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這是麒麟臂戴上了左臂，天光流轉其上，血脈相連其間，與凌風的氣息相呼應，與他體內的真元互來往，一道血線遊走，形成了麒麟模樣在咆哮。
“轟轟~”
這是人皇劍負於背上，感應到凌風體內的香火之力，一股崇高、莊嚴、肅穆的韻味瀰漫了開來。
“轟轟轟~~”
五仙壺、墨蕭……一件件地穿戴上去，隨着它們附着到了凌風的身上，似乎也如他自身一般，面臨着一種蛻變。
將昔日的裝備全部穿着完畢，凌風站在空地上，面對着旭日，雙臂張開，似在迎接着什麼。
“嘭嘭嘭~~~”
滾滾氣浪，騰騰煙塵，以凌風爲中心，氣浪向着四面八方席捲了開來。
本來想要撲上去跟老夥伴們親近親近的啼魂，瑟縮了一下，遠遠地閃避了開來。身爲魂獸之一的啼魂，天生地就有一種敏感，知道凌風身上正在發生着一種說不出的變化。
的確，凌風正在面臨一個蛻變，是後天往先天的巨大一步，也是從崩潰到重塑的關鍵一步，是整體飛躍的一步……
“轟轟轟轟轟轟~~~”
凌風的體內，彷彿如火山爆發一般，轟鳴陣陣，氣血在沸騰，真元在暴怒，臟腑在呻吟，好像下一刻，就會走向崩潰。
他徹底地放開了所有的壓制，昔日在他體內毀天滅地的八荒**獨尊功真元、麒麟臂之力、紫府之力、古神龍魔之力……一一破開了封禁，重新衝突、碰撞了起來。
香火之力的壓制徹底崩潰，經過一年多的壓制，這些力量愈發地狂暴了起來，眼看着，每一息都在崩潰與重組，每一刻都可能徹底爆發開來，將凌風轟碎成天地間的一朵血雲。
正在這個時候，凌風徹底地放開了懷抱，引天光入體，掌百竅呼吸，整個人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空靈狀態。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閉上了眼睛，不知道從麒麟臂到人皇劍再到五仙壺……一一閃爍出耀眼的光輝，更不知道他的頭頂上，懸浮出了鐵卷如天幕，迷神天珠似明月……
恍惚間，凌風似乎看到了一個開天闢地的過程，看到了一個改天換地的劇變，一個巨大的由青銅構成的大門，在他的面前轟然打開……
“先天！先天！先天！”
凌風閉着眼睛，放任着自身的諸般變化，看着無法言述的意念從天而降，將他體內的一切躁動摧毀，重新構建出天地山川，真元的性質，他本身的肉身，一點一點地從後天，轉化爲先天。
自第一縷先天真元誕生，凌風就知道，這個過程已不可逆轉，他前世今生，第二次踏入了先天境界。
凌風久久不動，縱然天光差不多盡數進入了他的體內，哪怕天地元氣如失散的孩子投奔父母般環繞在他的周圍，他猶自緊緊地閉着眼睛，體味着這一刻天心意識加諸於他身上的感悟。
這一點，是他前世所未曾感應到的。
那一次，凌風如今世的黃裳、白鐵衣，以及世上絕大多數的先天強者一般，是靠着厚積薄發，量變發生質變來突破到先天境界的。
這一次，則是正好相反，先是接着天心意識之助，靠着自身感悟，在體內先生成了一縷先天真元，然後迅速地同化、吞噬，將所有的真元都轉化爲先天。
這個化後天爲先天的過程，恰好跟正統方法的過程截然相反。
如此一來，整個過程中帶來的先天感悟，亦是前者所無的。
前世，凌風踏破這一步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這一次，他才真正感悟到了什麼是先天，什麼是掌控，在這一剎那，他的思感隨着蜂擁而來的天地元氣，瀰漫開來遍及了羣山。
