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仙依舊每日來找祁言,只是今天神情有些黯然,“浣英要成親了。”路南仙淡淡的說道。“那這算好事吧!”祁言不知該如何應答。
路南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說道:“都說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可好壞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祁言一時慌了神,他好怕路南仙會問他一些他答不上來的問題,現在的自己能給她什麼承諾呢?這個世道終究還是做不成真正的自己,祁言突然對大哥描繪的太平之世產生了憧憬。
“我就不一樣了,我是個不祥之人,一輩子就這樣了。”路南仙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祁言知道她所指的事,便說:“是馮盧沒有這個福氣。”他突然下定了決心,對九龍山的龍魂生出了一絲希望,這世道太不公平,可說公平也很公平:只要足夠強大便會得到尊重!
“總有一天你會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祁言對她說道,堅定的語氣讓路南仙心動了,兩人四目相對,一時無話。
這時張凌不合時宜地進來了,也不避諱路南仙也在,說道:“表哥,我們去紫雲仙居玩玩,今天路驍請客。”
“去那兒作甚!”路南仙搶着說道:“路驍也不是個好人,盡往那種地方跑。”
張凌趕緊解釋:“路驍平時膽小的很,今天打賭輸了,要一起去見見世面,聽說表哥有經驗,才讓我叫表哥帶路。”說完又給了祁言一個眼色。
看着瞪着自己的路南仙,祁言連忙擺手,“別聽他瞎說,我幾時有經驗了!”
“表哥就別謙虛了,有你在我們才安心啊!你就去監督我們,別讓我們幹壞事。”張凌又換了個說法。
“我不去!”
張凌笑嘻嘻地說:“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醜事抖出來,嘿嘿!就算沒有我也能編出來。”今天他是吃定祁言了。
祁言只去過紫雲居,倒是頭一次來紫雲仙居,這裡更加氣派,卻不像隔壁那般淡雅,充斥着脂粉之氣。
路驍帶着幾個路家少年,好奇的很,祁言帶他們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喝酒,可這裡的規矩必須有姑娘作陪,好在幾個傢伙不敢太過分,放着陪酒的姑娘不理,纏着祁言問一些修行的問題,原來張凌時常在他們面前吹噓自己的表哥有多厲害,今日逮着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幾人喝着酒,聽着祁言說着大洋山的危險之行,沉醉其中,彷彿自己就是當中一員,緊張到手心冒汗,就連邊上幾個姑娘也不例外。
幾人正在興頭上,卻聽到樓上傳來一陣叫罵聲:“媽的一個傻子,要價最高,還最不得勁,老子打她一頓過分嗎?啊!過分嗎?”
旁邊一個悅耳的聲音安慰道:“姑娘們都說曹公子最是寬仁大度,都盼着您來呢!今日怎麼生這麼大氣,一定是小憐照顧不周,回頭我好好罵罵她!”這一通話讓曹公子也不好發作了,只好說道:“婉瑩姑娘的面子我是一定會給的,下次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樓上的人又嘮叨了幾句,一會之後兩個身材柔美的人挽着手走了出了,祁言看到那身影,心中一驚,出現一個可怕的想法。
“怎麼了?”張凌順着目光看去。
祁言不敢多想,說:“噢!沒什麼,只是看着眼熟。”
“熟人!”路驍好奇心大增,“熟人那就太有趣了,快去看看。”一幫子紈絝子弟就怕沒熱鬧,趕緊把祁言拉起來。
“喂喂喂!前面的站住!給我們大哥看看!”有好事者已經去攔住兩位姑娘了。
“哪來的毛頭小子,連婉瑩姑娘都不認識!”有人喝道。
婉瑩姑娘卻很有禮地問道:“幾位小公子有何事?”
“我們大哥要看看你們。”
祁言被衆星捧月般帶了過來,只不過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小憐姑娘竟然真的是薛道憐!她怎麼淪落至此!
薛道憐少了一絲颯爽,打扮得頗爲豔麗,只是雙目無神,臉色有些蒼白,卻依然能傾國傾城,一旁的路驍瞪大了眼睛,不願從她身上移開。
“能否請婉瑩姑娘借一步說話?”祁言不想在大廳廣衆之下說開。
薛道憐對祁言沒有任何反應,反倒是婉瑩姑娘對眼前的年輕人有些興趣,便帶着祁言和薛道憐進了房間,一幫子小弟則趴在窗子上豎起了耳朵。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祁言。”祁言語氣有些不好。
“噢!原來如此。”婉瑩姑娘打量祁言一番,明白了其中的緣由,解釋道:“可惜小憐現在誰也不認識了。”
“她怎會在此?”祁言十分憤怒,好歹是書院的弟子,這裡怎麼敢收下她。
婉瑩嘆了口氣,“她的身份,一朝失勢,便會有很多人想看她卑微下賤的樣子,小女子人微言輕,最多隻能在這裡對她多加照拂,終究是出不了這火坑了。”
“你真的傻了嗎?你難道就甘願如此?”祁言對薛道憐問道,而薛道憐只是低頭看着地面,不作迴應。
祁言圍着她轉了一圈,雖然她極力掩飾,可祁言還是看出來她在躲避自己的目光,崔詹選擇了自盡,而薛道憐靠着裝瘋賣傻苟活着,祁言逼問道:“自己認命的話,別人也幫不了你!”
“好了好了,別嚇着她了。”婉瑩用身體隔開了祁言,安撫了一下薛道憐,薛道憐趁這個機會躲進了房間深處,祁言一直被被攔着,也不好追過去,只好對薛道憐喊道:“我會救你出去的,前提是你自己得振作起來,吳笛現在跟着公孫家的前輩學拳,很快就可以恢復修爲了,你也有機會的!”
“好了好了,別把她逼得太緊了。”婉瑩一直護着薛道憐,又問道:“對了,聽說你以前和呂鑫公子走得很近。”
祁言沒想到她把話題引到呂鑫身上去了,“不錯,我們是舊日好友。”祁言也不避諱,沒想到還有人會提起他,明明呂鑫死了沒多久,可記憶中的畫面好像隔了很久,人真的這麼善忘嗎?
“真好,除了我之外還有人記得他。”婉瑩笑了笑。
祁言有些好奇,問道:“婉瑩姑娘和呂鑫有舊嗎?”
“也沒什麼,聽說他死在顧衝大人的手裡,而且,很慘。”婉瑩淡淡地解釋道,神色卻有些悲傷。
“顧衝死了,我殺的。”祁言不知爲何這麼相信這個頭一次見面的女子,或許是她關心薛道憐的樣子打動了自己,於是毫無顧忌地告訴了她真相。
“難怪,謝謝你!”婉瑩微微一笑,十分動人,眼中浮現出一點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