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旅客,列車已進入艾爾恆星系,即將抵達星際之門,在祥鶴站下車的旅客們請提前準備好行李及時下車,感謝您的合作,祝您旅途愉快!】
探險號星際列車,經濟艙。
李遙一覺醒來,掀起褶簾,迷迷糊糊看了眼窗外。
艾爾星的微光,夾雜着一抹標誌性的幽藍,斜照進寬敞的車廂。
一千零一顆行星,組成了壯觀的環日超行星羣,同時步入黃昏。
在最遙遠的行星軌道上,巨大的環形機械環徐徐轉動着,形成一扇宛如白洞的星際之門。
形態各異的飛船魚貫進出,彷彿連通另一個世界。
這是帝國第三大星際之門——
盤古星門。
盤古星門位於白夜航線的起點,盤古星雲最東邊的港口,艾爾恆星系。
艾爾恆星系,也稱艾爾超行星羣,是盤古星雲中最早被開發的恆星系。
最早由大星賊【碎星者】艾爾格林發現並獨佔爲王。
以略帶幽藍色的弱太陽光,和一千零一顆行星著稱。
隨着叛軍和越來越多的大星賊涌入盤古星雲,艾爾星系變得魚龍混雜,各大勢力交織盤踞,艾爾格林也逐漸失去了星系的統治權。
直到第一頭吞星幽冥在盤古星雲被發現後,帝國開始對叛軍和星賊採取懷柔政策,着手組建獨立於帝國之外的跨星際貿易公司【白夜】,與各大黑道勢力展開貿易往來。
因與各組織都保持良好關係,完全獨立的【白夜】公司,開始逐步接管艾爾星系,開通白夜航線,重金收買從盤古星雲發掘的一切貨物。
白夜公司治下的艾爾星系,監管十分寬鬆,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使銀河系各大勢力都涉足其中。
因此,艾爾星系也被戲稱爲……小宇宙。
比如,一本以《小宇宙》命名,報道盤古星雲探索紀實的刊物,與《虛構報》和《羣星網》並稱現代宇宙三大流量,可見艾爾星系的名氣。
這也是李遙把他的星際萬事屋,開在艾爾星系湖畔星的原因之一。
之二是,這裡離他的新手村“十里星”很近。
列車沿線上,以【祥鶴站】距離湖畔星最近。
李遙在祥鶴站刷卡下車。
他習慣在下車前才刷卡,盤古星雲太亂了,誰知道列車什麼時候就被星賊劫了呢?
刷早了容易浪費。
還記得陪伴他五年、剛剛被炸燬的飛艇,就是他在坐星際列車被星賊劫掠時,反劫星賊後拿到的戰利品。
當時他最後悔的事,就是過早刷了卡,浪費了三百多的遠航車票。
祥鶴站到了。
近地同步衛星軌道上,標誌性的巨型仙鶴形星際站臺,映入眼簾。
這裡算是艾爾星系的網紅站臺,很多女網紅打扮的光鮮亮麗,跑祥鶴站走一圈沾點仙氣,再發個抖星或快腿短視頻,招攬死宅的人氣,或金主。
這也是李遙以前常在祥鶴站下車的原因。
下了火車,他又轉乘碟形的星際公交船。
碟形飛船以自旋的外殼飛行,飛行姿態非常穩,不受引力亂流或粒子風暴的影響。
唯一的缺點……是容易暈船。
在恢弘的環狀超行星羣中穿梭了十幾站後,李遙終於回到他的星際萬事屋所在地——
艾爾湖畔星。
荒蕪的灰色星球表面,一片晶瑩剔透的湖區,宛如一顆藍色寶石鑲嵌在赤道線上。
湖畔星直徑三千多公里,
與李遙前世月球大小相仿。
地理位置也不錯,距離白夜航線和星際之門都很近。
曾經是生靈旺盛的綠色行星。
末法時代後,曾經茂密的森林開始荒蕪,後因採礦過度,又造成空氣污染嚴重,湖畔星徹底變得不宜居了。
直到白夜公司掌管艾爾星系,湖畔星才被重新開發。
開發的速度比較慢。目前也就把最大的礦坑填成湖,在湖畔建立一個幾十裡的湖畔街而已。
湖畔星也因此得名。
目前以休閒旅遊和養殖業爲主,開荒項目也在緩慢推進中。
碟形的星際公交船,在湖畔星盤旋而下,落在星主府前的湖畔廣場上。
李遙刷卡下車,長吸了一口氣。
出門三天,他有點想念湖畔星的柔軟的湖風了。
傍晚,金色的餘暉與柔軟湖風交織成粼粼波光。
水邊停着大大小小的私家飛車。
伸入湖心的垂釣臺上,依舊有不肯空軍的釣客,勢要與天色耗到最後。
昏黃的空中,大大小小的行星斜跨天際,像是培養皿裡的一條長菌斑。
“李老闆,今個怎麼坐公交船回來了,您的寶駒呢?”
