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公子雋以及褚緒許兩人看到的那般,耶律上奇確實已經失去了耐心。
連續三天的進攻,已經讓他徹底的摸清了對方的虛實,包括戰力以及城牆上的布放。並以他豐富的經驗立即擬定出了應對之策。
爲了今天的總攻,耶律上奇特意給了下面的部衆一個晚上的休息,養精蓄銳,所爲的就是能在今日一鼓作氣的將顯陽城拿下。
春秋之洲的戰場上是很少見到專門的攻城器械的,不是沒有,而是無用。
在這裡,但凡有資格進入軍隊的,哪怕只是最底層的小卒子,也有至少太始境的修爲。雖然受限於春秋之洲的天條戒律無法飛空,可若是攀爬百十丈的城牆,也不過是幾個跳躍而已。
在這種情況下,所謂的攻城器械就沒有了用武之地。
當然,城牆的存在作用也被大幅度的削弱,雖然聊勝於無,這就導致攻守雙方兵力間的多寡對於最後的勝負不再有絕對的影響。
一般而言,凡俗之人的攻城戰,攻城一方的兵力至少要比守城一方多三倍纔有一戰之力。而現在,耶律上奇的兵力雖只是比對方多了兩倍,卻已經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左右中三路挺近,中軍配以五萬重甲步兵,闊步前進,速度雖然不快,可每一步邁出都足以讓大地震撼,恍若黑色海潮,呈排山倒海的席捲之勢,他們將是今天攻城的主力。
左右兩翼,前配騎兵兩支,共計兩萬人,半佯半真,進退如風。進則牽制敵方的注意力,讓他們左顧右盼難以集中全力防禦中軍。退則防護後方的弓弩兵,防禦對方破釜沉舟的反擊。至於緊隨騎兵之後的弓弩兵,數量多達六萬,主要職責自然是壓制城牆之上居高臨下的反擊之力了。
除去三日來連續攻城折損的近兩萬部衆,剩下的五萬大軍則護衛在後軍耶律上奇的帥營左右,並隨時聽候差遣,作爲有可能的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得不說,耶律上奇這番佈置,可謂無懈可擊。進攻的力量完全足夠推平顯陽,同時又不忘保護後路,以防有可能發生的襲營事件。
“報!!!!”一名傳令兵扯着喉嚨急衝衝的闖入了耶律上奇的帥帳之內。
“何事?”耶律上奇身披玄色重甲,大馬金刀的坐于帥位之上,面容雖顯蒼老,可高大強壯的身材還是盡顯不怒而威的彪悍之氣。
傳令兵沒有說話,而是單膝跪地挪到了耶律上奇的身前,雙手高高舉起,擎着一方書信。
“嗯?”耶律上奇臉色露着疑惑,但還是接過了書信,一眼看過之後,原本嚴肅的臉上頓時佈滿了笑容。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哈哈。”耶律上奇抖着書信仰天大笑。
“不知是何喜訊,竟惹得大將軍如此高興?”帳中謀士禁不住開口問道。
“嘿嘿,據探子密報,公子雋已經於昨夜抵達了顯眼,而現在更是身在城樓親自指揮。”耶律上奇並沒有隱瞞,且不說這帳中之人都是他的親信,再者說,現在即便將此消息泄露出去,也已經無傷大雅了。
此時進了顯陽,再想跑,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當真?”那謀士聽後也是大喜。
“千真萬確,那密探是攝政王的秘密心腹,之前假意投效公子雋,現在已經在顯陽位居要職,據說那人在這顯眼之中早就佈下了眼線,所以才能及時的傳遞消息。”耶律上奇不疑有他。
即便這是假消息,對他也並沒有太大的影響,不過是摟草打兔子罷了。
“恭喜大將軍,此戰若是能夠斬殺或者活捉了公子雋,功勞必定是……”謀士不失時機的奉上了馬屁,可還沒等話說完,就被耶律上奇擺手打斷了。
