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石破天驚

只見雲先生掀起門簾,脣角上揚,施施然走了進來,手裡還捧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隻茶壺和兩隻倒蓋的茶杯。大冬天的,他隻身着一件輕飄飄的湛藍鎦金袍子,幽黑的頭髮垂到肩膀下,只拿一根黑絲帶隨意扎着,配上他那招牌的狹長鳳眼,活脫脫從畫中走出的妖魅。

莫菲菲就這麼傻傻的張着嘴看他把茶水放在桌子上,然後坐在她對面。心裡只不斷轉着一個念頭:醉仙樓的老闆莫非是天上神仙,竟驅使得雲先生這樣的非凡人物來做店小二?還是說,今天雲先生興致大發,打算cosplay一把跑堂的?

“回魂兮。”雲先生粗魯的用食指和拇指,把莫菲菲快要脫掉的下巴合了起來,又淡淡解釋了一下:“剛好要進來,看到夥計要送茶,我就順便代勞了。”

莫菲菲收起自己丟臉的表情,每次一看到這個雲先生就沒好事。第一次在鄆州是被他手下虜着去見他,然後自己發現他是個男女通吃的邪惡之人;第二次在尤府見他,就被他逼着聽了個故事,然後把什麼“天命之子”的帽子扣到自己頭上,正是這頂帽子害自己到處被人追殺,九死一生。即使不見面也沒好事,記得清風酒的案子就是他在背地裡搞鬼,倒是元宵生日那天,他送的漫天煙花,又是出於什麼目的呢?

想到這裡,莫菲菲看向雲先生的眼中不由帶上了幾分警惕。

雲先生對莫菲菲的防備視而不見,他擺好茶杯,倒了兩杯茶,自顧自喝一起來。剛喝了一口就皺眉不語。但還是強嚥了下去,然後,再也不看那茶杯一眼。明顯是嫌棄這個茶葉太難喝。也是,醉仙樓即使最好的茶葉。在他家估計連下人都不願意喝。

看到這個小插曲,莫菲菲哈哈笑了一聲,心情忽然好起來。不可否認,她很惡劣的希望雲先生吃癟,哪怕是一件小小地事。正是因爲知道在大事上不可能讓他吃虧。纔會有如此念頭吧,誰叫這個男人表現得實在是太無敵,渾身上下找不到絲毫缺陷。

看到莫菲菲的笑,雲先生的嘴角也妖異地翹起來,面前的這個女子不知是大膽還是粗線條,如果是別人知道他是怎樣地人,現在早已嚇得大驚失色了吧。她提防他、討厭他,卻不是出自內心深處的害怕。不知爲何,他爲這個認知而欣喜。“你笑什麼?”

“我笑你。既然喝不慣這地方的茶,不躲在你府裡讓人好生伺候着還來這作甚。”不知道是刺殺事件中老雲一直派人暗中保護她的行爲讓她安心,還是元宵的漂亮焰火讓她放下了心防。總之她現在是越來越不怕雲先生這隻紙老虎了。雖然不知道他又要帶來什麼不利地消息,但是她就是相信。老雲應該不會真正害她。要不然,之前也不會費心救他了。

他這種人絕對不會做浪費力氣的事。既然救了,自然不會再殺。

那自己還有什麼好怕的?想到這裡,莫菲菲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來,任你水來,我用土淹。

“沒辦法,我府中又沒有你,只好屈尊紆貴到這裡來了。”全然不顧這句話在莫菲菲心裡掀起多大的波浪,雲先生閒閒的說。

莫菲菲剛好端起那杯茶在喝,聞言“噗”的一聲把滿口的茶水噴了出來,如果旁邊有人聽到,定會認爲這句話無比的曖昧。

雲先生雙手快速地晃了一下,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面起彷彿就出現了一堵無形的牆,把那些茶水全部擋了下來,緩緩滴落在桌上。

