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目光華，遮天蔽日。
即使是正在發生的天地異象，在這兩劍最華麗的劍招撞擊之下都顯得黯然失色。
這是劍的世界。
即使是天地意志，也要爲絕世劍客而折腰。
鏘！
鏘鏘！
劍光震動的喧囂，也蓋過了天地震盪的聲音——在場的所有人，大概只有身在局中的白輕衣注意到了外界的變化。
在“萬古愁”最後一劍出手以後，他的臉色變得蒼白，似乎是從這一場至高的劍鬥之中抽離出來，人在劍之外。
他的目光，早已在天邊。
“終於……還是來了麼？”
白輕衣輕輕地嘆了口氣，臉上帶着悲天憫人的神色——但事到如今，他這個天下謫仙，也已經無能爲力。
對天地變異的無能爲力。
對自身戰局的無能威力。
到此地步，他與李淳都已經發揮到了極致，誰勝誰負，唯看天意。
劍風激盪，震懾方圓百丈，卻有一隻小小的蝴蝶，從天而降，莫名其妙地落在李淳的肘部。
“哼！”
李淳的身子微微一晃，聖劍之法，出現了一個短暫的破綻。
啪！
啪啪！
劍身相交，兩人急退。
白輕衣神色淡然，白衣隨風而起，微笑着站在空中，嘴角帶着一線血絲。
李淳的身子輕輕震顫，手中，握着折去的莫毒劍！
莫毒劍折！
勝負已分！
“李淳！”
“少爺！”
“這……這是……”
圍觀之人，驚呼四起。
白輕衣皺了皺眉頭，瞧了一眼停在李淳手臂上的蝴蝶，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
“想不到今日勝負，居然因爲一隻蝴蝶而改變。”
他微微笑着，咳嗽了兩聲，用衣袖輕輕拭去嘴角的鮮血。“本來，應該是我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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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坦蕩蕩，從從容容。
他承認自己會敗。
天下謫仙白輕衣，承認自己會敗。
“……輸就是輸。沒什麼好多說的。”
李淳的表情也是雲淡風輕，他彎下腰，深深施禮，“今日一戰，在下受益良多，多謝前輩了！”
“哈哈哈哈！”
白輕衣迸發出一陣長笑，目光炯炯地看定着李淳，若有所思，“以後，這些爛攤子。就要麻煩你了……”
“理所當然！”
李淳深吸了一口氣，舉目四顧，此時，他也看到了天地的異變，心中悚然。但剛剛雙劍相交之際，已然明瞭一絲大道的痕跡，即使天崩地裂於前，也再不會吃驚了。
“天下之事，我定當一肩擔起，畢竟我是彌天世界之人。”
他沉沉點頭，手臂一抖。將那蝴蝶震飛。
“萬物萬事，我將一力掌控，今日因爲一隻蝴蝶而敗北之事，絕不會重演！”
李淳的臉上，露出了堅毅之色。
“哈哈哈哈！”
白輕衣再度大笑，“你果然還是不服氣。不過也不妨，雖然此後天人兩隔，但是以你的志向，我們日後也不是沒有再見面的機會，到時候。你再想辦法討回這一劍的臉面吧！”
他長笑不止，身影卻是漸漸虛化！
“是……是白輕衣勝了？”
“但是……但是他似乎是要……”
衆人驚惶未定，也聽不明白李淳和白輕衣在說什麼，紛紛猜測不已，有些人略知一二，面色更是詭譎。
白輕衣與李淳這驚天一戰，到此結局。
兩人旗鼓相當，幾乎無法分出勝負；在最後的關頭，因爲一隻小小的蝴蝶影響了戰局，李淳承認敗北……
而白輕衣又說，如果沒有那隻蝴蝶，輸得應該是他。
那麼……到底算是誰贏誰輸，一時間衆人也模糊了。
