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梭與騰龍護臂鏗然撞在一處,轟地一聲炸響,金梭如摧枯拉朽一般,將騰龍護臂與李燃刀的左臂同時炸的粉碎。
騰龍護臂可是公孫家的鎮族之寶,防禦能力強到變態,卻被對方一梭炸的粉碎,那一梭上得有多麼強勁的力量?
金梭卻也因此止住去勢。
李燃刀手臂炸成血沫,殘肢上鮮血狂噴,鑽心疼痛,臉白如紙,身體受不得那股巨力疾向後跌去。
素素與小鸞同時伸手接住。
看着李燃刀被炸殘了的左臂以及渾身染血,素素心中痛如刀絞,滿臉熱淚。生死一線間,林千行那等丹升上仙都避開保身,還不是李燃刀捨身相救。
素素一顆心都碎了,感動的無以名狀,心底深處,突然隱隱有一種人生至此足矣的滿足感,與小鸞交換眼神,低喝道:“入陣。”
李燃刀氣息微弱,可陣還在數十丈外。
素素看着李燃刀蒼白的臉色,心隱隱地顫抖,不管如何,不能讓燃刀師弟死去,兩女扶起李燃刀拼盡全力急縱起身,後邊的秦鷹早就如死神一般詭異地飛身而上,身法堪比流光,悄無聲息中唰地就掠了過來。
天空中的陰風眨眼而至,眼見來不及入陣。
李燃刀被兩女扶着倒着向後飛掠,牙關都咬緊了,兩世傾情,方纔找到愛人,無論怎樣絕不能讓素素遇險,焦急中頭腦中電閃。突然想起什麼,一揚右手,納戒中得至秦荒古地的十二枚暴炎符悉數拋了出去。
當年李燃刀都差點被這些暴炎符炸死,威力可見一斑。危急時刻,李燃刀哪還顧得珍惜,剎那間十二枚暴炎符就同時拋了出去,聲勢何其狀觀。轟地一道沖天的火焰將秦鷹淹沒。
李燃刀期望能阻住那個煞神短短一刻。
秦鷹目光泛起一絲不屑的冷色,雙手輕輕一揮,一道強勁至極的能量就將所有暴炎消散一空。散去的火光將整座敞軒樓閣付之一炬,一息間完全燃成灰燼。
秦鷹身體僅停頓一絲就再次飛身追上,一雙魔爪向素素方向遙遙擒來。
離大陣還有十餘丈。
李燃刀胳膊上的鮮血還在疾流。臉疼的抽搐,一顆心驚的也差點從胸中跳出來。
十二枚暴炎符,竟然不能阻住對方一步?對方強的讓李燃刀心中深深絕望。眼見兩女拼盡全力飛縱尚來不及入陣,李燃刀牙根緊咬,必須得拼了。
心念疾動,唰地一聲,一青一紫兩道劍影傾瀉而出,頓時天空中一片蕭蕭夜雨,喀喇一聲雷響,紫劍劃破夜空向秦鷹疾刺了過去。
李燃刀第一時間就將自己最強的夜雨劍陣施展了出來。近六分劍意的夜雨劍陣隱如天道。強的眩目,這是李燃刀的巔峰實力,危難時潛力暴發,夜雨意象竟更完美幾分。
只期能阻秦鷹一息。
秦鷹身在半空,身法半分未停。冷冷地將兩手伸出,食指輕彈,噹噹兩聲,紫青雙劍同時被彈飛了出去,夜雨氣象剎那間消散一空。
李燃刀頭腦中嗡地一響,胸中一甜。一口鮮血再次噴出,眼神中全是絕望之色。
劍陣竟然都無法阻止對方一步,還能怎麼辦?天絕我們嗎?
秦鷹身在半空冷冷喝道:“哼,雕蟲小術也敢獻醜?都給我留下吧。”話音未落,突然感覺一道悄不可察的殺機臨體,事先就連他都沒有半點發覺。
空間中都一絲波動都沒有,詭異的就如一柄鋒銳從異時空鑽出,向他直刺了過來。
“咦?”
