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凌風長出了一口氣，烈九公的回答讓他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
烈九公持着黃泉珠和古神晶眼冒紅光地就要往石屋裡去，剛走了沒兩步，凌風忽然出聲將他叫住：“九公，這次可需要幫手？”
“嗯？”
烈九公捋着鬍子將過程想了一遍，微微頷首道：“還真需要，那些小崽子實力不夠，小心出了茬子。你要來？”
“風兒，還是爲師來吧。”
石軒擔心凌風的身體狀況，連忙插口說道。
“不，師父，還是徒兒去吧。”凌風笑了笑，補充道：“那黃泉珠如何化身奈何橋，古神晶又怎麼融入心臟，徒兒也很是感興趣啊。”
“九公親自出手，這樣的機會可是難得，師父你就讓給徒兒吧。”
“這個……”石軒猶豫了一下，只好點頭。
他心裡面總是覺得有點不對，可又捉摸不出問題出在哪裡，只是隱隱地感覺到，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得到了石軒的答覆，凌風再向着曹玉書和青鸞點了點頭，便隨着烈九公踏入了石屋當中。
“轟~~”
伴隨着大門轟然合攏，瀰漫的蒸汽，燻人的藥香，滾滾的熱浪……瞬間將凌風包圍。
適應了一下，他才環顧左右，打量起了這座藥石屋中的情況。
石屋不小，卻幾乎沒有什麼擺設，只有中心一個大池子，在汩汩冒着氣泡，池水漆黑如墨，上漂浮着不少藥材。
池子的左右，有石牀一座，下有火爐，上則躺着牛大力。
看到牛大力，凌風頓時顧不得去觀察四面架子上的藥材，來回穿梭忙碌的青衣童子了，連忙快步走到了牛大力的面前。
“大兄……”
湊到石牀前，凌風隱隱能聞得牛大力的呼吸，見得其乾癟的臉上潮紅片片，**的胸膛幾乎看不到起伏。
將手按在了牛大力的脈搏上，片刻後凌風才長出了一口氣，將其放開，心中道：“烈九公不愧是一代聖手，竟能單純以藥石之力將大兄體內的衝擊平穩下來，若不是大兄的心臟枯竭，怕是就能用水磨的手段，一點一點地將血神力和死氣拔除了。”
在凌風察看牛大力情況的時候，烈九公神情亢奮，大呼小叫地指揮着，把那些小童兒支使得團團轉。
看着那些小童兒汗流浹背，同時還不忘偷眼看烈九公動作，意圖偷學到點什麼的可憐模樣，凌風看得都有些不忍了。
“好了好了。”
等他們忙得差不多了，烈九公臉色潮紅，愈發地亢奮了起來，右手在左手袖間抹過，九根金針顫巍巍地出現在了他的指掌間，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們可以退下了，不要再這裡礙手礙腳的。”
“啊~~”
那些小童兒失望無比，眼睛裡盡是留戀之色，卻不敢違背烈九公的意思，磨磨蹭蹭地離開了。
在這個過程中，不知道多少童兒向着凌風投來懇求的目光，似乎是想讓他在烈九公面前美言幾句，將他們給留下來，得以觀摩這場難得治療。
凌風還是知道分寸的，從頭到尾，一言不發，一直到最後一個童兒離去了，他才疑惑地說道：“九公，這些童兒倒也勤懇，求學之心亦誠，你這是要再考驗一下他們？”
“考驗？”
烈九公伸手在一壺藥酒中抹過，隨即在火頭上一撩，“騰”地藍湛湛的火焰在指上燃起，飛快地抹過了九支金針，搖頭道：“不是考驗，是他們根本學不得老夫的生死針。”
“嗯？”
凌風目不轉睛地看着烈九公在做着準備，同時饒有興致地問道。
“生死針生死針，先明生死，先生後死，重生輕死，由生而死……”
烈九公手上動作不停，口中如繞口令般地道出了一大串子生死，最後道：“老夫留下他們，是卻不過情面，但想學生死針，他們先有救死之心，存仁心，才能由醫入武，不然終究白費功夫，一事無成，老夫又何必耽誤他們的前程呢。”
“哦~！”
凌風算是看明白了，這烈九公面冷心熱，他是明知道那些童兒學不成，這纔不將教授，讓他們知難而退，免得反而影響了之後的道路。
同時，凌風對烈九公所說的道理也是妙悟於心。
天下大道，殊途同歸，然而不管是由醫入武還是其他的什麼，若沒有一顆喜好、虔誠之心，一開始就是衝着武去的，反而事倍功半，無有成就。
烈九公這也是將凌風看成了同等的存在，這纔會說得如此清楚，像是那些童兒們，就得自悟了。
幾句話說完，烈九公的準備工作也做好了，神情凝重地走到了牛大力的牀前。
他將黃泉珠珍而重之地交到凌風的手上，沉聲說道：“凌少帝，等會老夫先以生死針將令兄體內的血神力盡數拔出，在那一瞬間沒有了血神力的支撐，令兄體內死氣蔓延，有身死當場的危險。”
凌風接過黃泉珠，認真地聽着，不敢放過一字一句，這個時候每一個字都關乎了牛大力的生死，由不得他不慎重。
“在那個時候，凌少帝你要立刻全力將真元灌入黃泉珠內，將其震散開來，重新化作黃泉之氣，打入令兄的體內。”
“接下來，老夫再將這神晶給你，你聽老夫號令，將其打出即可。”
