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厲小環匆匆趕去尋找凌風的時候,寧武與暴錘來到了“醉莫愁”,找到了厲媚兒。
果然如向厲小環報訊者所說的那樣,厲媚兒那時候正陷在麻煩當中。
連續三天,厲媚兒都在這家酒鋪,從天明喝到天黑,喝到昏天黑地,纔會離去;稍稍酒醒,又會重新坐在原來的位置,點上原來的酒。
她喝的是這種普通酒鋪裡最常見的一種酒——兄弟!
入口如刀,酒氣持久,恰似兄弟之情,在血火中成長,終至雋永。
最開始時候,血刀出事的消息還沒有傳播開來,厲媚兒的出現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卻沒有人敢打上半點歪主意。
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消息慢慢傳播了開了,酒鋪裡那些常年醉酒鬧事的酒鬼們,就少了那份忌憚了。
這一日,厲媚兒照舊喝着“兄弟”,不知不覺中酒意上頭,更不知道何時,想起了什麼,淚流滿臉。
在昏暗的酒鋪裡,熏天的酒氣中,帶着熏熏然酒意,看着一個身材惹火,酒酣耳熱,不住淚流的女子,那些酒鬼們會有什麼想法?
其實要是不在這種抵擋普通酒鋪,而是在春風得意樓一類的地方,那些酒喝得再多的人,也不會輕易去招惹厲媚兒。
畢竟血刀再是落魄,還有凌風這個號稱紫巖城第一天才少年的人物存在。
僅僅他一人,就沒有人會願意爲了一個女子而去得罪了他。
可是醉莫愁這種抵擋酒鋪中不同,這幾天流傳開來的消息,讓那些酒鬼們潛意識裡認爲厲媚兒已經沒有了後臺了。酒酣神迷之下,又都是落魄武者,有今天沒明日的,哪裡顧得上那麼許多?
沒過一會兒,就有一個袒胸露乳,連胸毛上都沾滿了嘔吐物與酒水的粗豪漢子走到了厲媚兒的面前,他輕佻地伸出一隻手來,就要去挑厲媚兒的下巴,酒氣熏天地說道:“小美人兒,來給哥哥笑一個。”
“滾開~”
厲媚兒畢竟不是庸手,真要清醒時候,這酒鋪裡沒有人能是她的手腳,怎會輕易被人輕薄到?她一邊怒喝,一邊閃過了對方的鹹豬手。
“呵呵~”
明明手裡面只撈到了空氣,那個醉漢還是把手放在鼻子前面聞着,好像能借此聞到厲媚兒身上的體香一般,口中還酒話連篇地說道:“美人兒不笑啊,那來,哥哥給你笑一個。”
酒糟鼻、爛門牙、酒臭熏天,臉上坑坑窪窪……這一綻開笑容,外加剛剛那個猥瑣笑容,頓時讓厲媚兒有嘔吐的衝動。
哪怕再是頭暈目眩她也忍耐不住了,直接蹦起來,一腳踹在了那醉漢的褲襠上。
“老孃我讓你笑,讓你笑個夠。”
一聲蛋碎的聲音,讓酒鋪中所有的男性下意識地都捂住了下半身,佝僂起了身子,渾身都在冒冷汗。
至於捱了那一腳的那個醉漢則是直接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蜷縮在地上如龍蝦般一抽一抽地,眼看就是有進氣沒出氣了。
整個酒鋪裡,隨着這一腳,徹底被點燃了起來。
幾乎整個酒鋪裡的醉漢都圍攏了過來,口中不乾不淨地,或是持着板凳或是提着酒瓶,皆是不懷好意的樣子。
酒意上頭,美人如花,加在一起,頓時就好像是火焰在乾柴上燃燒,瀰漫開來不可遏制。
這個酒鋪的老闆也是這條街面上的人物,他可沒有喝醉,更是知道這些醉漢們喝醉了是一副什麼德行,早早就看出了不對勁,吩咐手下夥計前去十里香報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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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看到情況不對,那老闆生怕真出了什麼事情,牽連到了他的身上,那可真不是好玩的,連忙湊了上去,攔在了厲媚兒和那些醉漢的中間,團團作揖道:“哥幾個,今天的酒兄弟全請了全請了,大家吃好喝好啊~”
他這番話明顯沒有任何作用,那些醉漢依舊不懷好意地圍了上來,眼中一個個冒着紅光,只看得厲媚兒,哪裡認得出老闆。
“各位,各位,給我個面子,給我個面子啊~”
顯然這老闆的面子沒有那麼大,很快推推搡搡中他就被不知道哪個醉漢不耐煩地扔了出去,撞在大門上,幸福地暈了過去。
在暈迷之前,那老闆倒真是長出了一口氣,對那個將他扔出來的醉漢頗有幾分感激的意思。
他要是不昏過去,眼看這場面是控制不住了,到時絕對沒有他的好果子吃,現在這樣,怎麼都交代得過去了。
就在老闆幸福地暈迷過去的同時,兩個匆忙趕來的人影從他的頭頂上邁過去,一個扶起站都站不起來的厲媚兒,一個手持大盾,攔在一衆酒鬼的面前。
——暴錘!
——寧武!
