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竟讓劍晨麻木的身體有了絲絲痛意,但這種刺痛不正表明着自己還活着嗎?晃晃酒葫蘆,再次傾倒,這一次是顆顆圓滾滾的靈丹,化作豆粒般灌入劍晨口中,補充力量。
爲何?有一絲生機、希望,劍晨也不願放棄啊!如饕餮般吞吃着靈丹、靈果,好似聽到了什麼?好似什麼都沒聽到?
但劍晨卻覺得自己聽到了?努力吸氣,然後咆哮而出,“夢影,我想跟你再生一大窩小崽子…。”“呼呼呼…”劍晨口中傳出沉重呼吸聲,就如同破了的風箱般,詭異的緊。
有違常理的吞噬靈丹、靈果,體內真氣瘋狂滋生流轉着,讓殘破不堪的身軀再次煥發生機,擡頭,看着天穹上那再次舞動咆哮的雷蛟龍。
劍晨咬牙,緩緩站起,劍插在地上,雙手嘮嘮輔助劍柄,劍晨虛弱的身體纔沒有倒下,但,擡頭,看着天上那再次舞動、咆哮的十丈雷蛟龍。
劍晨咬牙、緩緩站起,一次自己就殘廢至此,再來一次更勝一籌的,該怎麼…?劍晨心中滿是迷茫,“…我願意…晨…”斷斷續續,微不可聞的呼聲傳來。
劍晨扭頭,向着夢影所在的山上看去,雖然自己在深坑中,只能看到坑土,但劍晨覺得眼前出現了一道最美、最動人的身影,那人影在拼命的喊着,要將心裡的話用盡全身力量喊出來,她要給自己生一窩小崽子。
劍晨嘴角勾起一絲弧度,緩緩拔起辰月劍,舉起,分步,體內所有、所有力量全部向劍身匯聚,丹田世界中孤零零的內丹瘋狂顫抖着,透支出無盡的力量,讓手中辰月劍更亮。
“啪”腳下化爲晶瑩的玉石破碎,擡眼,眼中滿是璀璨的光,並且那光越來越亮,如同深夜中最亮的兩顆星星。
“吟”那異樣劍鳴再次響起,“轟隆隆”天上覆壓方圓數十里的暮雲再咆哮、翻騰,無窮無盡,盡乎照亮整片墨雲的銀色小蛇從墨雲中擠出,匯聚入十丈霄蛟龍中。
十丈雷蛟龍越變越大,而墨雲越縮越小,終到最後,天穹上墨雲消失了,只剩下了一隻三十三丈雷蛟龍,這三十三丈雷蛟龍一出,數百里、數千裡,萬靈俱寂,再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三十三丈雷蛟龍盤繞,巨大蛟龍頭上,一雙抖大銀色眸子無聲的豎着,看着地上那螻蟻,如同天上神坻,但他眼中,那螻蟻眼中並沒有絕望,有的只有那璀璨的令它都感到厭煩至極的眸光。
劍晨當然知曉丹田世界中那血紅小劍再次有了異動,也知道天上雷劫因此有了變化,但他只是爲斬出這一劍,自己今日、今生的最後一劍。
無謂嗎?當然怕。後悔嗎?後悔什麼?怨嗎?怨,怨自己,怨自己在夢影眼中丟臉了,埋怨自己失信了。
丹田世界中,內丹釋放出無窮無盡的力量,精氣神,所有的一切都匯聚於這一劍,這也是劍晨第一次,劍斬雷劫。
璀璨到極致的辰月劍隨着劍晨的雙臂揮動、斬下,而天穹上原本悠哉遊哉的三十三丈雷蛟龍憤怒了,螻蟻竟敢挑釁它,咆哮,直衝而下,它要將哪敢觸犯它的螻蟻絞成粉灰。
當三十三丈雷蛟龍與辰月劍相觸,“啊!”劍晨咆哮,腳下千百丈大地不停崩裂,整個山谷都在晃動,“噗”全身血脈盡碎,丹田世界中內丹一下黯淡,佈滿裂痕。
渾身還末癒合的傷口盡皆崩裂,不是沒有再崩開更多新的傷口,而是整個身體已沒有一寸完好之處,但眼中璀璨仍未停息。
劍雖緩慢,卻仍執着的斬出,一寸、兩寸、三寸、半尺、一丈、兩丈、三丈,只是想斬出自己心中那一劍破萬法,只是想斬出那忘我一劍。
九丈,直到斬破十丈雷蛟龍後,劍頓了一下,辰月劍上早已沒有一絲真焰,劍晨再沒有一絲力氣,只是木然、機械地想要斬出這一劍。
劍在動,十丈一寸,十丈九尺,十一丈,十二丈,十二又九尺九寸,十三丈,劍還在往前,劍晨身體卻向地上倒去。
神識消散,生機逝去,三十三丈雷蛟龍將螻蟻纏繞,只一瞬間,劍晨身上血肉大半化爲焦炭,連骨頭上都有焦灰呈現。
“一切皆結束了。”劍晨眼中璀璨消失,身體倒下。“吟”,那異樣劍鳴再次響起,“轟”一股赤紅血芒自倒下人體內透體而出,一下便將體內肆虐的銀蛇磨滅。