雜器鋪子門口,鬼精的年輕二道販子小黑,朝路過的李遙喊道。
他一直在打李遙舊船的注意。
儘管那飛艇破破爛爛,但勝在可以遠航,把動力系統拆了賣零件,還蠻值錢的。
“坐公交車其實蠻舒服的……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
李遙隨口道。
小黑一聽,壞笑起來。
“我懂了,你在污衊老闆娘清白,回頭我去酒館告狀好換盞酒喝。”
“那種小人酒沒滋味,搶來的酒纔有味道。”
這樣說着,李遙故意取出他的戰利品,那瓶八十二世紀的帝星海棠紅,探探價格。
小黑識貨的很,一激靈湊了過來,眼咕嚕直打轉。
“好傢伙,帝星海棠紅,別開,我出三千星元收!”
他以爲李遙不懂細節,只道是普通的帝星海棠紅。
三千星元賣個屁!
李遙直接拔了瓶塞,故意炫耀似的美美的抿了口,在小黑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消失在人羣裡。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啊。”
……
吹着湖風,身披晚霞,李遙沿着湖畔沒走一會,便回到了雙子酒館。
雙子酒館是位於西湖畔的兩層小酒館,以老闆娘的雙胞胎女兒得名。
古色古香的雙層竹木結構,門前鬆楓掩映,屋後翠竹成林,竹林裡還有溫泉和幾片藥園菜園子。
星際萬事屋沒有辦公室,只在雙子酒館設了一個代理點。
李遙在雙子酒館的招牌下,用劍加刻了一行草書和發光靈紋。
到了晚上,雙子酒館的木製招牌黯淡無光,偌大的門頭只有星際萬事屋五個字熠熠生輝,亮的一批。
李遙本人租住在雙子酒館二樓,由一個倉庫收拾出來的客房。
本來他是花錢租房的,後因長期拖欠房租,只好給老闆娘的雙胞胎女兒教授劍術,來抵償房租。
因此,湖畔星很多人都誤會他和身爲未亡人的老闆娘有故事。
李遙不畏閒言碎語,只要夜裡星際萬事屋五個大字夠亮就行。
步入酒館。
撲鼻的酒香蓋住了他手裡緊握的海棠紅。
雙子酒館的格局是和別處不同的。
後堂一個曲尺形的大櫃檯,櫃裡面預備着熱水,可以隨時溫酒。
然而櫃檯前卻又豎着一塊摺疊的竹衣屏風,筆筆畫着山水民俗。
酒館從外面看很袖珍,大堂倒是敞亮,中間一張寬大的方桌,四周則分散着十來張小短桌。
在湖畔釣魚的人滿載而歸,每每花四塊星元,買一碗麥芽酒或黑米酒——這是五年前李遙剛來雙子酒館的事。
隨着湖畔星遊客越來越多,現在每碗要漲到十星元。
倘肯多花一元,便可以買一碟鹽煮筍、花生或是茴香豆,做下酒物了。
可惜老闆娘太過古板,向來不賣葷菜,嚴重限制了生意。
李遙一進門,竹竿一樣的機器人管家便恭敬的湊了過來。
“歡迎光臨,客官想喝點什麼?”
地道的艾爾格萊德首都腔,讓新的顧客很有面子。
像李遙這種住在正樓上的資深老顧客,就不爽了。
“你這蠢機器,要我說多少遍才能記住我的名字!”
一把撇開機器人小二,李遙闊步走進了大堂。
到了晚飯點,除了中間的大方桌以外,其餘小桌都滿座了,很是熱鬧。
李遙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
“三天沒見,李老闆難得接了個大活啊!”
“不對啊,李老闆這次臉上怎麼沒添新傷疤了?是女客戶模樣太難看不忍調戲?”
“劍鞘當了,船也賣了,李老闆再不娶老闆娘的話,怕是要餓死嘍。”
李遙每次進門,酒客們最熱衷的就是給他和老闆娘湊鴛鴦,但向來都是朝他說話,一句也不敢調戲老闆娘。
“你們也只敢隔着屏風說話,真男人卻要坐在櫃檯前讓老闆娘陪酒,今天我請客,夠膽的過來,沒膽的就別嗶嗶了。”
李遙請客?
