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國師天資才情,更甚龐某!”
龐斑的話語間,透着對柳白的讚譽以及濃郁的興趣,那雙深邃的眼睛裡面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真正的脫離了道心種魔功法的束縛,不再會因爲風行烈的緣故,而使自己的功法之中,還剩下一絲破綻。
“明年八月十五,月滿攔江之夜,邀君一戰!”
龐斑眼中神光盡斂,笑着答道:“龐某必定如期而至!”
柳白說道:“不過在這兒之前,還得和魔師定下一條約定!”
龐斑問道:“願聞其詳!”
柳白道:“自此刻開始,直至明年的八月十五,攔江之戰之前,還望魔師能夠潛心武道,閉關潛修,至於江湖廟堂這些爛攤子,就讓手底下這些人自己去處理,不知魔師以爲如何?”
龐斑沒有片刻的考慮,緊接着便回答道:“既然是國師的要求,那龐某斷然不會拒絕!”
柳白笑了,再次一步踏出,身形融於虛空,就好像是一滴水融入了湖泊之中一樣,柳白的身形自龐斑的身前消失。
“明年的攔江之戰,浪翻雲也會參加!”
熟悉的聲音自虛空之中飄來,清晰的落入龐斑的耳朵之中!
“柳白!浪翻雲!上天待我龐斑當真不薄啊!”
仰首望天,看着灰暗的夜空之中點綴着的點點繁星,全身的真氣盡數斂入體內,眼睛閉了起來,感受着山谷之中呼嘯着的狂風,感受着自己身上被狂風吹得的獵獵作響的衣袍和一襲隨風飄舞的黑髮,龐斑的心緒陷入前所未有的悸動之中。
柳白的忽然出現,就像是上天的恩賜一樣,爲他清晰的指明瞭前路,讓他親眼看到在天人境界之外,還有着更高的境界存在着。
同時龐斑還有這一絲絲的慶幸,柳白雖然能夠做到身融虛空,不受天地所限,但是似乎距離他預想之中的最高境界還有着一點距離,距離真正的超凡脫俗,踏上仙路似乎還差了那麼一點點!
這也是龐斑爲何一口便答應柳白的原因,雖然現在的他還看不出來,但是龐斑卻極其的相信自己的直覺。
而且他也知道,先前那一刻,若是自己不答應的話,恐怕這場必然會到來的戰鬥就會提前到今天了!尤其是是在自己和厲若海將將一戰之後,雖然獲益極大,但同時身上也受了不輕的傷,短時間內,恐怕難以發揮出自己的全部力量!
而現在的柳白,顯然是有備而來,渾身上下的氣息沒有半點的消耗,不論是精神還是真元,都處於最爲巔峰的狀態,縱使是先前治療厲若海和他的坐騎,但其中的消耗也不過九牛一毛,對他的實力沒有半點的影響。
龐斑雖然自負,但卻並不傻,尤其是面對着柳白這樣明顯實力還在自己之上的對手,他就更要以最巔峰的姿態,去迎接和柳白的這一戰,因爲這不僅僅是對柳白的尊重,也是對龐斑自己的尊重,對於道的尊重。
龐斑走了,沒有回一下頭的走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走的灑脫,走的從容!他並沒有打算去找方夜羽,也並不打算帶上任何人。
他決定履行自己和柳白的約定,從這一刻開始,直到明年的八月十五,月圓之夜的時候,這個江湖發生的任何事情,都不再和他有關係,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修行和明年的那場大戰。
“柳大哥!”看到柳白,韓柏還是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高聲的喊道。
看着不論是容貌還是氣質武功,皆是大變的韓柏,柳白頷首上下打量着他,說道:“是小柏啊,這赤尊信果真不負一代黑道大梟之名,竟然別出心裁,將道心種魔如此運用,着實令人欽佩!”
韓柏激動的看着柳白,眼眶之中有淚花涌現,哽咽的說道:“柳大哥,想不到你還認得出我!”忽然一愣,然後驚訝的道:“柳大哥,你是怎麼知道是赤前輩!”
柳白輕輕一笑,目光之中帶着深意,看着韓柏的眼睛,說道:“你可還記得赤尊信臨終之前對你的囑託?”
韓柏低着腦袋陷入了沉思,可隨即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忽然拍了下腦袋,高聲說道:“難怪赤前輩讓我去應天尋柳大哥你,原來······哎喲!”
韓柏話還沒說完,就忽然被旁邊的範良極一煙桿拍在後腦勺上,驚起一聲痛呼,範良極走到韓柏身側,故作鄙夷的道:“臭小子一驚一乍的,我這張老臉都被你丟光了!”
韓柏痛呼一聲,捂着後腦勺,側目斜視着範良極,口中低聲罵道:“死老鬼!”
範良極眯着小眼睛一蹬,似乎在說:“小鬼,你叫我什麼?”
