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李遙第一次見到星瀾公主的本尊。
準確說,是本貌。
她的個子很矮,比沉魚還要矮,像是個身段提前發育的小女孩。
可能是她上傳記憶時的年紀,看起來比紙牌殺星瀾要更蘿莉些,和皇帝給李遙看的那張照片上的星瀾差不多,與沉魚現在的年紀相仿。
她沒有穿衣服,光滑的皮膚表面刻滿了靈紋代碼,像是一道道淡藍色的數字漣漪,散發着神性。
模樣與沉魚也有幾分相似,如果忽略臉上的雀斑,顏值真的能打,完全不輸沉魚或是維多利亞。
臉上稀稀落落的十幾顆海棠紅色的雀斑,彷彿是點綴了銀河的星斑。
仔細看,每顆斑點都是花瓣形的靈紋,有着複雜的結構。
身上沒看到紙牌殺星瀾那樣的紋身或環,沒有煙燻眼影,沒有特立獨行的髮型,只有一頭烏黑的稀鬆短髮。
一樣的是嘴裡叼了個棒棒糖……
不同於維多利亞的霸氣隨和,沉魚的浪漫堅毅與文藝氣息,星瀾的眼神非常乾淨,彷彿倒映着星空,像個孩子,又有某種無垠的氣息。
連李遙這麼好色的男人,在她身上竟生不出半點色心——儘管一直以來他也非常喜歡星瀾公主。
她整個人的氣息上升到了另一個層次,完美詮釋了什麼叫賦予了宇宙……
某種程度來說,她已經是神了。
仔細看,竟與懸於湖面之上的伶舟夜,有某種異曲同工之妙——她懸於宇宙之上。
李遙心想,早知道剛纔的非非是星瀾公主假扮的,不如將計就計……總比跟孤鶩真人一堆數據融合一體要好。
另一邊,伶舟夜給李遙的感覺,更像是個仙人,浮光瀲灩,清麗萬方。
“如果公主的目標是讓全宇宙的人在服務器裡永生,無異於作繭自縛,永生並不是那麼有趣的事情,只是在延緩必然的死亡。”
星瀾自然知道艾吉爾實驗的結果,但她有自己的看法。
“這是末法時代唯一的路,總比你妄圖毀滅世界要好。”
伶舟夜平靜道:
“你該不會以爲我不知道,帝國九曜與古神簽訂了苟全保命的協議,加速了末法時代的進程吧?七狂獵的任務並不是毀滅世界,而是屠神證道——人類纔是宇宙唯一的神。”
道理大家都懂,但星瀾覺得七狂獵的計劃太過激進了。
“有熵增定律,宇宙永遠是末法時代,雖然我也不喜歡九曜,但他們維持了人類社會的平穩過度,而你的屠神之路只會讓人類猝死。”
“你所謂的機械飛昇,如果沒有關鍵的神經傳輸與點亮材料能完成嗎?”
伶舟夜對銀樹計劃瞭若指掌,娓娓道來,認真分析道:
“穀神星和多拉格爾研究古神殘骸的秘密實驗,也是爲了製造這種神經材料吧?想要飛昇,終究繞不開神。你們的實驗甚至還導致如今的幽冥亂世,不一樣讓人類猝死嗎?本質上說,我們選擇的路殊途同歸,沒有任何區別。”
泡在湖水裡的小透明,李遙,聽蒙了。
本想觀看後宮大戰的他,結果卻看到兩個女人全程智鬥,在思考人類與宇宙的未來。
而他一個大男人卻在看戲?
伶舟夜說的話信息量很大。
李遙第一次聽到,帝國九曜居然與古神簽訂了協議!
也就是說,
古神還是存在的,且仍凌駕於人類之上。
看來,他之前高估人類了……
或許,辰龍殺死某古神一事,導致古神放棄遏制人類,選擇合作。
李遙還聽到,穀神星居然有公主的參與!
也就是說,星瀾公主很早就發現到他的存在了。
他懷疑,甚至可以追溯到解救三百獸娘一事。
當時,本部霍林中校明顯是軍部的代表,而那位西裝男,很可能是公主一邊的人,想要三百獸孃的目的,很可能與銀樹計劃的神經材料有關係。
穀神星一事,軍方也沒必要跑這麼遠做秘密實驗,費馬男爵既然是貴族的人,肯定和宮廷走的很近。
至於多拉格爾,那是一百多年前的實驗,公主們還沒出生,正是這次實驗導致病毒泄露,才導致軍部甩鍋,將銀樹計劃丟給了宮廷,暗中卻開始了收割者計劃……
而這個收割者計劃,很可能就和古神的協議有關!
由此可見,不管是軍部的收割者計劃,人工智能、人機交互實驗,還是宮中的銀樹計劃,涉及到關鍵的神經性材料,最後都不約而同的指向了古神。
而讓古神恐懼的,是那一頭龍!