這一刻凌風的思感，近乎了他前世所能達到的最巔峰，無限接近破妄絕巔的境界。
即便只有一刻，亦彌足珍貴。
隨着思感的瀰漫，凌風能清晰地看到羣山間有綠樹無數，伴着天地元氣的蜂擁而至在向着他俯首；能纖毫畢現地看到一株綠草在破土，一顆種子在發芽；能準確地找到羣山間不住搜尋了數日的龍隱寺和尚們……
“原來如此……”
凌風滿足地呻吟出聲，只覺得渾身的毛孔，一身的真元，都在歡呼，都在雀躍着，慶祝着什麼。
“原來是這種感覺。”
“怪不得，怪不得破妄絕巔如此難以達到，原來單單是先天境界的感悟，就如此的豐富，如此的玄奧，一斑而窺全豹，破妄境界，又是何等的玄而又玄，衆妙之門難啓。”
“原來，我們以爲的只差一步，徘徊門外，竟然差得有那麼的遠。”
“破妄，破妄；絕巔，絕巔！”
“總有一日，藉着今日的感悟，先天之路的收穫，我凌風定會達到。”
“我要看看，破妄，是否真的無路，是否真的就是絕巔之巔，再不可上！”
……
凌風豁然睜開了眼睛，一聲長嘯，如龍出淵，震動了羣山，震散了浮雲，如一條神龍，盤旋而上九天……
羣山間搜尋的龍隱寺和尚們茫然地止住了腳步，多年修持念詠佛經帶來的靈覺告訴他們，他們不知不覺中錯過了什麼；
龍隱寺後佛骨塔上，離尊貴無比的佛骨舍利只有一層之隔的地方，枯木禪師嘆息了一聲，眼皮顫動着似要睜開眼睛，終究沒有，繼續枯坐如木雕佛像；
天然居中，正在談論着往後計劃，苦修挑戰的黃裳等人，毫無徵兆地齊齊停下了酒杯，擡起頭來，見得天穹上高掛着的一顆星辰，豁然閃耀出了耀眼的光輝。
……
“先天！”
凌風止住了長嘯，左手麒麟臂伸在前面，手掌攤開。
在他的周圍，天地元氣滾滾而來，浮動着九色光輝，環繞於他的掌間，恍若天地是一個大漩渦，凌風則是執掌這個大漩渦的主人一般。
“嘭~”
凌風豁然把手掌緊握，霎時間天地元氣緊碎，漩渦崩潰，在他的周遭幻化出了麒麟形象，古神龍魔形象，最終歸而化一，顯露出了一股獨一無二的，屬於凌風的虛幻之像。
一座古碑，亙古蒼茫，鎮壓了天地。
古碑之上，一柄金黃色的長劍插着，有一隻擎天大手緩緩地握持在了劍柄上，其後，億萬生民的香火之力，氤氳其上，俯首，朝拜……
鎮壓，守護，一劍在手，舉世稱神！
什麼是，這纔是！
劍法九界無雙，劍氣縱橫寰宇，劍意冠絕古今，劍勢壓倒一切……這些，都不是。
一人一劍，鎮壓天地，守護四方，身後是生民俯首叩拜，這纔是劍中之神——！
良久良久，凌風從這股獨屬於他的先天意境中拔了出來，隱隱地，終於感覺到破妄無路，再不是那麼的渺然如在雲中，那麼的高不可攀。
至於，他摸到了在上天帝身上，曾經看到過的那種籠罩一切，獨有意境般的感覺。
“呼~~~~”
一口氣，從凌風的口中長長地吐了出來，驅散了匯聚而來的先天元氣，也把雄心壯志暫時壓下，靜靜地等候着實踐的那一日，再百倍千倍地爆發出來。
“啼魂。”
凌風喚了一聲，躲到了疙瘩角落，把腦袋幾乎都給埋入了土中，只留下尾巴在外面晃盪的啼魂終於敢靠近了，“蹭”地一下重新撲回了凌風的肩膀上。
“我們走吧！”
“繼續走下去！”
凌風笑了笑，把一股猴性子怎麼都安靜不下的啼魂扶正了，踏步向着遠方走去。
他的背影處，是夕陽如血，燃燒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