，直播間的店小二和二播幾個一下子就攥緊了拳頭，暗地裡叫了一聲好。
“三十六！”
“噗，哈哈哈……”
忙着來連軸轉的阿胖直播發出殺豬般的笑聲，調侃着轉出最大一個數字來的大老闆，公屏上的圍觀者們也打出了無數個的666。
像這種老牆皮在直播間裡拍賣價格都在一萬到一萬二左右。但這卻是搖出來對賭的，又跟拍賣不一樣。
五百塊只是玩這個對賭遊戲的基數。搖號機裡出來的數字再乘以五百塊這個基數纔是商品的總價格。
最大的數字是三十六，也就是說，這個老闆得用一萬八千塊買下這件老牆皮。
如果主播搖出來是粉球，那麼，這件老牆皮就以一塊錢的價格送給對方。
對。還得包郵！
這就是火爆天都城的對賭遊戲。
願賭服輸，賭的就是運氣，還有誠信。
凡是這個直播間裡所有東西，都可以對賭搖號！
搖到了最大號的老闆也沒二話，當場就付款成功。阿胖主播也不吝嗇，送了兩個小葉紫檀帶金星的茶葉罐和一串0.8的藍珀給老闆。
下一幅老牆皮再次送了上來。這又是一件超級大貨。
高一米八，寬一米五，足足八十斤重的老牆皮。
所謂的老牆皮就是壁畫。
這是隻有在雪域明珠信奉蓮花生大士纔有的好東西。
那些地方廟宇特別多，隨着經濟發展，廟宇面臨着拆遷重建，有的則無人照管而廢棄。
這些廟宇中畫的壁畫在當地人看來已經沒有了價值，但在其他人眼裡就是生財的工具。
在西北多個地區專門有做這門生意的商人。人數還不少。
平日裡就下鄉收收天珠嘎巴拉老松石老蜜蠟老銀器之類的物品，遇見了廢棄廟宇，那就是撿了大漏。
廟宇中的壁畫長的有二三百年，短的也就是幾十年。
因爲高原繪畫所採用的材料都是最天然的礦物質，無論在任何環境下都能保持鮮豔如新，有的甚至七八百年來都不變色。
這些壁畫最初的時候，二手商販們並不在意。
後來有一個商販在推到的牆壁上發現了一尊很小的綠度母，看着很是投緣，於是就把這塊綠度母切割下來加上老藏銀做了一個佛牌自己戴着玩。
哪知道這個人在天都城跟同行交流時候，這塊佛牌被一個寶島老闆看上就說要請。
那商人隨口就報了個高價，對方立馬比錢出來。當時就把那商販給整懵逼了。
那老闆拿着這佛牌愛不釋手，告訴商販說這種東西有多少要多少。
當天那商販就打了飛的去了西北，連夜包車殺回那廟宇。將那廟宇裡所有完好無損的壁畫給割了下來。
老牆皮的行內術語也由此而來。
拿着這些壁畫回到天都城，商販賺了盆滿鉢滿。再憑着這先人一步的先機，商販在後面幾年時間裡一夜暴富成爲了衆多二手商人們競相巴結的對象。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老牆皮這門最簡單的剝皮生意到了後來人人都會。
原先老牆皮遠銷海外和西方世界。神州有錢人多了起來，老牆皮也成爲了內地老闆們的新寵。
敦煌壁畫有不起，但老牆皮也不比敦煌壁畫差了。尤其是在顏料這塊上。
敦煌壁畫至今色澤豐麗，除了沿口長年封閉外，與所用顏色均來自雪域高原。
由於傳統顏料十分緊缺，而且要求嚴格，現在的唐卡和壁畫用料也試着加了內地原料。
隨之問題也暴露出來。
混合顏料經不起風吹日曬，時間長了色彩會逐漸退化變色。
但老牆皮卻是不會存在這些缺陷。加上又不是禁品。把老牆皮割下來裝框，無論擺在公司飯店車庫，除了逼格之外還有很吉祥的寓意。
十年前這些老牆皮價格都在一萬到兩萬之間。過了這麼些年，老牆皮越來越少，價格倒是沒漲沒跌，這也說明了這類物品保值率極高。
老牆皮談不上什麼藝術收藏，也就是個人喜好。