李遙腦子裡隱約有一條脈絡了。
通過對話,李遙也大概弄清了兩個女人的目的。
伶舟夜代表七狂獵,目標是滅仙屠神,結束末法時代,自己當家做主。
星瀾則是想通過全民機械飛昇,帶領全人類,成爲另一種意義上的神。
都是想當神,孰對孰錯,李遙不知道,也不關心。
征服宇宙是女人的事。
征服征服宇宙的女人,纔是男人的事。
李遙準備多方下注,全面躺贏!
“既然你們已經王見王了,說明事情已經到了關鍵節點了嗎?”
李遙的直覺還是準的。
星瀾點了點頭。
“我們都需要那頭龍,而種種跡象顯示,我們會在魔方星球會見到它。”
所有線索都指向殺死古神的龍。
它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能屠神?
李遙不知道爲什麼星瀾這麼確定能在魔方星球裡找到龍。
“你靠推衍的嗎?”
星瀾舔着棒棒糖,漫不經心道:
“只是預測而已,但如果有魂術高手合作,一定會看到更清晰的未來。”
李遙沒想到星瀾老婆還有這種合作共贏的大格局。
伶舟夜氣質微冷,一身紅衣隨湖面漣漪流光溢彩。
“這就是你要抓我區區一道禁制的原因?”
星瀾只道:
“抓到禁制,復刻禁制,是爲了防範你,我們終有一天會在戰場相見。”
“不必等終有一天,就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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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舟夜冷聲道。
單手一掐,紅衣飄飄,瞬間籠罩了湖面。
李遙感覺事情不太妙,忙問道:
“老婆你在幹什麼?”
伶舟夜根本不搭理他這個色批。
星瀾絲毫不慌,舔着棒棒噠道:
“她在定位服務器。”
李遙瞬間懂了。
這是要上升到物理戰鬥啊!
……
與此同時。
遠在祭壇星的布條男,俊子,忽然收到伶舟夜的定位消息和戰鬥指令。
他立即乘坐一頭由八伬夫人最新培育的艾吉爾大冥,一頭扎入深淵,前往第三神樹服務器的位置。
垂果星域。
某一顆迷霧籠罩的小行星附近。
一頭大冥浮出深淵。
俊子立於大冥之上,一身布條無風自動,飄揚如戰旗,氣勢無邊無際。
一道布條伸入小行星大氣層,像企切蛋糕一樣切開了星球。
裡面露出了服務器的黑膠金材。
“這是一個獨立的小型服務器。”
俊子感到不妙。
伶舟夜虛空傳音道:
“那周圍可能埋設了墟靈彈。”
“你不早說!”
俊子話音未落,一道球形陣法籠罩了他和大冥。
與此同時,墟靈彈轟然爆炸!
一道狂暴的靈力穿透了萬物,在外圍陣法的束縛下,連大冥也無法完全吸收這些靈力,被墟靈彈給擊穿了。
大冥一瞬間肉身潰散,爆開的靈壓連同空間亂流,變成了星際風暴……
布條稀碎、骨骼震斷的俊子,墜入風暴深處,沉入深淵。
稀碎的布條在深淵裡飄蕩着。
散逸的靈力吸引了深淵裡的幽冥,一頭頭黑影遊弋而來,撕扯着俊子的布條和骨頭。
俊子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程度的墟靈彈!
“太離譜了,如果星瀾公主能大批量生產這樣當量的墟靈彈,我們的未來不太樂觀啊。”
虛空中,伶舟夜沒有迴音。
回話的是另一道男人聲音——
“是你太弱了啊……新人。”
一道冰藍色火焰射入羣冥中央,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竟將一頭頭黑影焚燒殆盡。
俊子還是第一次見到,能燃燒幽冥的火焰……
誰!
一激靈爬起身來,俊子勉強恢復了身形,要不是大冥吸收了大部分墟靈彈衝擊力,他搞不好真要交代了。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身材並不算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做工講究的錦袍,腰間掛着酒葫,敞開胸懷,露出工整的藍色狐毛。
五官粗獷中透着俊秀,滿顎的褐色短鬚,一雙狐眸裡充斥着酒酣的混沌迷離,卻又在微不可查的瞬間,閃爍着洞察一切的精亮。
腰間掛着一柄長劍,並不高大的身形中自然散發一種獨行天地、醉生夢死的豪邁與逍遙。
“酒徒前輩?”