倒下身影止住,無力的手再次握上那手中劍柄,握的那樣有力,身體緩緩站起,一層血色光幕自周身浮現,光幕很薄,但任那雷蛟龍如何咆哮、絞動,血色光幕不曾動盪一分一毫。
擡頭,雙眼中是一股詭異的紅,“嗡”有什麼在顫響,籠罩在血色光幕中的人臉上有邪魅的笑浮現,伸手摸了摸頭上捌着的顫着的青色頭繩,讓其安靜下來。
低頭,看了看身體,輕輕笑着,單手舉劍,斬,普普通通的辰月劍斬出,斬的那樣平靜,“譁”如同玻璃破碎一樣,三十三丈雷蛟龍從中剖成兩半,炸裂成萬千銀色的電蛇。
銀色電蛇想要消散於天地,邪魅人影伸手一抓,萬千消散銀色小蛇在人影手中匯聚,形成一團璀璨雷電團,邪魅人影張口,吞下雷電團,周身那血色光幕消失,雙眸中赤紅消散,身影再此倒下。
“噗”身影伴着手中劍重重倒在地上,天地間一片寂靜,但旋即,萬千銀色電蛇在倒下人體內炸裂而出,殘破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這股力量。
就在身體化爲塵埃前,人影丹田世界中,一張金色符篆閃現,一道金色光芒自符篆上分離,融入人影體內。
一下,一股浩瀚生機浮現,瘋狂壓制、修補着人影焦炭的身體,如此,千丈長寬,最深達百丈的大坑底部,一團銀色火花在不停爆鳴,其間又夾雜着一閃而逝的金芒,這是在深坑邊,夢影所看到的。
夢影想下去,卻被小白死死護在身下,絕不讓其動分毫,那團電火花,就連小白都感受到深深危機,它又怎麼敢放夢影過去。
夢影真的害怕了,雷劫,雷劫竟然會這樣強麼?伸手想去抓什麼?卻什麼也抓不到,茫然地跌落在地,卻不知想到了什麼。
伸手入懷,掏出了一根紮成結的褪色的紅繩,紅繩中又兩根墨色長髮,一根是自己的,一根是他的。手緊緊握着這同心結,想以此來讓自己心中慌亂少一分。
深坑之低,銀色電火花炸鳴了三天,閃爍了三天,雷芒終於消失,夢影站起,卻又跌坐,三天時間的等待,讓她虛弱到極致。
小白張嘴咬住她的衣服,甩頭,將其甩到自己寬大背上,飛快來到深坑之底,巨尾捲起夢影,放在那深坑底人影旁。
夢影看到那靜靜睡着的人影,“啪”再次跌坐,緊緊咬着脣,伸手去輕輕撫上他的臉,卻僵住了一瞬,隨即眸中淚水再止不住。
一下趴伏在他身上,放聲大哭,因爲他臉上還是那樣溫熱,還有氣息,“啪嗒、啪嗒…”滴滴淚珠伴着那笑聲傳入昏睡人影耳中、心中,碎在人影臉上、身上。
人影有些迷茫,又有太多心痛,好像忘記了什麼?但他什麼都做不到,掙扎醒來,拼盡全力所能做到的,唯有那哭泣的人兒握上自己的手後,自己也握緊了手,握得很緊,然後閃現醒來的意識再次沉睡。
“轟隆隆”淚眼婆娑的人兒看着手中抓着的人,感受着那手中傳來的溫熱、厚重,捂緊了脣,天上一道憑空風暴捲動。
無盡天地靈氣在向那憑空而生龍捲中匯聚,然後灌入昏死人影體內,那漏斗龍捲越轉越大,最後形成一道千丈直徑龍捲,無盡天地靈氣,無盡威壓襲來。
轉瞬間,天地靈氣再昏死人影周身匯聚已達到極致,小白都感到了難以忍受,想上前拉走夢影,卻見夢影笑着對她搖頭。
小白猶豫了一陣,但感受到已經脹痛的靜脈,“嗷嗚”低嘯了一聲,似在提醒夢影無法忍受時,喊自己。隨即飛身逃離龍捲漏斗所在。
扭頭,看到龍捲漏斗最中心,兩道人影已然消失在靈氣化的霧中,龍捲漏斗捲動了七日七夜,終在那第八天黎明,天際邊升起、浮現最初第一縷霞光時,消散。
小白雙眼亮起,匆忙向深坑之底衝去,衝到一半卻停住身影,巨大虎眸中,竟變得那樣溫柔、明亮,看着深坑底相攜走來的兩道身影。
“嗷嗚”小白低聲而嘯,看到那人影衝自己招手,小白站着,當相伴走來的兩人來到自己身前,小白轉身,走在兩人身後,靜靜跟着。
兩人一虎,如同來時,如同曾經,現在又一起向未來走去,兩人一虎再次來到不冬谷中,夢影再次忙碌着,小白則伴着夢影,劍晨則盤膝坐在乾枯大樹樁上,閉眼感受着身體發生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