秦鷹一下子大驚失色,來不及細思,身體在空中用力一扭,一道銳風將他的青衫嗤地一聲劃裂,險險將他的肋骨都劃開。
這一劍讓秦鷹的臉唰地就白了,成就丹升大圓滿的傲然境界,他都有多少年未歷如此險境。
還未明白過來,背後突然再次殺機臨體。
仍然詭異的沒有一絲波動,無影無形,就如隱於幽冥的死神鐮刀,殺人於無聲息間。
簡直太過鬼魅難測,竟然瞬間讓秦鷹都有一種驚慌失措之感,身體疾旋,銳風在身邊悄然劃過,將他束袍腰帶都劃開,青袍剎那在風中鼓脹,向後翻飛。
秦鷹氣息用猛了,胸口好不難受,渾身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臉色鐵青,感應到危機在右肋下又一次出現,當真是暗影絕殺,難以覺察。眼眉緊皺,食指電伸,當地一聲響亮,明顯有一柄隱形之劍被彈飛。
這三劍暗殺讓秦鷹都嚇出了一身冷汗,後背的長袍都溼透,若不是他修爲高深,對殺機的感應精準,恐怕這三劍實難應付。
堂堂丹升大圓滿上仙都差一點在陰溝裡翻船,李燃刀的上品靈器,終於將這位煞神阻了片刻。
秦鷹急擡頭,看到那邊李燃刀三人已經飛遠了,不僅氣的怒目圓睜。
那個叫素素的女人可是古仙門尋之已久的九轉蓮華體質,關係到他們總門主的生死,這個女人必須要抓回,絕不容有失,得罪古鼎山也在所不惜。
“快,我要再快,要趕在古鼎山嬰變仙趕來之前將那女人抓走。”
身體在空中疾展,鬼魅般地一道流光又撲到三人面前。一雙魔爪伸出,在空中突然變長數丈,遙遙向素素擒下,就在這時,一道煙霧剎那間燃起,那三人的身影在眼前傾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三人終於來的及隱入陣中了。
“咦?是幻陣?”
秦鷹幾次三番失手,連三個實力低微如蟻的晚輩都捉不住,早就氣怒於心,魔爪霍然變成雙拳,轟地一聲向前方的能量結界錘去。
砰地一聲。沖天的氣浪響起,一拳竟然就將一座幻陣強行擊破。周圍陣旗四散拋飛。
遠處的林千行看的臉色蒼白。
這個秦鷹竟然是丹升大圓滿的實力。刻意與自己結交,想來沒有安什麼好心,一拳轟散幻陣的力量,幸虧自己方纔沒有阻攔,別人死活至少沒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臉色蒼白悄然退遠。
秦鷹的身體在空中再次加速,嗖地一道利閃再向遠處三人抓去。
眼見着三人一腳踏入另一方陣旗之中。那個叫素素的女人用力一跺腳,一方陣旗上光芒閃爍,剎那間。眼前變出一座巍峨的雄山橫亙。
那三人的身影再次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是陣谷核心困陣了。
古鼎山內部哪會想到有危險,素素也未佈下更強的大陣,唯希望這最後一座困陣能堅持片刻吧。
“媽的。”
秦鷹都氣瘋了。雙拳能量凝如金矢。掄圓了瘋狂狠砸,轟隆隆聲中,大陣岌岌可危,眼前的“雄山”山石崩濺,地震天搖。
素素三人生死時速,全都全身無力,跌坐於大陣深處,感受外邊天崩地裂一般的轟擊,臉色蒼白。不過顧不得大陣了,素素轉頭嗤地一聲將自己的衣襟撕了下來。滿臉熱淚爲李燃刀包紮,斷臂觸目驚心,素素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揉碎。
那抹疼痛可絕不僅僅是感激,比自己身受重傷還要痛苦千倍。痛惜,憐愛。一抹心緒複雜之極。
小鸞突然大喊道:“不好,大陣要被打散。”
三人眼中的大陣能量越來越弱,天空中彷彿飛砸着無以計數的火球石塊,轟隆隆中全是未日氣象。小鸞慌急的不知所措,素素突然靜了下來,轉頭向李燃刀看去。目光中滿是如水般溫柔。
輕輕將自己的面紗揭了下來,露出一付絕世驚豔的儀容。慘然笑道:“今日我們三人同死,也算一件幸事。燃刀師弟,我、我只想問你一件事,你、你還在想你的那個愛人嗎?”
