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境入境,存乎一心!”
張三等人面面相覷,心中都感覺到了一種震動。無聲無息間的震撼,勝過了一切言語,一切行動。
至於那出言勸諫的念頭,早就在他們的心裡面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凌風這哪裡是需要人勸諫,他又哪裡是沉迷,這分明就是一種境界,在出入境間,反而能對一些感悟愈發地深刻。
凌風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張三等人在那一瞬間竟然轉過了那麼多的念頭,他只是緩緩站起了身來,微笑地望向花園外。
拐角處,爽朗的笑聲傳了進來,隨後有兩條大漢,大踏步地走了進來。
“凌兄弟真是好雅興,醇酒美人,哪樣都勝過了老哥哥那裡,今晚叨擾了。”
“哈哈,美人也就罷了,洛某不好那一口,那五仙酒的確是好東西啊,今天可要喝個痛快。”
談獅子談力,絡腮鬍子洛火,兩人大笑着走入花園中,向着凌風拱手爲禮。
現在凌風在少帝中的排位還不高,然而沒有人會將他以第七十五來視之。無論是他的潛力,甚至是現在的實力,都遠遠不止是這個排位,要不了幾天,就會發生大變化了。
故而,談獅子與洛火與凌風相處時候,無論如何至少也會平等相待,不敢擺出什麼老資格來。
凌風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道:“兩位都是老朋友了,凌風也就偷個懶,沒有迎出去,莫怪莫怪啊。”
“迎什麼迎。”談獅子擺了擺手,“五仙酒管夠就好。”
“自然!”
凌風大笑着揮手,歌舞再起,音律重響,一個個侍女上前,香汗淋漓地擡出了三大罈子的五仙酒,分別擺到了兩個少帝和凌風的面前。
“痛快!”
看到這做派,談獅子大喜過望,拍開了泥封,向着凌風遙遙一敬,旋即將酒罈口對着他的大嘴,大口吞嚥了起來。
凌風搖頭失笑,與絡腮鬍子洛火一般,同樣直接舉壇痛飲。
這一個月來,在老一輩的少帝之中,凌風也就是與他們兩個來往較多。平常時候,三五日裡,他們兩個就會前來一起共謀一醉,談天說地,多是說些少帝間的掌故等等,倒也讓凌風受益不少。
當然,這也是因爲這兩個人對了凌風的脾氣,若是辰封那一類人,凌風還真不覺得他們配得上他的五仙酒。
一罈酒飲盡,放下酒罈,凌風面帶微笑地望向兩個少帝。
談獅子到底臉皮厚一些,對凌風的注視直若不覺,就是在那裡叫囂着再來一罈,喝得不夠盡興云云。
洛火在臉皮厚度上就不如他了,絡腮鬍子也掩蓋不住微微發紅的老臉,狠狠地瞪了談獅子一眼,看他沒有半點反應,只得苦笑着說道:“凌兄弟莫怪,兄弟今天上門目的有些不純,改日於寒舍擺酒給兄弟賠罪。”
凌風笑着搖了搖頭:“洛兄你言重了,你的性子爲人凌某還是知道的。”
簡簡單單一句話,讓談力和洛火同時有幾分動容,一句“性子爲人我還是知道的”,流露出來的是對人品的讚歎,對兄弟的信任。
“好,凌兄弟,再藏着掖着,倒是老談我的不是了。”
談獅子一拍桌子,衝着外面喊道:“來人,去把老談帶來的東西拿進來。”
隨後的事情,自有福伯前去張羅,片刻之後,福伯吃力地捧着一個狹長的盒子,走到了凌風的面前。
福伯雖然不是什麼高手,但好歹也是後天武者,竟然能讓他捧得那麼的吃力,凌風對盒子裡的東西倒是有了一點興趣。
他伸手接過,手上果然猛地一沉,彷彿拿的不是一個狹長的盒子,而是一柄戰斧一般。
凌風並沒有匆忙打開,而是疑惑地望向了談獅子和洛火。
談獅子既然開口了,自然也沒有遮遮掩掩的道理,直接道:“老哥們也是受人所託,把這東西送給凌兄弟。”
“裡面什麼意思我也不知道,反正那人來頭不小,同時我談獅子擔保,對方沒有惡意。”
這個時候,洛火也接口了:“凌兄弟,就衝着我們這段時間的交情,老哥的爲人你也是知道的,但凡對方有點不對勁,我們兄弟也不會走上這麼一趟。”
話說到這裡,兩個人不約而同地住口了,顯然是不想影響凌風的判斷。
“嗯!”
