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條翼棱蛇循着同類精血的氣味圍攏過來，一擁而上將原本的頭獸分食殆盡。
緊接着，翼棱蛇拍打着寬闊的羽翼，嘶鳴着衝向那擊殺了頭獸的“異類”。
龐大的身軀，裡裡外外圍了不知多少層，遮天蔽日，幾乎將那“異類”的退路徹底封死。
晦暗之中，林意歌沉下心，將剩下的靈力灌注於庚辛劍上，反手便往身後一刺。
劍芒疾射而出，沒入一條翼棱蛇的前額，正中一片指甲蓋大小的菱形蛇鱗，發出一道鐵器崩裂般的脆響。
那蛇鱗應聲而裂，鮮血噴涌，汩汩流個不停，很快便將蛇眼都染成了紅色。
血腥味彌散開來，惹得蛇羣躁動不已。
那巨蛇吃痛，環顧四周卻發現，那棘手的“異類”早已不見身影。
它仰天大叫一聲，又是一道嬰兒般的啼哭。
叫聲未落，翼棱蛇羣之中便鑽出了十餘隻體型較小、羽翼未豐的幼體。
與此同時，木靈之氣和着劍氣，化作片片竹葉，飛舞着將林意歌護住。
林意歌屏氣凝神，引導着殺戮劍意衝入了自己的奇經八脈。
若能逐條解決翼棱蛇，那最終到手的，便是濃縮之後的荒獸精血。
那些翼棱蛇吞下同類的血肉之後，不但個頭增長，身上顏色鮮亮不少，鱗羽也變得更有光澤了。
那女修若是無慮山弟子，她隨陸九來蠻荒之地，十有八九就是爲了朱星淵身上的冥域麟膽！
雖然他已將冥域麟膽徹底吸收融合，但只要把自己這具肉身放在鼎爐之中煉化，至少能還原一半。
況且，這裡靈氣紊亂，靈力恢復緩慢，對靈力所剩無幾的自己而言，逐個擊破纔是最好的策略。
他一邊說，一邊分心暗念馭獸訣。
若能不傷天和便“以人補人”，再將這法子告訴風輕輕……
只不過，比起大師姐開脈時還順帶灌注靈力幫忙修復經脈，這屬於自己的殺戮劍意可謂一往無前，拓寬經脈不留餘地。
主意既定，林意歌當即提劍，刺向飛過的另一條翼棱蛇。
荒獸浪潮退去，如飛蝗過境，漠漠荒原，滿目瘡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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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意歌皺着眉頭，咬牙忍耐，苦中作樂地想道：之前是大師姐耗費修爲爲自己劍氣開脈，這回便相當於是千年前的自己爲千年後轉世的自己開脈了。
這麼幾息功夫，林意歌的神識已在丹田之中找到了罪魁禍首——殺戮劍意如同無頭蒼蠅在丹田裡橫衝直撞，卻沒有如之前一般失控。
殺得興起，煉化紊亂靈氣所恢復的靈力，漸漸與劍氣消耗的靈力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殺戮劍意沿着經脈遊走，勢如破竹。
歸一劍訣早已爛熟於心，一招一式皆精準無比，劍鋒所至，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寸長傷口。
腦中突然蹦出一個念頭：祖師當年立下規矩，要求真傳弟子下山歷練之前，在萬道劍碑中留下神念與劍意，是否預見了這種狀況？
她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若有此事，祖師手札上應當有所提及纔對。
什麼叫生不如死？
蛇血濺到了圍在下方的翼棱蛇，只一瞬便被其身上鱗羽吸收。
這麼一來，倒是不必可惜這兩條翼棱蛇的精血。
耗費心力馴服刻印的翼棱蛇王，竟毫無反應！
只不知是他在那翼棱蛇王身上打下的神識刻印太弱，還是陸九的天羅地網阻隔了他與那荒獸之間聯繫的緣故？
衝玄子想了想，指着遠處半空中的翼棱蛇羣，問道：“陸九前輩，與你同來的女修，可是無慮山弟子？”
正漸入佳境，丹田中忽地傳來一陣脹痛。
所到之處，傳來陣陣筋斷骨裂般的尖銳刺痛。
蛇嘴不可思議地張大，艱難地將血淋淋的肉塊吞吃入腹。
林意歌動作一頓，傳音命庚辛護法，自己則收斂氣息，內視丹田。
上千翼棱蛇脫離荒獸浪潮，在半空中聚成一團，時不時就有一條翼棱蛇發出垂死的悲鳴。
她心中生出一種不可言說的明悟，當即決定放手一搏。
又一陣劇痛襲來，林意歌眼前一黑，暗下決心，等陸九入了歸一派，定要他煉製一爐能鎮痛的極品丹藥！
……
衝玄子隔着空間裂隙交織而成的“天羅地網”，對陸九解釋道：“山海萬族，弱肉強食，人族也不例外。人族既是先天靈物，將其一身骨血精魄提煉服食，即可將其修爲化爲己有……”
歸一煉氣訣行過一個又一個大周天，紊亂無比的靈氣被不斷煉化，只勉強夠滋養修復經脈中的細微損傷，卻無法撫平經脈被強行拓寬所帶來的劇痛。
庚辛得令，二話不說便爆出化神中期的靈壓震懾衆多荒獸。
陸九正聽得有趣，果斷搖頭，道：“不是。你不必管她，繼續說你的！”
林意歌早已收斂氣息，藏身於翼棱蛇背上骨刺之後，見此，不由暗暗點頭。
衝玄子不放心，又問道：“難不成是九宗弟子？”
翼棱蛇羣爲突然冒出的陌生氣息所震懾，只散開些許觀望，卻並未退去。
它們雙眼通紅，如猛虎撲食一般，齊齊咬住了受傷的翼棱蛇。
片刻過後，衝玄子微微一頓，看了那遮天蔽日的翼棱蛇羣一眼。
這就是了。
將人視作“先天靈物”，煉化人族骨血精魄並服食之，這算不算是一種“以形補形”呢？
和她預想的一樣，翼棱蛇會率先“處理”受傷的同類。
小翼棱蛇們拍打着翅膀，吃力地擰轉身軀，協力將受傷的同類生生撕扯成十餘塊比自己腦袋還大的肉塊。
陸九擺了擺手，催促道：“也不是。除了煉化人族骨血精魄，可還有溫和些的法子利用這先天靈物？”
試問這山海界，誰還敢來扒九節狼一族的皮毛？！
陸九梳理着紅褐色長髮，喜滋滋地想道：九節狼一族崛起，指日可待啦！
頂着陸九期盼的眼神，衝玄子先是搖頭，又猛地一頓，尷尬地點了點頭，道：“別的法子……前輩也該知道，便是採補之法！”
陸九險些揪下一簇頭毛，他轉過臉，隔着發簾惡狠狠地瞪着衝玄子，道：“閉嘴！不然殺了你！”
把這法子告訴風輕輕，他的皮毛肯定是保不住了。
衝玄子微愣，忽地展顏笑道：“將那女修捉來給我，兩日之後，我給前輩一個溫和的法子！”
陸九：我還是個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