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漸明,太陽的第一縷陳曦透過破舊的窗紙照射進屋內,正在寧採臣懷中陶醉的聶小倩趕緊逃進陰涼裡,躲避這陽光!整個陰槐林枝葉糾纏一起,遮蔽天日,便是陽光都難以透過那樹葉照射到地面之上,加上這陰槐林中陰氣鬼氣濃郁,如同鬼蜮,因而便是在白天,那些鬼怪也能在陰槐林中行走,只是感覺極其難受罷了,若是一個不注意,被陽光曬到,便要魂飛魄散的!
唯獨這蘭若寺,因爲寺內建築繁多,沒有多少樹木,倒是陽光照射之地,那些鬼類根本不能在白天到蘭若寺內活動。
寧採臣心疼的爲小倩遮住陽光,將手中的畫卷展開,那小倩便成了畫中的仙子,附身其上!採臣便將畫卷起,收在畫桶裡,背在身上,這一下,便是陽光都不能害到小倩了。
背起書婁,寧採臣便離開蘭若寺,順着來時的小道,想要趁着白天離開。純陽看着離去的寧採臣,搖頭一笑,手中卻在雕刻一個巴掌大的玉牌。
聶小倩雖然附身在畫中,見不了光,但卻是可以出聲說話,跟着寧採臣說些情話,二人順路往北郭縣而去。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的前方,那些陰槐樹開始移動,那條通往北郭縣的道路,在不知不覺間被改變。
這一片陰槐林,都是那千年的鬼槐繁育而成,每一顆陰槐樹,可以稱得上是這鬼槐的分身,整個陰槐林幾十萬顆樹木,便都是他的分身!但是這分身也沒有多麼厲害,只能充當鬼槐的耳目罷了,像是這樣移動樹木,卻是鬼槐能做到的最大的程度了!
不過就算是隻充當耳目,也是極其的厲害了,不然那鬼槐如何會知曉有人進了陰槐林,並派遣女鬼前去勾引!而且不論是在這陰槐林中何處,鬼槐的根鬚都能破土而出,這鬼槐的根鬚已經跟每一棵陰槐樹的根鬚煉化在一起,這也是他們能充當他耳目的原因。
日行中天,寧採臣還是在陰槐林中行走,這是,他們感覺到了不對,他清楚的記得,他當初沿着這天路進來的時候,走到蘭若寺也不過是用了一個時辰多一些,不可能是同一條路,進出花費的時間差距太大!
聶小倩思慮了一番,突然恐懼道:“寧郎,快回蘭若寺,再往前走就是那樹妖的本體了,我記得他說過,整個陰槐林都是他的分身,看來他已經悄悄的改變了道路,讓我們不知不覺的往他本體那裡走!”
寧採臣也是心驚,他本打算趁着天明帶着小倩離開這裡,這樣那樹妖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他們了,但是現在他們卻逐漸的走向樹妖,那個想來遠離的存在!寧採臣趕緊回頭,但是瞬間他就愣了,因爲他的身後那條道路早已不見,他沒了退路!更加讓人雪上加霜的是,在昏暗的樹蔭中,一對對慘綠的光點亮起,寧採臣仔細一看,那哪裡是什麼光點,分明是一雙雙眼睛,是狼的眼睛!
寧採臣死命的開始跑,順着道路跑,就算是這條路通向樹妖那也不管了,遇上樹妖不一定能死,但是被狼追上,那就一定會死!
寧採臣在亡命的跑,無法想象,一個文弱的書生,竟然能跑的這麼快,這麼久,便是餓狼都追不上,一個人在生死關頭,潛力真是可怕!
終於,當一株參天的槐樹出現在寧採臣的面前後,那些餓狼不見了蹤影,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氣,心中卻在思考着對策。
這裡,那株千年的鬼槐樹蓋龐大,遮住了好大的一片天空,陽光根本不能照射而下,在這槐樹下,竟然昏暗的近乎黑夜!小倩從畫中飛出,她困在這裡十八年,自然是對這裡無比的熟悉,知曉這裡永遠都是黑夜,是鬼類的聖地。
這槐樹下,沒有什麼建築,也沒有什麼妖魔鬼怪在等候,只有一片片墳塋,有的可以清晰可見,有的只剩下一點痕跡,寧採臣就坐在一塊橫倒的墓碑上休息,而他不自知。
一陣風過,隱約間,女子哭泣聲,哭喪聲,都能聽聞,寧採臣激動的站起,環顧四周,手中握着一卷論語。小倩過來握着他的手道:“寧郎,不要擔心,這些都是孤魂野鬼,藏在墳塋裡,不會出來的。”
“墳塋?”寧採臣一愣,他這纔看見這裡到處都是墳塋,密密麻麻的,幾乎全部都挨在一起!他的頭皮瞬間發麻,一低頭,看見一塊橫躺在地上的墓碑上有一個屁股印,趕緊對着這個墓碑的墳墓連連作揖,小聲賠罪。
聶小倩一笑,拉住了寧採臣,說道:“寧郎,不必了,這個墳墓的主人早就魂飛魄散了。”寧採臣這才作罷,畢竟死者爲大,若是褻瀆了死者,被他怪罪,那就不好了。
“你來,寧郎!”聶小倩帶着寧採臣走到一個墳塋前,那墓碑被青苔雜草遮蔽,寧採臣拂開雜草,之間一行字刺痛他的心“女兒聶小倩之墓!”寧採臣回身望着小倩,問道:“這是你的墓?”小倩點點頭,寧採臣將他摟在懷裡,嘆息道:“我如何才能救你?”
聶小倩說道:“寧郎,只要將我的骨灰帶走,那樹妖便不能再控制我,在尋一個地方將我下葬,我才能轉世投胎。”寧採臣點點頭,鬆開小倩,百年開始扒他的墳墓。
“轟!”天空中電閃雷鳴,烏雲密佈,一聲雷響過後,天降大雨!雖然這槐樹能夠遮蔽陽光,但是那遇水卻能順着樹葉流下,沒多久,寧採臣便被淋溼,那小倩的墳墓也滿是泥水。
終於,滿身溼透的寧採臣終於從小倩的墳中扒出一個白色的骨灰罈,那上面貼着一張白紙,白紙上寫着聶小倩三字,寧採臣捧着小倩的骨灰罈,跟小倩高興的抱在一起。
然而,當兩人還沒高興多久,一陣陰陽不分的聲音響起:“小倩,姥姥我這麼疼愛你,你卻揹着我跟這個書生相愛私奔,你說,你對得起姥姥我嘛?”
一個穿着黑紅色衣服的老婦出現在二人身前不遠處,面有傅粉,口含朱丹,但卻一聲男聲,一聲女聲,瘮人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