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許盈都看不下去了,拉住許道雲的袖子道:“快走吧快走吧。”
“還不能走。”
許道雲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許盈回頭疑惑的望着他,驚愕道:“你該不會是想......”
“正是。”
許道雲點頭。
“不行!”
許盈二話不說,直接就攔住了他,堅決道:“我絕不讓你去!”
“我只是去把自己的東西取回來而已,名正言順,有何不可啊?”
“若你惹怒了家主,誰又能護得了你?你不爲自己考慮,也該爲謝憐考慮啊。假若你有什麼不測,她孤身一人如何能活?又如何自處?”
許盈每一句都說在許道雲心坎上,他終於冷靜下來,停住腳步。
許盈纔鬆下一口氣,卻聽一道惱怒威嚴的聲音傳來:“這是在幹什麼,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她一顆心直墜谷底,扭頭望去,正見到家主許定帶着一幫生人走來,應該是貴客。
這行人共有七八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們穿着的衣衫都是綾羅綢緞,不論男女,腰上皆懸着玉佩。
女子頭戴金釵,耳戴玉墜,手捏團扇,光鮮豔麗。
男子頭束髮冠,腰佩寶劍,腳踏短靴,大袖飛揚。
就連被牽着手的孩童也穿着鑲了金線的綢緞,踩着紅豔豔的繡花鞋,脖子戴着長命鎖,手腕腳腕各有兩隻金鐲,金光燦燦,好看極了。
尤其一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給許道雲印象最深刻,她雍容華貴,身量頗高,竟比身邊幾個挺拔高大的男子也矮不了多少,身段珠圓玉潤,豐盈飽滿,十足十的美人。
之所以對這美婦印象最深,並不是因爲她美豔動人,而是許道雲發現她素手裡捏着的團扇好像會發光。
他忽然想起下山前方青陽曾提醒過他,近來曲沃縣會有很多不速之客,讓他務必小心在意。
不速之客說的應該就是這些陌生人了。
許定一眼就瞧見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許天和等人,他眼睛一瞪,目光直接落在許道雲身上,惱怒道:“這是你乾的?”
許道雲點頭承認道:“是我乾的。”
“好大的膽子,不知道許家不得自相殘殺的規矩嗎,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許道雲笑道:“家主言重了,是前段時日家主命他們搜查碧亭院,這幾個手腳不乾淨,我許多的東西皆不翼而飛,今天是特地來問他們討要的。”
“討要?那爲何又下這樣重的手?”
許道雲沉默不答,面對許定的怒目而視,他竟心如止水,面色更是一片平靜。
“今日有貴客在場,我且不深究,你自去戒律堂領三十鞭吧。”
許定說完就帶着幾位貴客往議事廳走去。
沒走幾步,卻聽許道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家主,道雲還有一事。”
許定扭頭看他,臉上神色已是極爲不悅,強忍怒火問道:“還有什麼事。”
許道雲伸出右手,說道:“請家主將元靈丹還給我。”
元靈丹三個字一說出口,在場大多數人都變了臉色。
書中記載的清清楚楚,元靈丹作爲修士渡過天劫必不可少的輔助丹藥,極爲稀有難得。
不知多少修士散盡家財也難求來一粒,想不到今日卻能在這裡聽見元靈丹的蹤跡。
許定瞋目切齒,他分明察覺到帶來的幾位貴客中,有兩個男子的眼神已經有了變化,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許定此刻恨不得將許道雲千刀萬剮,若是平日他來討要,藉着家主的身份他根本不必去理會許道雲。
可如今他當衆說出這件事情,等於將他擁有元靈丹的秘密公佈了出去。
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枚元靈丹很有可能給他惹來殺身之禍,甚至是滿門被滅都有可能。
許定心生一計,一咬牙,從懷裡掏出一隻方形木盒,雙手奉給那身穿紫衫的倨傲男子,恭敬道:“這般神藥,豈是我等平庸之輩能夠服用的?高公子,這枚元靈丹理當是你的纔對。”
紫衫倨傲男子哈哈大笑,也不客套推辭,接過木盒塞進腰間的袋子,拍着許定的肩膀笑道:“識時務者爲俊傑,許家主更是其中乞翹楚,我喜歡你這樣的聰明人。”
許定老奸巨猾,既然元靈丹的事情已經敗露,那這丹藥再好也是燙手山芋,不如主動送出去,興許還能和人家搭上關係。
許道雲臉色陰沉,說道:“這元靈丹是我的。”
紫衫倨傲男子瞄了許道雲一眼,卻不理會他,而是問許定道:“他是誰啊?”
許定忙回答:“他叫許道雲,是我許家三公子。”
一個打扮妖媚的漂亮女人擺着團扇,扭動纖細腰肢款款走到許道雲近前,嬌笑道:“好名字。”
“哦。”香風撲面,許道雲不爲所動,一對鳳眸只靜靜的望着那男子。
紫衫倨傲男子嗤笑道:“的確是好名字,可惜用在了一個彈丸之地的鄉下野小子身上。”
“何必爲難一個孩子呢?”
一個極美的女子走到衆人之前,她穿着寬大而舒適的鮮紅長裙,秀髮鬆鬆地挽起,踏着一雙精緻的紅色繡花鞋,露出完美無瑕的光潔腳。
面上綻開了甜蜜嫵媚的微笑,就好像百花俱在這一剎那裡開放。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忽然出現的紅裙女子吸引住,目光呆滯。
許道雲看了她一眼,然後目光轉回到男子身上,面無表情。
“野小子!”紫衫倨傲男子忽的前踏一步,一腳將許道雲蹬飛出去兩丈遠,撞倒的兵器架壓在身上,下場慘淡。
“啊,許道雲!”許盈慘呼一聲,忙去將倒在刀槍棍棒之下的許道雲扶起來,連問要不要緊。
許道雲雙目血紅,喉結一動,緊閉嘴脣。
紫衫倨傲男子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許道雲一頭栽到,不省人事。
不知過了多久,許道雲悠悠轉醒,腦子還有些混沌,神遊天外。
屋門推開,謝憐見許道雲睜開眼睛,幾乎喜極而泣。
她忙端來一碗熱了又冷,冷了又熱的藥,道:“來,三少爺,快趁熱喝了。”
許道雲一口將木碗裡的湯藥喝個精光,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咧開慘白的嘴脣,問道:“真甜,這是什麼藥啊?”
許盈忽然走了進來,說道:“是那穿紅色衣裳的姑娘給的,怎麼樣,有沒有好一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