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歌轉念一想，陸九是大乘妖修，又有天賦神通傍身，只要不去招惹九大宗門大乘期的太上長老，也沒誰能把他如何。
只要別打着歸一派的名號捅婁子……
真捅了婁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大師姐能根據陸九額間那根毛，追蹤他的氣息，到時候該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
林意歌拉回心思，對文宗易點了點頭，說道：“千萬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你要是說一套做一套，就算三師姐對你回心轉意，我也能把你倆攪黃了。”
文宗易雙眼一亮，如釋重負，笑說道：“你放心，我文某人表裡如一，言行一致！”
林意歌無語，一言難盡地看着文宗易。
什麼表裡如一？
什麼言行一致？
剛看他和文氏家老跟步太虛演了那出，說這話也不虧心？
這厚臉皮……
三師姐一定是被他磨得受不了了，才破了不與修士結緣的原則！
文宗易心中竊喜，眼角眉梢也染上了一絲春意。
他早看明白了，林意歌雖然不是歸一派掌門也不會事無鉅細地過問門派中事，但她說話是真頂用。
只要林意歌同意，歸一派掌門風輕輕自然也不會有意見。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要重獲佳人芳心，勢必先消除兩人之間的距離。
一想到自己久違地要和池無瀾吐納同個洞天的靈氣，文宗易就有種眩暈感，渾身靈力像沸水般翻涌起來。
他猛然一驚，這才發現，經過步太虛幾次震懾和壓制，與衝玄子交手所受的暗傷，竟隱隱有些不受控制地惡化了。
若不想留下什麼隱患，應當就近擇地設陣，運氣調息暫緩傷勢。
但文宗易怕林意歌變卦，乾脆咬了咬牙，一拍靈劍就御劍而起。
林意歌不及多想，只能全力御劍，一邊追一邊想：老文這傢伙，是不是忘了他們之間的修爲差距啊？
是故意的還是成心的？
……
到了歸一派山門外，林意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文宗易不太對勁。
只見他面色蒼白，兩頰卻透着不尋常的潮紅，鼻尖也蒙上了一層細汗，眼中微微泛着紅，靈力之紊亂，與之前在文氏熊耳山時相較，也更爲明顯了。
林意歌瞬間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她擰起眉，忍不住說道：“步太虛也不會立刻對你出手，你緩一緩傷勢，又能耽擱多久？”
開山祖師所立的萬道劍碑，作爲鶴鳴山洞天護山大陣的陣眼，可依據花名冊所錄入的新弟子精血，辨別出入之人是否爲歸一派弟子。
因此，普通弟子即使沒有弟子玉牌，也能憑自身獨有的氣息，自由出入。
但外人想要進入鶴鳴山洞天，則必須手持按需定製的臨時身份玉牌。
文宗易不是歸一派弟子，且修爲極高，林意歌手邊也沒有準備臨時身份玉牌。
強行將人帶入山門，萬道劍碑必會有所反應，於第一時間知會大師姐風輕輕。
可要是先去找傳道長老要玉牌，一進一出，文宗易大概要走火入魔。
眼見着文宗易靈力越發不穩，林意歌嘆了口氣，只能冒險用別的法子了。
她當即擡手，並指爲劍，點在文宗易肩頭。
殺戮劍意微微一吐，便乾脆利落地從他身上截下一縷氣息，轉手又將這道氣息打在萬道劍碑上。
殺戮劍意在碑上留了千年，萬道劍碑自然認得。
任由自身氣息被殺戮劍意裹挾的修士，自然也不會被萬道劍碑視作入侵者。
果不其然，萬道劍碑上閃過一道微弱的白光，便沒了動靜。
如此一來，文宗易就能進入護山大陣了。
“成了。”林意歌散了指間的劍意，白了文宗易一眼，“你可別連累我受罰啊！”
這傢伙就是故意的，知道自己不會坐視不理，看着老友遭罪！
雖然沒什麼大不了，但難免有點被拿捏的感覺，教她頗爲不爽。
更何況，文宗易此舉不顧後果，萬一留下什麼後遺症，豈不是自毀前途？
他自毀便自毀，帶壞了采薇可怎麼辦！
這般想着，林意歌腳下一轉到了文宗易身後，毫不猶豫地擡腳將他踹進了山門。
文宗易腰上捱了一腳，踉蹌幾步，反應過來時，人已進了山門。
對不請自來的“客人”，護山大陣的威壓如影隨形。
文宗易非但五感被削弱了，就連通身的靈力浮動，都被壓制了大半。
反觀林意歌，身爲歸一派的真傳弟子，有了護山大陣的護佑和加持，那叫一個神清氣爽。
林意歌一把拎起他後頸的衣領，一邊御劍一邊說道：“別磨蹭了，我帶你去九重崖！”
文宗易自知有些不厚道，便沒開口，只緊緊抓着領口，順從地被林意歌拎到了九重崖上。
林意歌從崖上掃過二十四洞所在，就把他帶到了距離池無瀾閉關的穀雨洞最遠的寒露洞口。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閉關要有閉關的樣子。”
緊接着，林意歌不由分說就把手裡拎着的文宗易扔了進去，反手激活了小洞天原有的禁制。
林意歌站在原地想了想，又取出四師兄餘維則給的陣旗，仔仔細細地在寒露洞口設下了曾用來對付荒獸的迷蹤困陣。
插下最後一面陣旗，林意歌起身拍了拍手，撣了撣衣袖。
以自己化神期修爲所設陣法，只能確保文宗易在突破至大乘期之前無法出關。
還是等四師兄渡過大乘雷劫之後，請他再來加固一下陣法，務必要讓文宗易能“心無旁騖”地修煉！
這都是她作爲文宗易老友、三師姐的小師妹應該做的。
再三檢視了陣法之後，林意歌就去了雙鶴鏤的藏書閣。
修士歲月漫漫，活到步太虛那個年紀，一般都能把表面功夫做到讓人無可指摘。
可步太虛的言行舉止，讓她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怪異感。
彷彿保留了俗世的惡劣品質，並未因修仙而有任何改變。
而步太虛所駐守的邊域，正是九州人域和蠻荒妖域相通的那一片兇險絕地。
……
林意歌在藏書閣找了半晌，都沒尋到什麼有用的。
走出藏書閣，恰好看到妘明月從山下上來，沒看到她一樣，直奔九重崖。
林意歌卻看得分明，妘明月精心養護的髮辮有些散亂，隱約顯露深藏其中形態各異的蠱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