——但此時，白輕衣身上的異變，卻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也沒有人再去探究勝負。
“那……那是……”
白輕衣的身影越來越淡，散化出七彩光芒！
“肉身虹化，飛昇天界！”
“他……他尚未得天庭封敕，怎麼能夠虹化飛昇？”
“這……這不是破碎虛空個，肉身成神麼？”
“傳說之中，早有此狀，想不到有生之年，居然可以親眼得見！”
三大道尊熱淚盈眶，只覺得此行不虛！
修行極限，就是人類的巔峰二十級。
二十級以上，是彌天世界所不能承載的力量，要麼接受封敕，成爲天神，要麼受劫而亡，身死道——這兩種結局，就算是躲上千年萬年，終究也是要來臨的。
——但傳說之中，有人能夠破碎虛空，肉身成神，超越一切人之上。
這種情形，雖然有紛紛傳言，卻是第一次看見。
“這不是破碎虛空！”
白輕衣的身子越來越輕，浮在空中，帶着一種淡然的笑容，他的聲音裡面帶着一種無上的威嚴，連連搖頭，反駁了三大道尊之言。
“或可說是飛昇，卻不是破碎虛空。”
他臉上帶着一絲苦笑，微微搖頭。
“只是因爲彌天世界有天庭的存在，我可借力踏入上界，卻無法超脫彌天世界之外，踏入萬象天界。”
所謂破碎虛空，就是粉碎自己所在的世界，超脫一切，進入更高一級的世界。
——這對於修行人來說，固然是大圓滿，但是對於所在的世界來說，卻是一場大劫。
白輕衣宅心仁厚，就算有這樣的力量，也不可能選擇這樣的做法。
——更何況，他還不夠這個層次。
“請前輩指教！”
三大道尊的年紀要比白輕衣大得多，但如今他飛昇，陡然走出一條新路，他們心悅誠服，自然以晚輩自居。
李淳也是用心地瞧着白輕衣身周的虹光，仔細聆聽。
“人修而極限，二十級已是無法突破的桎梏。”
白輕衣微微點了點頭。
“而世界侷限，乃是束縛人在這世界之中不得離去。”
“這兩種束縛，雖然都讓巔峰強者不得寸進，但並非是一回事。”
到了這一步，明悟過去未來，白輕衣能說得清清楚楚。
人生在世，受到兩種束縛。
一是自己身體的束縛，二是整個世界的束縛。
要想跨越天人界限，要麼突破自己身體的束縛，要麼突破整個世界。
封敕爲神，就是捨棄人身，得到神體，從此可以超越二十級的界限，但也同樣會被天庭所束縛；
像白輕衣這樣，?...
借天庭之力，飛昇脫離，自得神體，那是難而又難之事。
——但與世界的束縛相比，身體的束縛，還根本算不上什麼……
“世界的束縛，纔是讓人難以提升的關鍵，別說是我，就算是天庭天帝，也是無能爲力。”
除非能有奇遇，或者是壓倒整個世界的力量，才能夠讓人擺脫自己所在的世界，踏入萬象天界之中。
白輕衣深深地敲了李淳一眼，微微嘆了口氣。
李淳心中一動，握緊了拳頭。
世界障壁之難，他也瞧過幾次，心中自有所感，白輕衣再度提醒，更是讓他明瞭前路難行。
——但這並不讓他感到氣餒，反而是激起了他更強的鬥志！
“原來破碎虛空，就是毀了自己所在的世界……”
“怪不得本界之中，不曾有破碎虛空的傳說。”
如果有人破碎虛空，就意味着他的世界已經毀滅，當然不可能有傳說留下來。
“這要踏入萬象天界，可就難了。”
三大道尊竊竊私語，目光也瞧向了李淳。
白輕衣飛昇，如今世上最強者，應該就是李淳——他要是起了破碎虛空的心思，只怕是個麻煩。
“你們不必擔心。”
白輕衣看出了這三大道尊的危難，微微一笑，“別說李淳沒這個心思，就算是有，你們舉目看看，如今的天地，已經不是我們剛纔那一戰之前的天地了！”
“什麼？”
三大道尊一愣，舉目四顧，臉上陡然變色！
天地……翻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