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者，終於還是不走了！
沒有人知道他從什麼地方來，也沒有人知道他經歷過什麼。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有着一身的壞脾氣，還有着一身的惡瘡！
不過也有些村民去過遠方一些稍大的城池，算得上見多識廣的他們暗地裡也有着某些猜測。
猜測這老痞子或者是一名修者，只是落魄之後想要找個養老送終的家罷了；
又或者，這老痞子難說還曾經是某個帝國的皇族、大臣什麼的，到頭來終於沒落到了無依無靠的地步，纔會來到這裡找茬！
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爲什麼這老痞子一身叫花子的模樣，卻有着一股子難以形容的傲氣、霸氣和無賴之氣，而且話語裡，總是還隱隱約約有着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奧妙道理！
天道之下若無道，草芥何懼生死？
例如這句話，村民都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
但最後，村民們還是逐漸地習慣了村裡多了這麼一個古怪的蠻橫老頭，因爲韓林居然真的將他奉爲上賓，留在了家裡！
此後時光荏苒，韓林離開上古遺蹟下的天地已經二十年了，而且他來到這個小鎮，也已經有了十七個年頭！
這十七年，落葉松其實也老了許多，眼角刻滿了歲月的痕跡！蒙托爾也不再是那麼壯碩了，時不時的傷病，總是叫落葉松擔心不已。
只有韓馨是一直成長着的，如同花蕾，逐漸綻放！
和韓馨相比，韓林更老了！
再後來蒙家大嫂也不濟了，爲了方便照顧她，落葉松和蒙托爾直接將兩個家合併在了一起，新建了一個不錯的大院，將蒙托爾的母親、韓林，還有那名直到現在依舊不知道叫做什麼名字的老者，一起奉養起來。
每一年，蒙托爾都還是出海幾次，只是每一次的時間都不會很長，也沒有了先前那麼多的收穫。
因爲他有了更多的牽掛和擔憂，擔憂着自己會失去什麼一般。
這樣的失去，在這一年的冬季還是來臨了——蒙戰的妻子，蒙托爾的母親，終於壽終正寢！
那幾天，韓林看上去更加蒼老了，除了走路依舊矯健之外，跟村裡那些將去的老人們沒有更多的區別了。
甚至有人認爲，蒙家大嫂離開之後，
下一個會逝去的人就是韓林！
畢竟，這就是歲月，這就是凡人逃不開的輪迴！
厚葬了蒙家大嫂，韓林緊接着便送別了自己的外孫女韓馨。
小丫頭現在已經十幾歲了，因爲韓林總是暗中給她一些幫助的緣故，所以她在不知不覺中擁有了比之一般的凡人要強出數十倍的天賦和資質，所以她也被附近的一個據說很強大的宗門看上，被收去做了弟子。
這一切，是韓馨自己的選擇，韓林和落葉松以及蒙托爾均是選擇了尊重她的選擇。
只是那一段時間，少了韓馨陪伴和伺候的古怪老者，酗酒更厲害了。
一壺酒，在以前足夠這老者喝上半天時間，到了後來，也只夠他喝上兩口而已……
韓林看着他，看到的是他喝下去了越來越多的烈酒，流逝着的是越來越少的壽元！
在這老者身上，韓林看到了沉沉的死氣，難以掩飾！
終於，在冬季過完之後的春天裡，這位老者的壽元耗盡了！
“小子，其實你早就看出了我的身份？”
躺在牀上，老者身上的膿瘡越來越多，韓林到了後來每一天都要給他更換數次的被褥，擦拭數次的身子。
這一次，老者選擇了拒絕。
他望着韓林，有了第一次的微笑：“祖獸！或者，你有這個資格！”
聽到這句話，韓林已經稀鬆的劍眉微微皺起，淡淡一笑：“你來的時候，隱藏了你的實力和壽命，卻忘記了隱藏你的本源！”
原來，當初這蠻橫的老者纔出現的剎那，韓林天識中便看到了這老者的本源，一條龍，青色的巨龍！
“這一點老夫倒是大意了，想不到你還擁有虛實意境！”
同樣微笑着，老者面色蒼白，雙眼渾濁中依稀想到了什麼：“你既然看出了老夫本源，爲什麼還要替老夫洗腳？隨着老夫折騰？”
“這一世不屬於我！”回答着，韓林望向了窗外，看到了院子裡晾曬着衣物的落葉松：“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但你沒有影響她的這一世，韓某就已經很感激了！而且以你的年紀，做我韓林的長輩又有什麼不可？”
這句話，不假！
當初看出了老者本源之身，韓林心裡其實也有
着戒備。後來這老者始終不曾發難，這一點便被韓林當作了是對自己和落葉松的成全。
再加上老者本就是前輩級別的存在，韓林索性順水推舟，將其尊爲了自己的兄長！
聽着韓林的話語，老者看不到韓林面色有什麼僞裝或者掩飾，除了真摯，還是真摯。
“或者，他們的擔憂是多餘的！或者，你確實是我們的希望！只是……以你的實力，依舊不足以逃過下一場劫難！”
說着這句話，老者緩緩閉上雙眼，彷彿刻意在隱藏什麼。
“四聖獸！”
微微吸一口氣，韓林自己卻已經有了答案，只是這個答案，韓林終於沒有說出口！
此後數日，老者沒有允許任何人進入他的房間，就算是韓林和落葉松，也不例外。
但在數日之後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本已經癱瘓了很長時間，只能臥在牀上的老者卻自己走了出來，
他要喝酒，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在他臉上有着紅色的光澤，煥發着彷彿回到了過去的青春和力量的光芒。
心裡嘆息着，韓林同意了，叫了落葉松準備了一桌最好的酒菜，上上來的酒，是韓林自己戒指內存着的最好的酒。
這一天，老者喝得很多，很高興！
他說：“化虛爲實，御實爲空，空靈空靈其實就是個屁，不過是無中生有罷了！”
他還說：“空靈之力輕如鴻毛，韌如龍筋，剪不斷理還亂，捏不住卻存在，無中可生有，有了也會亡！一念天道一粒沙，不過是悟性悟道悟空去……”
空靈之力，難道就是天道之力？
參悟空靈，便是要參悟天道不成？
韓林思考着什麼，識海內有了一點光亮，逐漸變大！
只是老者的眼神，逐漸黯淡了：“小子，老夫死後你要記得把老夫燒了，有機會的話，就把老夫葬到這個地方去！”
說完這句話，老者一點自己的眉心，將一滴鮮血一樣的東西給了韓林！
“糟糕，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不過就在韓林接過那一滴鮮血的時候，遠處傳來了蒙托爾結拜兄弟的大聲疾呼：“大嫂，大嫂啊……馨兒去的那個宗門據說出事了，要被什麼人給滅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