莫菲菲居然無意中見識了一把以氣凝牆的無敵神功,興奮得不行,頓時忘形地伸出食指戳了過去。

預想中的阻礙沒有出現,她地手指直直穿過剛纔地氣牆,摁在了雲先生的胸膛上。

莫菲菲覺得頭上彷彿出現了三條黑線,有烏鴉從頭頂哇哇飛過,她趕緊閃電般收回手指,垂首作一臉老實相,尷尬地說:“那個……我不是故意地……”

只聞雲先生胸腔裡傳來一陣壓抑的悶笑,聲音越來越大,他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邊笑邊運功從桌上掃過,莫菲菲就神奇的發現那些水滴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桌子光潔如初,簡直比熨斗還厲害。

終於等他笑停了,莫菲菲才氣惱的問:“既然是專程來找我的,有什麼事就直說吧,不然我可走了。”說要走,腳卻牢牢的一動也不動,她知道雲先生沒把事情說完之前,是不可能放她走的,如果她敢擡腿,指不定他會做出什麼意外的舉動。在見識了他神乎奇乎的武功之後,她可不敢立馬惹惱他。

雲先生收起笑,拿出一支精巧的簪子把玩着,不經意道:“那我可就說了。想讓你解答一個疑問,你到底是誰?”

莫菲菲胸口一窒,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強自鎮定的回答:“我是誰你不是早已調查得清清楚楚嗎?我是莫浩凡,名義上是紅樓老闆莫中嶽的遠房侄子,實際上是他大女兒莫菲菲女扮男裝而成。不知道這個答案可讓你滿意。”

雲先生聽了之後面無表情,也不說滿意還是不滿意,忽然跳躍性的轉移話題道:“元宵你生日,我讓人放的那些煙火你可喜歡?”

雖然心裡知道那些煙火是雲先生放的,但是他現在親口說出,莫菲菲心裡還是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彷彿一件一直迴避的事情被挖了出來。

“謝謝你,費心了,煙火很漂亮,我極喜歡。”不知道他爲何忽然說起這個,只好挑些客套話來回答。喜歡就好。但是煙火縱然漂亮,奈何轉瞬即逝,再美麗也是徒然。所以,這支髮簪權當我真正禮物,賀你十七生辰。”說完不由分說把簪子塞到了莫菲菲手上。

是一支碧玉簪。通體清翠溫潔,簪首是雕刻精美的五瓣臘梅,而花蕊用極細的金絲製成,花芯則是一顆暗紅的寶石。莫菲菲可以想象,無論哪個女子把這樣一支簪子插在頭上,必然會增添幾分顏色。

她翻看了幾遍,卻又把簪子推了回去:“簪子很漂亮,只可惜我現在用不着,不過還是十分感謝你的心意。”她沒收下,一則因爲似乎,在古代一個男人給一個女人送髮簪,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她不敢隨便收,二則,她現在整天做男裝打扮,根本用不着。她沒注意到,雲先生從剛纔把簪子遞過來後,就一直仔細留意着她的一舉一動。直到她把簪子還回去,雲先生纔像是剛剛肯定了一件事似的,又把簪子推過來,說道:“無需客氣,這本來就是你十四歲前最喜歡的一支簪子,後來被下人偷去變賣,我現在只不過物歸原主罷了。怎麼,三年不見,你就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忘記了嗎?”輕輕柔柔的語氣說出來,在莫菲菲耳中無異於石破天驚。他,到底知道些什麼?不會的,自己的身份不會有人知道,一個古代人任他腦袋怎麼聰明,也想不出穿越這種詭異的事。

極力保持平靜,但是顫抖的聲音還是暴露出莫菲菲心裡的不安:“是麼,我生了一場大病之後,很多事都記不清了。小時候喜歡的一支簪子而已,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忘記也不奇怪,就是兩個相愛的人,幾年不見還有可能互相遺忘呢。”呀,她到底在說什麼,越說越離譜了。

雲先生卻不打算放過她,步步緊逼:“把事情忘記了倒說得過去,我更疑惑的是,病好後你怎麼就忽然像換了個人,不僅性子換了,還一下子懂得許多莫名其妙的知識?希望你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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