素素的臉上突然滿是紅蘊。
李燃刀的心劇烈抽搐,緩緩伸出右手,輕輕撫摸上素素的臉龐。
這個動作那樣自然,那樣溫暖,彷彿早就撫摸了千遍萬遍。素素一顆心一下子就化了,前世今生的感動同時漾上心頭,生死相依中再無矜持,李燃刀捨身相救,她的心中真就僅是感動嗎?一把抓住李燃刀的手,將自己的臉頰貼了上去。
小鸞滿眼是淚,悄然別過頭。
這就是生死離別嗎?生與死之間,人的感情又怎能再掩飾在心裡。
轟地一聲震盪,陣外沸騰的能量盪漾,眼見只要再有一拳,大陣必破,從秦鷹的突然刺殺到現在,一切僅在電光火石之間,秦鷹的速度太快,縱然身處古鼎山深處,可是那些上仙們尚未來的及救援。
秦鷹的另一拳已舉到半空就待轟下。
素素與李燃刀依偎在一起,臉上突然全是詳和之意。一顆心有了着落,她突然不怕了。
就在這時,天邊極遠處,一道衝破天際的威壓滾滾漾來,一個急怒的聲音朗朗響徹天際:“何人來我古鼎山撕野?”
話音未落,一柄金虹比聲音都不知快上多少,唰地一道流光向正在肆虐的秦鷹刺去。
那道虹芒讓秦鷹都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寒意衝上頭頂。
天道的力量,他也無法匹敵,定是古鼎山的嬰變仙趕來了。
虹光有着無可比擬的威勢,彷彿將一方空間都封索住,犀利的殺機在遙遠的空中就已讓人肝膽俱寒。
秦鷹雙目中閃過憤怒的冷芒,用力一咬牙,知道所圖不成,身體霍然降落,那道虹光疾若流星當頭刺下,秦鷹雙腳一頓,倏忽之間沒入地裡消失無蹤。
“父親,終於趕到了。”
素素一跤跌坐在地上,渾身痠軟。
空中威壓中傳過來詫異的聲音:“咦?是土極遁?好玄奇的遁術。”
程風重威嚴的身影出現在上空,一身濤天的氣息狂卷,眼中怒氣凜然,心神緊鎖地底遠處,虹芒再次甩出,唰地一聲從遠處的地面沒了進去。心神就感覺逃遠的那道身影突然再次加速,輕輕一閃,土遁出極遠之地。
如此精深遁術讓程風重也驚歎不已,用力冷哼了一聲,急於看女兒是否安好,顧不得追敵,轉身向那座大陣看去,遙遙欲墜,但是,終於沒有被破去,也不禁長吁了一口氣,心中一陣後怕。
這個嬰變期的門主,大陸有數的幾位上仙之一,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敢跑到他古鼎山核心深處來刺殺自己女兒啊。
輕聲問道:“素素,你沒事吧。”
陣中陣外兩個世界,素素輕輕撫摸着李燃刀的斷臂,臉色蒼白如紙,眼神中的痛楚比李燃刀還甚,彷彿斷臂之痛全痛在她的心上。
“燃刀,風塵子伯伯身有異術,可能會尋找到適合的手臂將你的傷處接好,到時我會求風伯伯,無論多大的代價都要幫你。萬一最終無法醫治,我、我從此就照顧你一輩子好了。”
素素聲音中全是堅毅。
小鸞眼含淚水,輕輕啜泣。
李燃刀心中深情盪漾,前世今生,記憶與現實,兩道身影終於重合在一起,無比欣慰,伸出右手,輕輕撫摸素素的臉頰,忍住疼痛強笑了笑:“素素,不必擔心,我有肉身重生的天賦神通,斷臂自會重新長出,過幾天我又會完好如初了。”
“什麼?”
“真的?”
素素與小鸞一下子全都愣在那裡,滿眼駭然。看李燃刀不似說慌,但是肉身重生,那是什麼神通?
不過不管了,素素小心翼翼地問道:“燃刀,你沒有騙我?”
李燃刀笑了笑:“我怎會拿自己的身體之疾來騙人。”
素素剎那間大喜,笑逐言開。一顆心完全放下,就感覺眼前春光明媚,全是動人的景色。這一刻的歡喜,簡直比方纔絕處逢生還要強烈太多。
李燃刀瞧的眼睛都有些直了。
怔怔地盯着愛人,那抹笑容驚豔的如豔陽在心中悄然盛開。愛人的容顏,看了多少年也看不夠啊。
小鸞眼中全是驚訝,輕輕幫着扶李燃刀坐起,再也忍不住悄然問道:“肉身重生?燃刀師弟,你、你真的是人修嗎?”
李燃刀聽了哈哈大笑。
大陣散去,素素與小鸞扶着李燃刀緩緩走了出來,程風重臉頰情不自禁抽動,他當然能看出方纔有多麼慘烈與驚險,見女兒無礙,一顆心放在肚子裡,卻也不禁深深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