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碧搖搖頭表示不知,“對方的先鋒身份很是神秘。”
“難道不是寒魄?”
“不是,開始的時候我也以爲可能會是寒魄,不過這次寒魄是元帥。”
“奇怪!”我低聲自語,疑惑道:“寒魄確實是個難得一見的將才,但是要稱上元帥之職恐怕還是有些欠缺的。”
“對啊,但是實際上,南越軍隊着一路來並未遇到任何棘手的事,也可以說是根本就沒有給寒魄親自出馬的機會。”凝碧打斷我的思路,附和道。
“你的意思是,如此卓越的功績靠得僅僅只是一小隊先鋒?”
凝碧再次點頭,臉上不起一點波瀾。
本來就十分清淨的寢殿內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死寂,我和凝碧都在沉思着,我是在猜測對方的先鋒到底是誰,而凝碧……我擡起眸,不着痕跡的掃視了她一眼,她的雙眉時而緊蹙時而舒展,不知道再想些什麼?凝碧到底有什麼事瞞着我?
“娘娘,你說會不會是高先生?”
“他?”我笑了笑,果斷回答道:“不會的,你以爲赫連天是什麼人,連我都能感覺到的危險,他還會不加設防的將軍隊交由高歌?”
“也許正是因爲如此,南越國主纔會選擇讓高先生來充當先鋒,而將元帥之職交予忠心不二的寒魄將軍,這樣不也正是避免了讓高歌獨攬軍權的機會嗎?”凝碧認真的道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美眸中的閃爍還是沒能逃過我的眼睛。
我伸手理了理耳鬢邊有些雜亂的頭髮,裝作沒發現,自然而然的順着她的思路冷靜分析道:“軍隊在行軍過程中,山險,水患,敵襲等等諸多一些列的無法預測的危險埋在其中,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所以也無法預料到將帥就一定能穩如泰山的坐臥於帳中。一旦將帥遭遇不測,爲保軍心穩定,一般都會採取由能者代理,你說,若真是高歌爲先鋒,寒魄倒下後,軍權有會落在誰的手裡?”
“這……”凝碧低下頭,無話可說。
先鋒一路高歌向前,聲望遠超一軍之帥,若其當真爲高歌,那寒魄恐怕也沒命能活到現在。現在擺在我的面前的事實是:一、南越的先鋒驍勇善戰。二、先鋒的身份很是神秘,無從得知。而形成這樣的結果的原因只有兩個:先鋒之前默默無聞,並不爲人所知,是個剛剛崛起的天才,或者是南越軍隊及其本人故意隱瞞。前者很明顯機率不大,因爲縱使對方是天縱之才,也不可能把孟朝的名將輕鬆擊得潰不成軍。三、先鋒對孟王朝的軍事地勢佈置瞭如指掌!四、赫連天並不擔心他會對軍權有所威脅。
想到這裡,我的心猛地墜落至谷底,我終於知道是誰了。凝碧啊凝碧,既然你早知曉,由何苦費心隱瞞?苦澀的笑意從心底開始蔓延至脣邊。
“娘娘,你怎麼了?”凝碧眼見我的神色不對,慌張問道。
“那個人是弄遙對不對?”我轉過
頭去,銳利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讓她避無可避。
“汀!”一聲清脆的玉裂聲響起,團扇的玉質手柄從女子的手間滑落在地,響起悅耳的孤鳴。凝碧的表情先是驚訝,後又轉爲鎮靜,最後化成濃濃的淒涼,銀牙輕搖胭脂脣,卻還是沒能將話吐出。
“看來我的猜測沒錯。”我從藤椅上緩緩站起,凝碧伸手想要過來扶住我,我卻將身子微微斜過,避開了。回身又伸出一隻手去與凝碧僵在半空中的手輕輕的扣在一起,“將近黃昏了,乘着掌燈的宮娥還未來,這裡的光線有暗得慌,我們出去走走吧。”
凝碧看像我的雙眼充滿的迷茫,像是迷失在大霧中,沒有了方向,不明白我要做什麼,只得在我的身後亦步亦趨的緊跟着。
出得殿外,我又吩咐其他的侍女搬來兩把木椅安置在沁心小築外的竹林中。而我則和凝碧信步走着,一路上腳子放的很緩慢,可是即便是是這樣還是沒有人願意先開口。
時間在空間的縫隙中迅速而又悄然的淌過,我們也迎着秋夜傍晚的涼風如約到達竹林。待至時,已是日沉月出時候。
我示意讓凝碧坐在我的身側,凝碧深知我性情,也不推辭,卻仍舊無話,也許還在爲剛剛我的質問而感到難過吧。秋風習習,吹拂在我的臉上,涼透的卻是心。我時而擡頭看看天,時而略作深思,臉上始終保持着閒適的笑意。
“凝碧,你看見那一顆星沒有?”我指着天邊那一方輕聲問道。
“哪一顆?”凝碧順着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是最亮的那一顆嗎?”
