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了!”
在惜花公子,無花和尚,如水神漁寨中其餘人那樣,將所有的希望寄託過來的時候,凌風全部心神隨着目光,盡數投到了渾濁的水域當中。
“呼~~”
“吸~~”
伴着他的呼吸,凌風周身上下的金光與紫氣如有生命般地在吞吐着,其上支撐着的竹樓漸漸被扶正,不再顫顫巍巍,隨時可能坍塌模樣。
“很好!”
“現在,就剩下我們了。”
凌風的眼角餘光看到惜花公子和無花和尚,以及剩下的驚魂甫定的武者們,四處奔走着,將無頭蒼蠅般的漁民們紛紛帶到了安全的地方。
厲媚兒、漁娘,帶着可親母女回到了房中,正通過窗戶擔憂地望了過來。
不需要回頭,凌風就能清晰地感覺到所有人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背上。
“起!”
凌風心神一點一點地聚斂了回來,一腳震在地上,大喝出聲。
“轟~~”
身前水域裡,一個巨大的漩渦浮現,緊接着隨便一聲炸響,一道金光破開水面,如游龍般在空中劃過了一個圈子,向着凌風所在的地方投了過來。
——人皇劍!
凌風伸手一抓,將人皇劍抓在掌中,“砰”的一聲,插入了身前的地面上。
緊接着,他將手掌按在人皇劍柄上,周身上下真元運轉,如泉水般地流淌了起來,須臾之間,紫金金身決運轉到極致散發出來金光與紫氣從他的身上,轉移到了劍柄上。
“古神,海之主,支祁氏!”
“我來了。”
凌風深吸了一口氣,一大步跨出,從竹樓下走了出來。
“啊~”
看到這一幕,不知道多少人忍不住發出了驚呼之聲,下意識地趴倒在地上或是扶住了身邊最近的扶手。
不過想象中的竹樓坍塌卻沒有發生。
凌風是從原處離開,是在一步步地踏向水中,然而金光與紫氣形成的如同天柱般的力量,卻依然存在於竹樓羣下,將這大片龐然大物支撐得穩如泰山。
金光與紫氣的中心處,人皇劍插在地上微微顫動着,如是化身成一個人,在一寸寸地挺直了脊柱,把貫穿一身的力量迫了出來,支撐住天穹。
蘊含在人皇劍中的力量不散,人皇劍不斷,這片竹樓羣,以及其上的人們,便會無恙。
“移花接木,借物蘊元!”
在場最識貨的就是惜花公子和無花和尚了,兩人看到這一幕,動作不由得都是一滯,倒抽了一口涼氣。
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要做到這一手,需要對自身先天真元掌控到何等程度,又需要怎樣的神兵作爲媒介,纔有可能。
“簡直無法想象,凌少帝踏入先天境界纔多少時間啊。”
惜花公子口中嘖嘖有聲,他很想像平時那般,說話帶出滿不在乎的語氣,然而無論他怎麼作勢,都掩蓋不了語氣中那種震驚與欣羨。
“別說剛入先天境界,小僧頗有一些師門長輩,進入先天十餘年,也決計做不到此點。”
“罪過罪過……”
無花和尚雙手合十,爲自己一不留神對長輩品頭論足而懺悔,回過頭來,還是忍不住讚歎出聲:“如此天賦,將非學也,別說我等不及,就是六御絕巔少年時候,當也不如。”
“假以時日,未必不能與那些前輩爭一日之短長。”
惜花公子深以爲然地點着頭,絲毫不顧他家老爺子正是六御絕巔之一。
凌風並不知道,他從前世帶來的對先天真元近乎本能的掌控能力,落到了惜花公子和無花和尚口中,竟是成了他日後能與六御絕巔比肩的一個證據。
即便是知道,他也無心去理會了。
此時此刻,凌風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到了失去了人皇劍的鎮壓,彷彿狂怒起來的偌大片水域;他的全部力量,都在飛速地流轉着,提到最高,隨時可能轟然而出。
人皇劍代替了凌風,支撐住了竹樓羣后,沒有這根定海神針的鎮壓,澎湃的力量在水域中涌動着,似與之呼應一般,天上的鉛雲也蜂擁而來。
於是乎,天上水上地緊逼而來,空氣直欲凝聚,氣勢磅礴,給人以一種當之者盡爲齏粉的恐怖壓迫感。
若非惜花公子和無花和尚的及時醒悟,徹悟了大道所在,固然還不曾踏入先天,卻也有了超越後天級別的力量,足以在某種情況下,庇護住水神漁寨裡的漁民和武者們,凌風也不會選擇破釜沉舟,召喚出作爲定海神針的人皇劍。
現在,的確已經到了最後關頭。
凌風的雙腳踏入了水中,波濤一層層地涌來,覆過了他的腳面,拍打在他的小腿上,似乎無數只觸手,要將他拉入水中一般。
“支祁氏!”
凌風止步,大喝出聲:“你不是要找我嗎?”
“現在凌某人來了,你呢?!”
“萬年沉睡,數百年只能依靠妖魔來爲你獵食,你可是失去了絕代古神的榮耀與威風?!”
“你可還敢,出來與凌風一戰!”
一字一句,一言一聲,每有一個,是在狂風與巨浪的罅隙中傳出,而是切切實實,每一字每一聲,都如一座座小山般,帶着沉重的氣勢砸落水中。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凌風的聲音傳出的同時,氣息震盪,氣勢膨脹,元氣激盪,引起是周遭方圓數百丈內,一道道水柱沖天而起,在空中炸開,化作了漫天煙雨朦朧。
“嘩啦啦~嘩啦啦啦~~~”
當沖天而起的水化作暴雨傾盆而降,肆虐在整片水域的時候,偌大天地間,反而安靜了下來,只有如幕暴雨,珠落玉盤。
黑雲,壓得更低了。
水面,黑得更沉了。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最深的某處,狂怒着,暴躁着,在醞釀着什麼。
“支祁氏!”
凌風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中帶出了一種輕蔑的味道,彷彿將這天地鉅變,魔氣滔天當做了等閒,施施然地說道:“你沒有選擇。”
“今天,我凌風就站在這裡,我身上有你想要的東西。”
“今天,你若不出現,凌某人轉身而去,或待他日以絕對力量將你滅殺,或引領我人族強者前來將你誅除。無論如何,你都必死無疑,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今天,我給你一個機會!”
“今天,我與你做過一次!”
“你勝,凌某人,還有凌某人身後的漁民,武者,盡如砧板上的魚,任你施爲;”
“你敗,再去沉睡二十年,等凌某人回頭,再來炮製於你。”
“支祁氏,出來吧!”
“此時不出,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