酒客們鬨堂大笑。
直到有人認出了他手裡的酒。
“帝星海棠紅!”
“八十二世紀的陳釀!”
“好傢伙,還是帝國軍特供版!”
“李老闆這是發達了!”
“我就知道,李老闆懷才不遇……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
“李老闆快來大桌,我出菜錢。”
李遙不爲所動,闊步走向了屏風,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相比於小菜,美酒更需要的美人來陪。”
酒客們一聽,頓時慫了,怏怏坐回小桌。
“算了算了,酒而已,命要緊。”
……
繞過竹衣屏風後。
偌大的曲櫃檯前,一排高凳排的整整齊齊。
像往常一樣空無一人。
穿黑服的高個老闆娘正在溫酒,頭也不擡。
“客官想要點什麼?”
李遙眉峰一挑,看了眼老闆娘。
在他印象中,這五年來雙子酒館只有他會繞過屏風,來曲櫃前點酒,加上剛纔進門後客人們對他的調笑,老闆娘沒理由會認錯人。
她是故意的。
大概能猜到老闆娘略顯嗔怒的原因後,李遙掀起蓑衣,一屁股坐在正對着老闆娘的高凳上。
“連你也不放過我嗎?”
老闆娘繼續溫酒拌菜,始終沒看李遙一眼。
“你一走三天,倆孩子除了中午回來吃個飯人影都沒看到,希望你這次你真賺了錢,她們的劍道沒荒廢。”
李遙一顫。
因爲債主有億點多,一提到錢,他本能的有點慌。
直到想起自己懷裡揣着三百萬,又陡然自信起來。
“幫我的海棠紅溫到六十九度,順便來一疊花生。”
他特地把“海棠紅”三個字拉的老長,生怕老闆娘沒注意到,不親眼品鑑一下這瓶酒的品牌、版本與年份。
老闆娘擡頭看了眼,也沒細看,便把酒給收了去。
“酒我收了,三萬,你去幫我把春蛙秋蟬找回來。”
李遙一怔。
就算是八十二世紀的軍用特供版帝星海棠紅,也不可能值三萬星幣。
更何況這瓶酒已經開塞,被他抿了一小口了。
這就是富婆的世界嗎?
李遙再次確認:
“你確定是三萬星幣?”
老闆娘頭也不擡。
“我幾時騙過你。”
李遙皺起了眉。
老闆娘名叫銀月,姓氏不知,五年前是他第一個客戶,花一星元請他幫忙找她的雙胞胎女兒。
一來二去熟絡了,李遙就常來酒館喝酒。
她的酒菜手藝極妙,人也漂亮,皮膚很白,身高快接近李遙了,身段更是好到只能以寬鬆的黑服示人,否則就會讓別人的眼神無處安放。
可惜,因爲兩個古怪的女兒,身爲未亡人的她名聲不太好。
有人說她剋死了兩任丈夫,有人說她同時懷上了兩個男人的孩子,甚至還有人說她是天生厄難毒體,男人觸之即死……
這就是她在曲櫃前放置屏風,請機器人店小二的原因。
也是沒有其餘客人敢繞過屏風,在櫃檯前喝酒的原因。
但李遙,並不相信這些傳說。
身爲末法時代的劍聖,李遙的神識向來比較模糊,可一旦涉及女人的相貌、身材和體質,他的神識又變得格外精準。
這和系統無關,而是作爲一個五百年處男的本能嗅覺。
老闆娘身上雖然隱藏了很多秘密,但一個駐顏有術的老處女,他還是能一眼看出來的。
至於倆熊孩子,大概率是她撿回來的。
剋夫什麼的,都是迷信!
士別三日,李遙今天覺得有些不對勁。
在他的印象中,老闆娘是個極其摳門、剋制,甚至古板的老處女,怎麼今天突然變得大方了?
三萬星元收一瓶二手海棠紅?難道想破解特供海棠紅的秘方麼?
李遙百思不得其解,道:
“爲了確定我離開這三天沒有發生通貨膨脹,我且問你個問題。”
老闆娘這才停下手裡的工作,飛雲髻,斜竹簪,青絲不染的雪顎下,一雙岱眉微蹙,極嚴肅的盯着李遙。
“什麼問題?”
李遙右手託顎,認真的問:
“多少錢才能娶到銀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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