“不,不是。”我微笑着否認,抿着脣瓣道:“是最暗淡的那一顆。”沒錯,我關注的是最黯淡的那一顆,而在那顆星的周圍,圍繞着四顆閃亮耀眼的星,其中兩顆更勝。
“娘娘爲何關心那顆星?看上去好像即將衰落了。”凝碧不解。
“它以前是很耀眼的,不過,你也說的沒錯,它確實是即將衰落了。”
“那……”
“你有沒有聽說過,天上的每一顆星,都代表這一個人的命運,星雲將衰,人也將死。”
凝碧搖搖頭,“娘娘還會佔星之術?”
“不會。”我掩嘴嗤笑出口,隨手摘下身旁的一根竹枝,拿在手裡轉着圈。“可是師父會。他告訴我說,那顆星便是我,所以,我會格外的關注它。”
凝碧聞言卻大驚失色,急忙從椅子上下來撲到我的身前,死死的抓住我的手,“不,不會的,師父他肯定是在逗弄你。”
我臉上的笑意未減,將她重新拉回木椅上坐好,方纔無奈道:“你聽我說完,那麼急幹嘛?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天邊的那顆星只是將光芒隱卻了一些而已,這隻能證明它現在已經心猿深鎖了罷。你看周圍的那幾顆星,你可知道那些都是誰?”
凝碧還是沉浸在方纔的悲痛中,對我說的話充耳不聞,
滿臉的悲傷。
沒辦法,話題只得我自己繼續下去:“師父說我是帝星,本應是男子,卻成女兒身。也就由原來的帝王命向着旺夫命靠攏咯。”
“什麼?旺夫命!”凝碧終於有反應了,不過,很讓人遺憾的是,她貌似只聽到了話後半截。
“對啊,旺夫命。”我眨眨眼一臉認真道:“天下所有當爲霸主的星象都會向我靠攏,喏,就像我旁邊的那四顆。”我擡眼掃了掃天際,很快又收回目光。
“你是說那四顆都有可能成爲一國之主?”凝碧的下巴都快驚跌到了地上。
“不是一國之主,是摩雲大陸的霸主。”我的語氣依舊波瀾不驚。
凝碧狠狠地吞嚥了一口口水,用看怪物的眼神瞪着我。
“真的假的?”還是有些不相信。
“我怎麼知道?你去問歐陽老頭吧。”我將雙肩一聳,雙手一攤推脫道。
“可是師父已經帶着吟秋雲遊四海了啊。”
“那我就沒辦法了,信不信由你,回去吧。”我悠閒起身,拂去身上剛剛曬落的竹葉。
正當我準備離開之時,才發現凝碧依舊穩如泰山的端坐在椅子上,看向我的目光怪怪的。
“怎麼了,不走嗎?”
“娘娘,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忘了對我說啊?”凝碧頓了一會兒,才怯怯的開口。
“有嗎?”我歪着頭,故作沉思狀,“沒有,我要說的都說完了。”
“確定?”
“我說你今天怎麼回事?怎麼老是不願意相信我?”我近乎怒吼,威逼的眼神彷彿是在說,你丫再敢懷疑我,我就把你的耳朵給擰下來。
“不是,不是。”凝碧連連擺手,壓低着嗓子道:“我隱瞞了你弄遙的事,你不生氣嗎?”
“我生什麼氣?”我驚訝迴應,隨即又解釋道:“我知道你這樣做是不想讓我爲難,但是凝碧,你更應該知道,現在的我,即便已經知道了事實的真相,也不會再插足其中。弄遙的加入,不過只是讓我感慨結局的速度加快了,僅此而已。”
“難道娘娘真的能夠眼睜睜地看着皇上身殞麼?”凝碧面上的憂色如同這傷感的秋景,淒涼成一片。“如果是我,我想我做不到。”
“我是我,你是你,我們不一樣。”我淡淡的笑着,如同春風拂面。“他何時啓程?”
“後天一早,天官算過,是吉時。”凝碧答道。
“哦。”我只是簡單的迴應。
“娘娘會去嗎?”
我轉過頭,好奇的看向她。
“我是指,娘娘後天是否要去送皇上遠征?”凝碧解釋道。孟王朝流傳下來的舊儀,帝王親征,帝妃無論地位高低,皆要送迎。
“算了,到時候你替我送點東西讓他帶在身上便是。”我仰起頭,長長的嘆息,每次提及他,我的心就會痛得窒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