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晚了。”
凌風望着腳步聲傳來的方向,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冷笑。
緊接着,他一提手中獸皮包裹,足尖點在小溪地步,整個人飛退而去。
要是再停留下去,與金天養等人照了面兒,那才真叫愚蠢。凌風的身影,很快如一道驚鴻般,消失在了重重密林當中。
這個時候,那些剛剛趕過來,就看到妖羆身死,並在頃刻之間被幾乎分屍的妖獸們,才從極度震驚與不解中回過神來,淒厲的吼叫聲傳遍了方圓數十里。
同一時間,郭解等一行人緊趕慢趕,終於從另外一個方向,踏出了密林。
只差了一瞬,沒有能看到凌風的身影。
“怎麼會這樣……”
興沖沖而來的郭解看着眼前的一幕,頓時目瞪口呆,連兵器都沒有能握住,鬼皇刀“噹”的一聲,掉到了地上。緊隨其後出來的薛望、金天養、謝韞等人,也是一般無二模樣。
他們的目光,越過了驟然失去了指揮,而顯得如無頭蒼蠅般暴躁的妖獸們,直落在小溪裡。
在妖羆倒下的地方,大片的紅色隨着溪水的流動而蔓延着,將整條小溪染成了鮮紅顏色。
“好快,怎麼可能這麼快?”
薛望失神地看着這一幕,心中習慣性地推算了起來。
“最多隻有數十息的時間,我們就趕到了這裡,這中間還得扣掉直接屍體,提取材料的時間。”
“那人殺死妖羆,竟然只用了不到二十息,不,可能是更少,十息?!”
“太快了,太強了。”
薛望不覺間喃喃自語出聲,聽在耳中,郭解等人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不管是誰,我都要他付出代價。”
郭解咬牙切齒,現在要是凌風出現在他的面前,他能把人生吃了。
“對了,時間這麼短……”
金天養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大聲叫了起來。
“那人可能沒發現東西……”
“快!快!快!”
金天養的一句話,讓本來失望到絕望的衆人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的火焰。所有人齊聲大叫,分不清哪句話是出自何人之口,總之一行七人如離弦之箭,狂奔向了小溪中。
那些無頭蒼蠅一般的妖獸,似乎也未溪水中的鮮血味道激發了暴虐,吼叫着前仆後繼,撲向了小溪中。
可以想見,真讓那些妖獸撲上去,無論那東西有沒有被拿走,都瞬間被撕扯成碎片。
“我們擋住妖獸,天養,你來找。”
郭解匆忙喊叫一聲,便帶着薛望等人迎向了妖獸。
霎時間,刀光劍影,鮮血淋漓,倒斃的妖獸屍體,讓溪水爲之斷流。
“天養,快啊!”
只是片刻功夫,那殺不勝殺,蜂擁而來的妖獸羣,就讓郭解等人支撐不住,只得連聲催促。
在他們六人之後身後的金天養呢,則是連回話的功夫都沒有,狀若瘋魔地在妖羆的屍體上翻找着。
此刻的金天養,全身上下都染成了血紅色,碎肉碎皮掛在了他的頭髮上,衣服上,哪裡還有半分世家公子模樣。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好半晌,金天養終於頹然放棄,一屁股坐到了血肉堆上。
“怎麼可能……”
薛望臉色隨之大變,一不留神被一頭妖熊一巴掌拍在肩膀上,鮮血四濺他卻渾然不覺,殺退了妖熊後他掉頭撲向了妖羆的身體處。
“那麼短的時間,那人怎麼可能找得那麼仔細?他怎麼可能發現得了?這沒道理,絕對沒道理。”
“一定是你沒找清楚。”
薛望大叫着,赤手空拳伸入到了妖羆的屍體內翻找了起來,不過短短數息功夫,妖羆的屍體就被翻得血肉模糊。
到了這般地步,薛望也不得不放棄,一臉的茫然之色緩緩起身,口中喃喃:“到底是誰?他是怎麼做的?”
“走!”
“快走!”
郭解大聲喊着,金天養與薛望兩人各自找過一遍,都成了那般模樣,所有的僥倖都不存在了。
就是這麼片刻阻攔,除了金天養外,所有人都已經身上帶彩,再要執着下去,怕是都要有人交代在這裡了。
郭解他再顧不得什麼了,命令道:“走!”