凌風點了點頭,伸手在盒蓋子上一抹。
“刷~”
盒蓋飛出,露出了其中所藏的東西。
“咦?”
凌風面露異色,伸手將那東西取出,疑惑出聲:“洞簫?!”
他手中所拿的,赫然是一支沉甸甸的,由不知名的材料所造,通體呈墨玉一般顏色的洞簫。
凌風把玩着這支非金非玉的洞簫,感受着溫潤的觸感,揮動時候空氣從孔洞中穿過,傳出的嗚咽聲音,倒是有幾分喜愛。
緊接着,他將盒子中墊在墨色洞簫之下的一張昏黃信箋取了出來。
信箋材質成昏黃色,就好像天上的月亮一般,上面還有點點斑駁的痕跡,似是月兒流淚,暈染了信箋。
信箋上,用纖細的筆觸,優美的書法,寫了幾行字:
“偶得墨蕭,惜乎愚魯,不明管絃,實明珠而暗投。”
“聞君雅擅音律,特以奉君,免寶物蒙塵,空悲切。”
“唐突之處,望君莫怪。”
凌風的目光在信箋上停留了片刻,緩緩放回了盒子當中,重新將墨蕭持在手上,沉吟了起來。
這封信箋沒有落款,也沒有任何表明身份的意思,更沒有將其贈送墨蕭的目的說出來,可說是除了墨蕭這個名字外,什麼信息都沒有流露。
充其量,也就只能從筆跡上判斷,幕後這個人可能是一個女人罷了。
至於偶得墨蕭不明管絃云云,凌風是一句都沒有信,客套話而已。這墨蕭一入手,凌風就知道其不凡,若是落到以音律爲兵器者手上,儼然是千金不易的神兵級別。
這樣的東西,能夠偶得嗎?反正凌風是沒有碰到過這種好事。
雖然心中存疑,但凌風還是沒有開口詢問談獅子與洛火二人,要是能說,他們兩個人早就說了,何必爲難他們呢。
“神兵級別的墨蕭。”
“我從來沒有在外顯露過音律方面的造詣,聞君雅擅音律什麼的,更是無從談起。”
“這麼說……”
凌風把玩着墨蕭的手忽然一頓,隱隱約約把握住了對方的意思。
他擡起頭來,望向了談獅子和洛火,笑了一笑道:“兩位老哥,凌某承蒙盛情,勞兩位老哥跑這麼一趟給兄弟送來此寶物,受之有愧啊。”
看凌風沒有追問,也沒有直接拒絕墨蕭的意思,談獅子和洛火皆是鬆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來。
“那就好,我們再喝!”
放下了心事,兩個粗豪大漢子酒量更豪,喝得凌風心中一抽一抽的,懷疑自己事先準備好的五仙酒,不會都進了他們的肚子吧。
等他們兩人酒酣耳熱地告辭而去後,凌風放鬆了下來,把玩着墨蕭靠到了軟墊上。
沒一會兒啊,一陣腳步聲,以及一個帶着英氣的女子聲音傳了過來:
“凌兄,你真是好福氣啊,坐在家中就有佳人巴巴地送上樂器,還打聽到凌兄擅長音律,這可是連我們都不知道的呢?”
進來的,正是黃裳、白鐵衣、安唐、嚴晴語,以及郭怒等人。
他們是早就到了。
黃裳等人畢竟與談獅子他們不同,福伯直接就安排他們進來了,只是談獅子他們在場,不明其目的,大家不好現身罷了。
“咦?晴語小姐你怎麼知道墨蕭的主人是女子?”
凌風好奇地問道。
“那信箋上的味道,可是最上等的葬花閣脂粉,有價無市的東西,不是女子誰會用啊。”
嚴晴語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這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不僅僅是凌風,黃裳等人也是一陣無語,天知道他們是什麼味道都沒有聞出來,更不用說分辨出葬花閣還是朝華樓了……
“女人啊~”
凌風暗歎了一聲,不在這上面糾纏,而是若有所指地說道:“問題是,凌某至少好幾年沒有碰過樂器了,別說是這墨蕭的主人,就是最親近者,也不可能知道凌某還擅長樂器。”
“什麼?!”
黃裳等人悚然而驚,這卻是他們不知道的。
“嗯!”
凌風點了點頭,事實上,他學習樂器,還是在前世認識了花解語後的事情了。
今世重生以來,更是連碰都沒有碰過,對方不可能從任何渠道,打聽到這個事情。
“也就是說……”
黃裳等人若有所思。
“墨蕭主人,很有深意啊!”
凌風微微一笑,將墨蕭豎起,湊到了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