酒徒,正是當年因落選十二生肖而離開同盟的曠狐仙,傳說是妖狐,其實是個獸人,能變實體妖狐而已。
當年還是褐色的毛髮,加入七狂獵改名酒徒之後,變成一身藍毛。
如今,酒徒排七狂獵第六。
排第六是因爲加入七狂獵的時間很遲,真實實力很可能在排名第五的哈法斯之上。
“你的靈力厚度太差了,保命本事的倒是不小,倒也不是壞事,也許這正是哈法斯對你的特訓。”
俊子低頭恭敬道:
“前輩教訓的是。”
“不止你。”
酒徒舉着酒葫蘆,摘掉塞子,往裡面兌點深淵血霧與墟靈彈的殘靈,細細品了口,酒味更純正。
“想不到一向戲弄別人,卻被人復刻的一道禁制,技巧終有極限,你也需要升階力量了,女人。”
虛空之中,伶舟夜凝聚出一道赤色的投影,這是對酒徒實力的尊重。
“我低估了男人的好色程度。”
酒徒不以爲然,咕嘟咕嘟的喝酒。
“男人不好色,人類這個物種就要滅絕了。”
俊子忽然想起了什麼,忙道:
“說起來,前輩的女兒好像和那個男人走的很近,你一點不擔心嗎。”
酒徒前幾日也聽到了這個消息,假裝毫不在意道:
“我只擔心抱不了外孫,如果不能繁衍下一代,男人要來何用?到時候我會親手宰了他。”
俊子笑道:
“讓半獸娘生育,就算神來了也做不到啊,您這也太強人所難了,不如直接殺了他算了……”
酒徒狐眉一挑,聽出這小子不懷好意的語氣。
“你以爲我做不到嗎?不要以爲我和哈法斯是一樣貨色啊!”
伶舟夜搖了搖頭,揮袖之間,身形消散一空。
“走吧,去九格仙宮,在宇宙中蟄伏百年,該我們登場了。”
……
另一邊。
僞修真世界的獨立服務器爆炸解體後,李遙被迫斷開連接,魂體被拋向了主世界。
顯然,星瀾考慮到服務器被定爲的可能,提前安排好獨立服務器,埋設了墟靈彈。
李遙沒想到,這場後宮大戰竟是智力比拼!
沒有出現李遙想看的畫面……
李遙再次回到一望無垠的海棠林,面前還是亭亭如蓋、遮天蔽日的神樹。
星瀾站在他身旁。
竟披着一身紅衣!
李遙一愣。
原來智力比拼也撕扯衣服嗎?
仔細看,那是復刻的伶舟夜魂術禁制,沒有一丁點魂術殘留,只有魂術禁制的編織法則,相當於給這道魂術禁制去了魂,變成完全無毒的代碼了。
“看來這一戰,是你贏了啊。”
星瀾穿上紅衣,宛如童稚的粉嫩小嘴裡依舊裹着棒棒糖,氣質沒有絲毫的改變。
靈紋代碼又在紅衣上掀起了斑斕的漣漪。
她完全掌控了這道禁制的殼!
“我以前覺得你在銀月身邊,是爲了研究她的幻術,今天才知道……你只是好色而已。”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乾淨的像是風鈴聲迴盪在遙遠的星空。
李遙微微一怔,聽到某個關鍵詞。
“銀月的幻術?”
星瀾眨巴着清澈的眼睛,道:
“你該不會是把她們當成兩個人了吧?”
“這是雙倍的快樂,你不懂。”
李遙確實是把伶舟夜和銀月當成兩個人。
因爲在他看來,她們外貌、氣質和身材完全不一樣,這就是兩個人。
“不管她們曾經是什麼關係,現在的的確確是兩個人了,銀月的體質不可能支撐這等程度的幻術,她也沒必要騙我,除了幫忙找孩子,我至今還沒接過她其餘的委託。”
星瀾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紅衣,道:
“按照我的理解,她們很可能是創造者與藝術品的關係,如果創造者在藝術品上寄託了太多,導致藝術品活了,某種程度說,她們就是一對母女。”
好傢伙!
李遙聽傻了,這不是雙收嗎?
難怪銷魂到連他的身體都遭不住……
“這些是你的猜測,還是你有證據了?”
星瀾漫不經心的舔着棒棒糖。
“是我穿上這件紅衣之後纔有的直覺。”
李遙感覺她一蘿莉,穿紅衣不太合適,總感覺怪怪的。
“那就脫了,做點有趣的事。”
星瀾白了他一眼,切身感受到了色批的力量。
“我只是個魂體投影,可以變成任意的外形。”
這樣說着,她搖身一變。
變成一個殭屍,穿着一襲爬滿了蝨子的袍子,嘴裡裹着的棒棒糖,是一顆大眼珠子,吧唧吧唧的舔着。
“現在你還覺得有趣嗎?”
李遙看都不看,馬上談起了正事。
“那頭龍真的會出現在魔方星球會嗎?”
實際上,他並不關心這個問題,他只是迫切的想轉移話題……那樣的性趣對人類來說爲時尚早。
星瀾有些失望,心想這傢伙果然是個耽於肉體、體會不到靈魂之美的無趣之人。
“人們在找那頭龍,那頭龍一直不現身,或許它也是在找別的東西呢?”
“該不會是在找我吧?”
李遙隨口一說。
星瀾卻認真起來,問:
“如果是你,你是選擇滅仙屠神,還是想創造新的神樹宇宙?”
李遙想了想道:
“滅仙屠神太枯燥了,我覺得還是你的創意比較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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