寧武重傷未愈,提着的不是他招牌的鋼盾,而只是一片普通的木質盾牌上面束着鐵箍罷了;暴錘更慘,今時今日的他,已經連普通的鐵錘都提不起來了。
他們兩個都是平民武者出身,在這底層地方,多的是人認得出他們兩個,即便是醉得昏天黑地,但不少酒鬼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那些酒鬼們互相擁擠着,停住了腳步,口中還在不乾不淨的說着醉話。
興許是醉酒的原因吧,那些酒鬼武者們反而更加敏銳地察覺到了寧武和暴錘的虛弱,這番僵持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又酒鬼們又躁動了起來,口中喊着:“廢物滾,留下美人兒”,一邊蜂擁而上。
暴錘和寧武都是心中大喊着“苦也”,卻不可能扔下厲媚兒單獨跑路,只得由暴錘攙扶着厲媚兒向着門外退去,寧武一個人苦苦支撐。
這般下去,或許寧武會有些糟糕,說不準就會被這些酒鬼給留在這裡,然而暴錘和厲媚兒,卻完全有可能脫身而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呦,這不是我們的暴錘和大盾寧武嗎?啊,這是毒刺厲媚兒啊,嘖嘖嘖~~真是好久不見了。”
聲音的主人一邊嘴上敘着舊,一邊卻把大門擋得嚴嚴實實,讓暴錘無法攙扶着厲媚兒通過。
眼看着後面寧武都要擋不住了,暴錘眼睛都紅了,怒喝道:“李風高,你給老子讓開。”
那個叫李風高的,也就是堵住了大門的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露出了他蒼白無血色的臉龐,外加一雙媚眼上翹,明明是一個男人,卻給人以一種毛骨悚然的嫵媚感覺。
他陰測測的聲音再次響起:“讓開?不是不行,就像當初一樣,你從我身上踩過去啊?暴錘,你的大錘子呢?”
李風高依然攔住了暴錘的去路,話裡話外,分明積怨已深。
“哈哈哈~~~不行啊,做不到啊?”
李風高肆意地狂笑着:“沒想到啊,當初囂張不可一世的血刀落到了這個地步,哈哈~我真是太開心了。”
暴錘氣得渾身青筋暴起,全身都在顫抖,然而卻無能爲力,正如李風高所說的,他不行,他做不到了。
一股無法言喻的悲哀,將暴錘、寧武兩個人徹底籠罩。
看着笑得張狂無比的李風高,暴錘就悲從心來。
想當初敢與妖羆角力的暴錘,能揮舞着巨大鐵錘砸山開石的暴錘,現在只是一個手無搏雞之力的廢人,連這麼一個以前不曾放在眼裡的小角色都能在他面前叫囂。
暴錘不可遏制的顫抖,似乎驚醒了幾乎醉死了過去的厲媚兒,她挑了挑眼皮,嘴裡呢喃出聲:“李風高,王八蛋,老孃再踢碎你一個蛋……”
她這話剛說完,人又有點迷糊了,對面的李風高臉上卻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當初就是因爲調戲厲媚兒,他被暴錘一錘子撂倒,再被厲媚兒直接踢碎了一顆蛋,那種身與心的屈辱,他沒有一日忘卻。
只是雙方的實力差距實在是太大了,正常情況下的血刀,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用一隻手收拾他不帶喘氣的,李風高只能默默地忍受着。
也就是前幾天聽到血刀遇難的消息,他才興奮了起來,這幾日都在監視着厲媚兒,就是想報當初的一腳碎蛋之仇。
現在,終於被他等到了機會了。
李風高忍了又忍,竟是生生把到口的氣忍了下來,冷笑着也不讓開,就是這麼堵在這裡。
他的意思,暴錘與寧武瞬間就明白了過來,兩個人都在心中大恨,果然是陰人最毒啊。
這李風高分明就是想報復厲媚兒他們,又不想惹得一身的騷,這是要借刀殺人啊。
暴錘悲憤無比,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偏偏手上無半點力氣,這種反差與積鬱,幾乎讓他一口血噴出來。
所謂英雄末路,所謂龍困淺灘,所謂的虎落平陽……無非如此,莫過如此。
“李風高!”
暴錘咬碎了一口鋼牙,耳中聽到寧武的悶哼聲音,他直覺血都要從頭上的血管爆開了,怒喝道:“你有種就出手殺了我們,像個娘們一樣,藏在後面算什麼好漢。”
哪壺不開提哪壺,李風高的牙齒不住地磨着,發出讓人全身雞皮疙瘩都掉得一地的聲音:“娘們就娘們,反正老子也不像是男人了。”
“只要能親眼看到厲媚兒這個臭娘們被整個酒鋪的男人輪一遍,老子就能**,想到這個老子就硬了,你能奈我何?”
李風高陰毒無比的話,讓暴錘忍無可忍,他把厲媚兒放在地上,就要撲上去把這條命豁上去。
就是死,暴錘也沒想讓這個陰人好過。
正在這個時候,“砰”的一聲巨響,酒鋪的大門,連同在大門後面站着守住了暴錘等人去路的李風高,一起伴隨着巨響聲音飛起,重重地砸落到了地上。
整個酒鋪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驚了,紛紛停下了手上動作,怔怔地望向酒鋪門外。
那裡,明亮着陽光從豁然大開的門戶處涌了進來,內暗而外明,酒鋪裡的酒鬼們一時被照得眼光,根本看不清楚來人的模樣。
即便是如此,酒鬼們還是覺得,在陽光涌入的時候,沒有能感受到分毫的暖意,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冰寒徹骨,幾乎連體內的酒水酒意酒氣都要爲之凍結。
暴錘、寧武,臉上齊齊露出了狂喜之色,他們不用看,單憑聲音,就知道來的是誰了。
“他來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