“不要高興的太早了,這雖是好事,但也不可大意。而且,據本帥所知,那公子雋手中可是有一艘名爲乘風號的飛天寶艦,此艦乃是墨家打造的神兵,甚至可以破除天條戒律,飛上九霄。所以,那公子雋若是一意要逃的話,咱們若是沒有充足準備還真的難以留下他。”身爲大將軍,耶律上奇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其心思之縝密,讓帳內一干謀士心悅誠服。
“下去傳令,讓飛馬重騎做好萬全準備,一旦在天空中看到飛天寶艦,立時出動,務必將公子雋給本帥留下來。”稍一沉吟後,耶律上奇果斷的發佈命令。
“大將軍,這或許有些不妥吧。飛馬重騎乃是國之重器,數量本就不多,一向的職責都是拱衛丹陽王宮。這一次,攝政王也不過調撥了百名將士,所爲的不過是保護大將軍的安危,若是調派上戰場,那……”一名謀士不無憂慮道。
“怕什麼?難道你覺得五萬普通兵將就保護不了本帥麼?再者說,現在的局勢這下,顯陽城內自顧不暇,哪裡還有多餘兵力妄想着襲擊帥營?退一千步講,即便有人襲營,來少了不過是送死,來多了……嘿嘿,顯陽現在攏共不過數萬人馬,他們又能出得起多少人呢?”公子雋親臨的消息,無疑讓耶律上奇激動了起來。
“這……”那謀士也覺得自己太過杞人憂天了,一時間再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只能悻悻的退下。
當即,耶律上奇寫好了帥令,並印上虎符印記,轉身交給了那傳令兵。
……
於此同時,前線戰場上兩軍終於相接,殘酷的廝殺不經前戲,便沸騰了起來。
兩軍之中,戰鼓號角大作,戰旗獵獵招展,耶律軍左右兩翼的騎兵率先出動,馬疾馳,箭飛揚。人數雖然只有兩萬,但能夠成爲騎兵無一不是優中選優,其箭術之精良不知專業的弓弩兵也不遑多讓,一簇簇狼牙箭流行一般,斜飛上城牆,將面前城牆之上所有敢於露頭的顯陽軍士釘死在血泊之中。
中軍重甲步兵緊隨其後,每跨三步便齊聲大喊,“殺”,從容不迫的隆隆進逼,不多時已經到了城牆之下。
“縱雲梯陣,列!”
幾乎沒有遭受太多的阻礙,傷亡甚微的中軍在領軍校尉的命令下,以十人爲一隊,高高舉起右手重盾,在頭頂上編程成巨大的龜殼,於此同時龜殼上玄光閃耀,隨着一名軍士一躍而上,便將其高高的彈起,直向數十丈高的城牆射去。
五萬中軍,擺出了兩千個烏龜殼,也就意味着同一時間便能送兩千名士兵飛身直達城牆。幾乎是眨眼的功夫,中軍直面的城牆上已經遍佈了耶律軍的重甲步兵,夾雜在顯陽守軍之中,開始了近身的搏殺。
所謂重甲步兵,只是從名字上就不難想象,每一個都身披着厚重的鎧甲,防禦力驚人,一旦落入敵軍之中,便立即化身虎豹,兇殘之處可見一斑。
而這也就顯示出了公子田的優勢了,佔據朝堂之便,其所擁有的財力是公子雋遠遠無法匹敵的。
反觀顯陽守軍一方,因爲是臨時拼湊起來的,不說戰力如何,只是這盔甲都是五花八門,甚至還有一些軍士裝備不起盔甲只能赤膊上陣的。
如果真要找出對公子雋還算有利的消息的話,或許就是士氣了。
且不說戰前,顯陽軍士氣多麼的低迷,甚至出現了逃兵的現象,可一旦上了戰場,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情況下,又受血光一激,哪還顧得上膽怯害怕,唯有拼命罷了。在佔據了局部的優勢兵力下,對於猝然殺進來的耶律軍一時間倒也打了個難分難捨。
鐵漢碰擊,死不旋踵,到處都是如同野獸的嘶吼,映入眼簾的永遠都是猙獰的面孔。一時間,城牆之上完全被搏殺的慘烈氣息所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