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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完了建議,盧兆麒便冷冷地掃了一眼自己斜對面的陳德興。之前他已經隱忍了兩個月不去找陳德興麻煩了。不是因爲怕了陳德興,而是賈似道還需要陳德興幫助打造發石機。他可不會不開眼到這種程度,在賈似道用得着陳德興的時候去找麻煩,那不是找陳德興的麻煩,而是自找麻煩。
但是現在,發石機已經打造好了,而且還在揚州諸將面前展示了威力。誰都知道發石機是好東西了,人人都想要是肯定的。這軍國利器的另一面可是功勞,是實力,是諸將門安身立命的本錢!這樣的好東西不拿出來大家分分,全都集中在陳德興一個人手上,不等於又要讓姓陳的吃獨食嗎?
吃獨食,是要遭人恨的!
這個道理,身爲奸臣的賈似道自然知曉,就見他的目光在節堂內遊走一番,將諸將的面部表情盡收眼底。
發石機是人人想要的!可是陳德興肯給麼?要是把他的砲軍拆散了他咋辦?就算官家賞個橫行官給他,沒有兵還不一樣投閒置散?這樣的閒散武人,大宋不知道有多少呢。
“慶之,你看盧左武所言可有道理?”賈似道和顏悅色地問着。心裡面的主意卻已經打定了,大戰在即,不能爲了陳德興去得罪兩淮將門。
陳德興淡淡一笑,也叉手行禮:“相公,盧左武所言差矣,傷其十指,莫如斷其一指;退敵十軍,莫如滅敵一股。若將砲軍散於各軍,每軍不過得發石機數架,齊射一擊不過鐵砲二十餘隻,不知能滅幾個北虜?”
盧兆麒慢慢一笑,也不看陳德興一眼,只是朝賈似道行了一禮,輕輕道:“相公,若是陳承信可以獨建大功,來日決戰北虜倒是省得吾等廝殺漢上陣去以命相搏了!”
這話說得誅心,不過賈似道卻只是哈哈大笑,豪爽已極。十七八年的兵帶下來,賈似道自然知道該怎麼在一幫粗逼面前裝模作樣了。
“戰陣之上,自是少不得吾大宋軍將浴血拼殺的,只是將砲軍拆開來使用……不知諸君可會如陳慶之一樣使用發石機?這打不着的發石機,縱有千架也是枉然啊!打勝了固然是潑天的功勞,若是敗了誤國家不說,就是性命也難保全啊!慶之,你可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賈似道說完,便笑吟吟看着陳德興。在他看來,自己是把一個示好兩淮諸將的機會交給陳德興了。只要他拍個胸脯,保證各砲隊可以正常發揮,這個好就算賣了。只要兩淮諸將對陳德興有好感,日後總有地方可以給他當個統領,慢慢升到都統制不過是時間問題。
“回相公的話,德興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若是真要拆散砲軍,此戰就當沒有砲軍好了!”
賈似道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陳德興的話,是在拿揚子橋大決戰的勝負做要挾!賈似道的目光陰冷下來,陳德興卻面不改色——別的都好說,哪怕不讓他入橫班也行,但是槍桿子是絕對不能交出去的!
“相公,下官倒還有一個算不得兩全其美的辦法。”陳德興緊接着又開口道,“下官的砲軍戰士不多,僅僅一千四百餘人,而且多是新手,操控63架發石機已經有些棘手了,再多也用不了。或可將100架重型發石機拿出來分給諸軍,砲軍只要63架便於移動的輕型發石機就夠了。”
兵權不能交,兵器不妨交出一些,也算給賈似道一個臺階下。
“相公,學生覺得陳慶之的建議就是兩全之策了。”廖瑩中這時又一次開口替陳德興解難了。這些日子,他可又收了陳德興兩份厚禮,總價值也有四五千貫銅錢。雖然不能說給餵飽了,但是關鍵的時候還是得說句話的。
賈似道看了盧兆麒一眼,這個老軍頭的心思他也知道,就是要想盡一切辦法壞陳德興的事情!而且賈奸臣還非常理解他的想法。如果他除在盧兆麒的地位,也一樣會想盡辦法對付陳德興的!
盧兆麒露出嘲諷的笑容:“相公,若是陳慶之能再立一份軍令狀,保證能及時奉令調動,以震天雷應援諸軍,並且不出差錯。倒不妨集中運用砲軍。”
“陳慶之,可敢再立軍令狀麼?”
陳德興看了賈似道一眼,這個時候,賈似道只是不動聲色的站在几案之後,眼神冰冷好像對自己方纔的頂撞頗爲不滿。
這個死奸臣又要自己拿腦袋打賭了!
陳德興深深的吸了口氣,叉手道:“下官願立軍令狀!”
……
一片昏黃的天色下,揚州城西北,蒙古軍大營之外,李翠仙已經騎在高頭大馬上,只是任背後那領紅色的披風,被野外大風吹得獵獵作響。
五六千紅襖甲士,披掛整齊,列陣而後,只是在靜靜等候。
這個景象,不用說,自是大軍開拔,準備前往戰場了。不過和兩個月前不同,每個人臉上表情,都流露出不安和畏懼,士氣顯得有些低落。
李雄和他的忠義軍各營將佐,也都身穿紅襖,只是策馬侍立在李翠仙身後,眼神當中也盡是憂色。
李璮、李翠仙暗通賈似道,在益都李家內部,也是最高的機密,只有李璮、李翠仙父女和隱居幕後多年的楊妙真,還有楊妙真的義女楊明霞,弟子崔月兒等五人知曉。連跟隨李璮多年的義子李雄,也只知道李璮擁兵自重,不大服從蒙古號令而已。
至於跟隨李雄、李翠仙出陣的李家軍將們,也只當自己是蒙古大軍的一分子,對於眼下日益艱難的戰局,自是憂心忡忡,擔心一旦兵敗會回不了家園。到時候四條腿的蒙古騎兵,可不會管兩條腿的漢軍步兵死活的!
不過李翠仙卻是面帶微笑,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聽到身後馬蹄輕響,便知道是自己的義兄李雄,她低聲問道:“四哥兒,都準備好了嗎?”
李雄看了李翠仙一眼,壓低了聲音道:“三姐兒,都已經備好了,每名軍卒都帶了六日的口糧。”
李家紅襖軍的規矩,一日野戰口糧就是兩斤米麪,六日口糧便是十二斤,加在普通軍卒身上可是個不小的負擔。因而這樣的安排,是極不尋常的。只要稍有經驗的軍將,都知道上面在打隨時開溜的算盤。
李翠仙噓了一口氣,回頭看看十幾步外列隊等候出發的大軍,還算嚴整肅靜。此時,蒙軍大營方向有沉悶而密集的蹄聲傳來,顯然是蒙古騎兵出動了。她轉過頭來,低聲切齒道:“明後兩日必有苦戰,若不勝,這六日口糧便是俺們幾千紅襖兒郎的性命!要是肚子裡面沒食,俺們可難生還淮北了!”
李雄卻沒有答話,他也實在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只是李翠仙容色異常平靜,讓他感到了幾分安心,當然還有遺憾。現在李三郡主的表現,分明就是大將之風嘛!這益都李家第三代最傑出的一人,爲什麼是個女子呢?(天上掉餡餅的好活動,炫酷手機等你拿!關注起~點/公衆號(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衆號-輸入qdread即可),馬上參加!人人有獎,現在立刻關注qdread微信公衆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