“剩下的，就是老夫的事情了。”
“你可聽明白了？”
凌風鄭重地點頭，同時對什麼是黃泉珠，也有了新的感悟。
“怪不得，我一路研究，一直弄不清楚黃泉珠的功效，原來因頭盡是在此處。”
“黃泉珠，壓根就不是珠，它只是
黃泉之氣高度凝練，形成的實體。”
“不將其打散開來，永遠也別想發現它的功用。”
凌風恍然大悟的同時，那邊烈九公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也開始了動作。
只見得，烈九公白玉般的雙掌一掌託着九根金針平攤開來，另外一掌豎起，隔着平攤開的那隻手掌，遙遙正對着牛大力。
“起！”
烈九公深呼吸了幾次，大喝一聲，一腳跺在了地上。
真元流轉，整個石牀都在顫動，石牀上的牛大力霍地一下，如有無形的人在身後承託着一般，坐了起來……
凌風忍不住摒住了呼吸，將黃泉珠夾在雙掌間，緊張地看着這一幕。
“喝～！”
烈九公又是一聲大喝，整個石屋都在顫動，無形的藥氣從旁邊汩汩沸騰的藥池中涌了出來，環繞到烈九公的身上，最終匯聚於他的掌間。
“先天真元，匯聚天地元氣。”
“迫出靈藥中的藥氣，其以取代天地元氣，形成獨特的先天真力。”
“醫武同修，以醫入道，原來如此。”
凌風看得目眩神搖，那邊烈九公處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但見得，九根金針都在飛快地顫動着，從烈九公的掌間懸浮了起來。
金針的針尖劇烈地顫動着，化出了無數的殘影，正對着牛大力的胸前，似是有着自己的靈性，在尋找着下針的地方似的。
“陰陽，乾坤，生死！”
“疾！”
烈九公在九根金針停止顫動，穩定下來的一剎那，大喝出聲，同時另外一隻手掌電射而出。
近在咫尺的凌風只覺得眼前一花，烈九公的那隻手或彈或捻，或捏或推，或卷或撥……九次出手，對九根金針分別施展了九針不同的手法。
最終，那九根金針化作了九條金線，“嗤嗤嗤”地扎入了牛大力的身上諸大竅穴。
金針經過了烈九公的諸般動作，彷彿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在扎入牛大力體內的時候，猶如九條神龍在破入大地，或是自火山口一紮而入，或是順着江河源頭而上，或是徑直破開了大地弄出了驚天動地的動靜。
“啊～”
凌風險些忍不住驚呼出來，小小的九根金針入體，牛大力似乎接連遭受了雷殛一般，先是劇烈地顫動，繼而臉色飛速變幻，最後身體如高溫蒸騰欲熟了一般，“嗤嗤嗤”地冒着白氣。
漸漸地，白氣轉紅，化黑，似乎一身的血氣、生機，都隨着纏綿不去的血神力一起，被生死針迫出了體外一般。
肉眼可見地，牛大力的體表染上了一層墨水般的漆黑，這黑不是表面，而是皮膚下面浮現出來的死氣。
“就是現在！”
“快！”
烈九公大喝着，額前汗水沁出，順着臉頰滾落也顧不得擦拭，只是緊張地握着古神晶，隨時準備遞到凌風的手中。
凌風的精神早就高度凝聚了，烈九公一聲令下，他通過呼吸天地瞬間迫出了全身真元，“轟”的一下灌輸入了黃泉珠中。
“嘭～”
就在凌風的雙掌間，黃泉珠瞬間爆開，化作了一團融融的黃色氣體，眼看着隨時可能逸散開來。
“去！”
凌風雙掌上真元環繞，如無形的牆壁將黃泉之氣禁錮着，向前一推。
“轟轟轟轟～～”
黃泉之氣如黃泉河流一樣，從凌風的雙掌間洶涌而出，直撲牛大力的身上。
在撲至了牛大力的頂心處時候，黃泉之氣如有靈性一般，從他頭頂的百會穴灌入。
霎時間，在凌風的雙掌和牛大力的頂心之間，構成了一道由黃泉之氣構成的拱橋。
“好了，退！”
烈九公將古神晶往凌風處一送，移步到了牛大力的身前，衝着他的肩膀上一拍，九根金針盡數從牛大力的體內迫出。
“嗤嗤嗤~”
施針如電，九根金針再次在牛大力身上不同的竅穴處扎入，這次盡數集中在其心脈左近。
同一時間，凌風接過古神晶應聲後退，那原本連接在他雙掌間的黃泉拱橋卻不曾散去，徑直向着地面延生，恍若是一道拱橋從地面破出，灌入牛大力的頭頂一般。
“奈何橋！”
“這就是奈何橋！”
凌風心中劇震，終於知道烈九公所說的黃泉珠化奈何橋，是什麼意思了。
他並不是簡單地通過黃泉氣拱橋的形狀與接地聯想到的，而是在黃泉之氣一端連接到地下後，凌風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亙古恢弘的力量。
恍惚間，凌風似乎能看到寬廣無邊，其長更無邊的黃泉之河在奔涌不息，其上一座奈何橋橫空兩岸，生生死死，皆由橋上過。
在那九幽之下，或許真有一座奈何橋，有無數的靈魂在其上從生到死，從死到生，在牛大力的頭頂上這座奈何橋上，亦有一縷縷的黑氣在出，一點點的靈光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