同時轉身,來到了薛望和金天養面前,一人一巴掌扇過去,將兩人打清醒了,隨即拽起他們一起狂奔而去。
其餘人等緊隨其後,轉瞬間逃得無影無蹤。
小溪中,只剩下蜂擁而來的妖獸,在同伴的屍體上咆哮着、啃食着……
這個時候,日漸漸夕了,夕陽的光輝映照在溪流中,將未斷流的部分映照成了一片鮮紅顏色。
沒有人能分得清楚,那是夕陽的餘暉,還是鮮血的悽美……
……
熊狼山脈邊緣,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好像是天地間技藝最精湛的畫師,以極盡濃烈的色彩,將偌大天地改換了模樣。
一處斷壁殘垣遍佈的村落外,血刀無情、厲媚兒、疤臉羅成、暴錘李永霸、大盾寧武,五個人站成了一排,盡數在夕陽餘暉下被染成了金紅顏色。
“時間差不多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血刀無情面無表情地說道。
“嗯!”
“三天了。”
疤臉與厲媚兒隨之開口。
沒有半點遲疑,無情斷然說道:“錘子與大盾留下,小心藏好,等我們十天,要是……”
無情頓了頓,接着道:“你們就自己離開!”
“媚兒,疤臉,我們進山。”
“好!”衆人齊聲應下。
疤臉與厲媚兒不顧得一身疲倦,一路危險;
暴錘與寧武不管兩人傷重,全無反抗能力,隨便來一隻最弱的妖獸,都能將他們撕成碎片。
沒有人提血刀無情他們應當先將暴錘和大盾送到熊狼堡,也沒有人說留下一個有戰力的保護他們……
留下一人,則戰力削弱;晚去一時,可能錯過救援的時機。
義之所至,同生共死。
血刀無情等人雖與凌風認識不久,相處不長,交情也算不得深厚,然而在經過了彼此交託生死的情誼後,沒有人把凌風當成了外人。
在這一刻,夕陽餘暉下,衆人心中只有四個字:“百死不辭!”
無情、疤臉、厲媚兒,默默地收拾着武器,看着夕陽尤其無力地掛在西山上,眼看着就要落下去了。
“出發吧!”
在暴錘與大盾寧武的目送下,他們三個人迎着夕陽,走出了村落。
正在這時候,遠方一個人影,進入了他們的視線範圍。
“凌風!”
“凌兄弟!”
“他回來了!”
壓抑與沉悶,在一瞬間消散無蹤,不知誰作第一個,所有人都歡呼了起來。
疤臉邊笑邊罵,無情臉上盡是笑容,厲媚兒像小女孩一樣雀躍,暴錘與寧武互相擁抱着大喊大叫。
從生死訣別,再到峰迴路轉,只是一瞬,在這個時候,誰也不想壓抑自己的感情了。
片刻功夫,凌風提着獸皮包裹,腳步帶着幾分遲緩地來到了血刀衆人面前,臉上帶着疲憊的笑容:“我回來了。”
說着,一提手上獸皮包裹,衝着暴錘一笑,道:“暴錘大哥,你的仇我給你報了一半,剩下的先記着,用不了多久。”
“好。”
暴錘哪裡還不明白那獸皮包裹是什麼東西,大笑着應下,“剩下的也交給凌兄弟了,不急,我還等得起。”
“好了,有什麼話,等回到熊狼堡再說吧。”
血刀無情看了看天色,又道:“我們是在這裡停留一夜,還是馬上趕回去?”
看了凌風的收穫,他哪裡不明白郭解等人定然是吃了大虧了。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是趕回熊狼堡比較合適,畢竟傷兵滿營的,還不是跟郭解他們較量的時候。
這個時候要是碰上,定然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不管勝負,雙方一戰下來,就不會有幾個活人了。
血刀無情之所以還要有這一問,實是看出了凌風已經筋疲力盡了。
確實,在搏殺了妖羆之後,凌風一日一夜不停,趕回了村落,也是到了極限了。
凌風明白無情的擔憂,笑道:“還是直接回熊狼堡吧,我想我現在很需要大睡一覺。”
“哈哈哈~那還等什麼,出發!”
同樣的“出發”,此時無情道出來,味道就完全不同了,所有人大笑着,背對着夕陽,向着熊狼山脈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