韓柏忙將目光移向別處,避開了範良極的眼睛。
柳白卻在此時忽然朝着範良極說道:“想必閣下便是“獨行盜”範良極了吧!”
“你認識我?(柳大哥你認識這老鬼?)”
“死老鬼(臭小子)!”
幾乎在同一時間,二人的嘴裡同時說出這兩句話,話音剛落,二人不禁又互相凝眉怒目對視,內裡雖火藥味十足,可二人卻偏偏都只是動嘴爭吵,沒有半點動手的打算。
柳白深知這一老一少雖然表面上爭吵不休,可實際上卻是可以生死相托的忘年之交,當即便道:“範老哥高居黑榜,乃是天下間有數的高手,柳白自然是知道的!”
範良極聞言,臉上止不住的浮現笑容,得意的道:“想不到連你這樣的高手都知道的範良極的大名,小子,看到了沒,你爺爺我可是世間赫赫有名的黑榜高手,對我要尊重一些,不要死老鬼長,死老鬼短的,沒有一點尊重!”後面的話,自然是對他旁邊的韓柏說的,語氣之中透着濃濃的倨傲和得意。
韓柏卻絲毫都不買他的帳,斜視了範良極一眼,不屑的說道:“柳大哥那是和你客氣客氣,死老鬼你還真把他當回事了,自己幾斤幾兩還不清楚嗎!”
範良極氣的跳了起來,手中的煙桿又是忽然揮出,朝着韓柏的腦袋敲去,韓柏卻早有防備,在他出手的那一剎那,便立即跳到了一旁,避開了範良極的煙桿,還順帶對着範良極做了個鬼臉。
範良極卻沒有繼續和韓柏追鬧,反而是一拍衣襟,將有些佝僂的腰桿挺得筆直,衝着柳白拱手行了個揖禮,認真仔細的說道:“在下範良極!”
柳白也正了正神色,拱手道:“在下柳白!”
韓柏有些不明就裡,不知道自家柳大哥和死老鬼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可下一刻,範良極的反應卻更加的讓他吃驚。
只見範良極忽然仰天長笑,上前搭着柳白的肩膀,說道:“柳兄弟,從現在開始,咱們就算是朋友了!”
柳白也是笑着道:“範老哥看得起我,肯和我交朋友,是我的榮幸!”
範良極擺出一副我不怕吃虧的模樣,隨意的說道:“哎,咱們是朋友,說什麼榮幸不榮幸的,那樣可就見外了啊!”
緊接着範良極便湊到柳白的耳旁,壓低了聲音說道:“柳兄弟,聽說你還有一個當朝國師的身份,而且還深受皇帝的信任,不知·········”
範良極話還沒說完,肩旁就被一隻大手抓住,而後被猛然拉開,緊接着韓柏的大嗓門便傳了出來:“好你個不要臉的死老鬼,說,你打聽我柳大哥的身份想幹什麼?是不是又打算做什麼不可見人的勾當!”
範良極連忙一個閃身,捂住了韓柏的嘴,說道:“臭小子,嘴裡也沒個把門的,就知道胡說八道!”
韓柏卻絲毫不肯示弱,身子一晃一扭,腳下步伐一動,便已經脫離了範良極的掌控,高聲說道:“死老鬼,難道你做得,就不許別人說嗎?”
“你個臭小子,王八蛋!”
範良極一急,身法展開,又朝着韓柏抓去。
這一下不只是柳白,就連倚靠在樹下的風行烈和厲若海,冷峻的臉上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在一旁躺在地上的蹄踏燕口中也不停的喘着粗氣,看着這不斷追逐打鬧的一老一少,似乎就連身體裡面的疼痛都減少了許多。
柳白走到大樹底下,看着面露蒼白之色的這對師徒,出聲問道:“風行烈,你小子運氣還真不錯,遇到了這麼一個真心對你好的師傅,他的恩情,你可是幾輩子都還不清了哦!”
此時的風行烈,體內的真氣已經盡數恢復,並且比起原先被龐斑的道心種魔弄得功力盡失之前還要精進幾分。
而歷若海的模樣則要悽慘的多,英俊的臉龐之上透着深深的蒼白,沒有半點的血色,雙手無力的垂在身側,明顯是剛纔在大戰之後,又強行催動體內的真氣,幫助風行烈恢復一身功力,這才導致了他如今悽慘的摸樣。
若不是先前柳白輸入他體內的那道真氣護住了他的心脈,並且將它先前被龐斑的真氣所擊傷的筋脈和五臟修復了一遍,恐怕此時的厲若海,也早已經踏通往黃泉之路的旅途。
如今他將自己體內剩餘的真氣修爲盡數注入風行烈的體內,雖然看上去頗爲悽慘,但是卻是一招極其高明的妙招,將自己體內的所有真氣盡數放棄,讓如今體內脆弱的筋脈和五臟得到喘息的機會,不會因爲自己劇烈的傷勢而導致體內的真氣失去控制,從而暴走,使得本就脆弱的身體,受到更重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