有趣的是，在上個月，就是在這個店，嘉德拍賣行的人就在這間店的門口撿着了那老牆皮的大漏。
直播間裡的搖號還在繼續，新上的老牆皮是一幅千手。千手爲十一面，也就是十一張面孔，分五層排列，各自象徵着不同的化身。
在她的周圍還有佛陀和其他佛共計九尊。
千個手掌、周邊的花、草、祥雲、雪山、飛鳥、都清晰可見，而且不同的部位用不同顏色的材質進行搭配，立體感超強。
這幅畫基數是八百起搖。現在的三十以上號球已經出了四個，二十的號球也出了五個，按照概率學來說，再出三十以上的機率幾乎沒有，正是補倉的最好時機。
果不其然，直播間一個等級v9大老闆在公屏上打出800，店小二幾個字。
店小二忐忑不安的走上前，摁動摁扭，一下子搖出一個三十三來。
當下二播得意的嘎嘎大笑，而v9大老闆只是在公屏上打出了一個1字，便自爽氣的付款。
千手老牆皮搖完，這一輪的搖賭也就結束。二播立刻收起所有號球放回搖號機連着轉了幾次洗球，又開始新一輪的搖賭。
直播間裡有二播撐着，阿胖主播也騰出手來跟臥室裡的其他人見面。
這些人都是阿胖的供貨商。每天都會給阿胖帶來各式各樣的文玩好貨，長期給阿胖的直播間注入新鮮血液，這樣纔不會讓買主們感到厭倦。
榫卯結構的海黃、小葉紫檀的首飾盒子都是直播間排在前十的暢銷貨。現在經濟不景氣，海黃和小葉紫檀價格足足縮水了一半多，正是抄底的好機會。
有錢的老闆一口氣買個四五個留着，倒不是爲了賺錢，就是圖個樂子。
跟一個又一個的供貨商談好價格，阿胖忙得連水都來不及喝上一口，又接着談下一個。
下一個供貨商自稱來自松石城。給阿胖帶來的樣品是本地的高瓷藍。只是阿胖看了東西問過價格之後立刻搖頭，很是客氣委婉的拒絕了對方。
供貨商悻悻離去，阿胖冷哼出聲，自言自語叫着：“這種品質的貨都敢拿過來。真當我胖子不懂松石麼？”
“想當年我開店賣文玩兒的時候，松石可是我的最強項。”
“刁刁，今兒又給我拿什麼好東西來了？”
臥室裡還剩下兩個供貨商，第一個是一個穿着普通的年輕少年。
第二個則是一個揹着大包拿着一幅大物件的黑衣男子。
少年刁刁也就二十來歲出頭。看着有些靦腆怕生，脣紅齒白眉清目秀倒是有幾分小鮮肉的容貌。
但他開口說話卻是一副老氣橫秋內行人的模樣。
指着高低牀旁邊擱着的一幅老牆皮大聲說道：“最後一塊。驗貨給錢。”
阿胖主播嘿了聲扔了支香菸給刁刁，搓着手到了牀邊，將包裝拆開。
頓時間，一幅炫彩斑斕的老牆皮映入阿胖主播眼簾。當時阿胖就被震撼到了。
這是一幅雪域明珠最經典的文殊菩薩。一面二臂，雙足結金剛跏趺坐於蓮花月輪之上，雙手持蓮花作說法印，右手蓮花上有智慧寶劍，左手蓮花上有經書。
在主尊菩薩上下還有分別有四尊文殊菩薩，分別代表着大圓鏡智、妙觀察智、平等性智、成所作智、法界體性智。
這也叫做五部文殊。
天然礦物顏料，佛像衆多，構圖規範，描繪精緻，色彩和諧，風格雅緻，令人忍不住擊節讚歎。
美中不足的是，這塊老牆皮似乎有些年頭。牆皮也就是佛像上出現了非常嚴重的褶皺。
這種褶皺讓這五部文殊的開臉幾乎變形，看不到絲毫本來面目。
阿胖主播有些糾結，打着照玉石的專業級手電對着這塊老牆皮看了又看，還上手摸了摸老牆皮上的那些褶皺，滿臉的疑惑和不解。
上個月那網名叫帶着寶寶耍流氓的大神親自上門搖了個粉球出來，一分錢不花把那塊老牆皮帶走。
還沒出街口就被嘉德的專家一眼盯上隨後拿下，簽了一百三十萬的對賭合同。
那塊老牆皮，就是刁刁送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