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軍營,衛無忌開始清點人數。
五十名參賽者,死了十人,屍體都帶回來了。另外有二十餘人受傷,重傷者五人,其餘都是輕傷。
衛無忌將戰況寫了戰功表,來到大軍主帳,交給童將軍。
史文、史紫衣兄妹,還有肖明、畢凡生,鍾建成、鍾蘭心兄妹,也都坐在帳中,與童將軍敘話。童將軍看了看戰功表,讓衛無忌也坐下一起敘話。
“我等參賽者二百餘人,隨軍任務,駐守在童將軍營盤的右側。但是帶隊的將軍,竟然在蠻族的攻勢下,嚇破了膽,倉惶敗退,營盤被蠻族攻陷佔領了。”
史文憤聲說道,“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般隊友。當時大家都在奮戰,軍隊敗走,咱們也能潰敗了。”
畢凡生談起緣由,也和史文差不多,他們隨軍駐守在左側。蠻族攻勢甚猛,將軍破膽,丟下營盤大軍逃走,參賽者們也就敗了。
童將軍走到地圖前,眉頭緊鎖,注視良久,嘆息道:“兩側的大軍都敗退而去,我們成了孤軍,恐怕無禮堅守營盤了。衛兄弟,你看咱們下面該當如何?”
“大人,我想赤峰城的軍機府,應該有所對策。現在有史文、肖明等數百參賽者加入,戰鬥實力不降反升,咱們可以盡力堅守,看看事態的發展再說。”衛無忌說道。
“問題是,如果兩邊的蠻族大軍,圍上來之後,咱們就難以脫困了。”童將軍說道。
“所以我說,要看看蠻族的軍勢,再下決斷。此時大軍後撤,還爲時過早。”衛無忌說道。
這時,外面蠻族軍營的方向,隱隱傳來一陣曲調。
“來人啊,看看外面什麼聲音?”童將軍喊道。
“這是蠻族的歌謠,據說是上古流傳,爲聖人所作,以前我聽過。蠻族用此曲,鼓舞士氣,童將軍不知道嗎?”衛無忌在旁邊答道。
“我才從天州皇城來到赤峰城駐守,並未聽過這種曲調。”
童將軍點頭回答,對衆人揮手,“走,咱們看看去。這種哭喪一般的曲調,帶着悲愴之意,也能鼓舞士氣?”
衆人一起走出營帳,來到防禦陣前。對面蠻族軍營中,古老的曲調隨風傳來,混入漫天的飛雪中,時高時低,如泣如訴。
“他們唱的是什麼?”肖明低聲向衛無忌問道。
“赤峰三月,羊歡草長,冰雪將至,何人飼狼?世人憐羊,愴狼獨殤,天心難測,世情如霜。”衛無忌將曲調的唱詞,唸了出來。
旁邊的聞者,包括童將軍,臉色都爲之一凜,露出一絲無奈之意。
“我聽說,這些蠻族一路從遙遠的北方南下,沒有食物,就吃死了同類的屍體?”肖明問道。
童將軍點了點頭,“蠻族遭遇固然有可憐之處,但他們都是極其兇惡之輩,與野獸沒有兩樣,吃人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
這時,一隊被捆綁的赤峰兵卒,一路哭喊着,被帶到了陣前。
“他們想幹什麼?”史紫衣站在旁邊,問道。
“殺人示威,宣示他們的強悍,嚇唬我等。”衛無忌說道。
一隊兵卒被跪在地上,有的哭啼着,連聲求饒,有聳拉着腦袋,一聲不響。
後面有蠻族上前,長刀揮下,一片人頭落地,在雪地上如球一般滾動。隨後,一幫老弱蠻族走了出來,開始架上大鍋,生起柴火,割下屍首上的肉,放入鍋中烹煮。
衆人看着對面的蠻族,心中都暗自震動。雖然都知道蠻族吃人,但在言辭談話中說出,與親眼所見的震撼,完全是不同的兩回事。史紫衣、鍾蘭心都是女子,都臉色大變,捂住了嘴巴,眼神中流露出驚色。
就在這時,蠻族在雪地裡,豎起三根一丈多高的木樁,牽了三名赤峰軍俘虜,捆在了木樁上。
“無忌,他們這是要什麼?”史紫衣疑惑,悄悄問身邊的衛無忌。
衛無忌搖了搖頭。
三名俘虜被捆好之後,一名老弱的蠻族,顫悠悠地走了出來,剝去三人全身的衣物,用涼水刷洗全身上下。
“難道說、難道說……”史紫衣嘴脣顫抖,眼中露出不忍之色。
衛無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各位兄弟,幫我給家人捎個信……”
“牛三哥,我的鋪位下,還有幾十兩紋銀,交給我家娘子,謝了!”
“童將軍,麻煩幫幫小的,求個痛快啊……”
三名綁在木樁上的俘虜,知道接下來的將要面臨什麼,全都叫喊起來。
童將軍牙齒緊咬,咯咯作響,臉色因爲憤怒,變得赤紅,猙獰如厲鬼一般。
老弱蠻族佝僂身軀,執刀上前,開始在一名俘虜身上割肉。
啊!捆在木樁上的俘虜,仰天發出一聲慘叫。
老弱蠻族割下一塊肉,用鐵釺串了,架在旁邊的火堆上,炙烤起來。接下來又是一塊肉,被活生生地割下來,俘虜在風雪中,發出聲聲哭號。
“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這幫蠻族,折磨咱們的兄弟,誰能想辦法,解決此事?”童將軍大聲向左右問道。
衆人沉默無語。
“這麼多人,竟然都想不出辦法嗎?”童將軍喝道。
衛無忌上前,說道:“大人,讓在下去解決此事。”
“衛兄弟,你有什麼辦法?”童將軍問道。
衛無忌轉身,望向對方蠻族,身形突然動作。
呼!一道勁風突起,攪動風雪,衛無忌的身形,驀地消失在原地。雪地之上一道淡淡的虛影,宛若不太真實的錯覺,向對面的蠻族而去。
“無忌!”
“衛兄弟!”
“老衛!”
衆人回過神來,看着衛無忌向對方奔去,都叫出聲來。
這時,捆綁在木樁上的俘虜,一條手臂、一支大腿上的肉,都被割了下來,露出森森白骨。但他沒有暈厥,只是不停地慘叫,撕心裂肺一般。
衛無忌的身形,驀地停住,焚天弓執在手中,開弓引箭,嘣嗖!
箭矢離弦而去,帶出一道殘影,貫入俘虜的心口。
俘虜身軀猛地一陣,眼光看了看胸膛上的箭羽,擡眼向天,
“謝——!”
聲音如野馬長嘶一般,俘虜拼盡最後的力氣,向天叫喊,聲嘶力竭。這人世間最後的一口呼吸,沖天而起,在漫漫的風雪中,宛如白虹貫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