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嬛嬛如今手頭有了新事業——養蠶。
山寨的備戰事宜已經在如火如荼的展開,準備的已經差不多了,婦人們已經備好了大肉、伊麪,忙活完這些,她們就開始了新的工作,就是要開始準備養蠶的事宜了。
人啊,爲了生活得不停的忙忙碌碌,只要人還喘氣,除了睡覺就沒有能閒着的時候,後世一樣,現在這個時代更是如此!古代由於生產力水平有限,老百姓爲了能夠生存,都得是日夜不停的忙活,尚且只能混個溫飽,忙時吃幹,閒時吃稀,不到累死累活的收穫季節,大多數百姓就是忙的直不起腰,回到家也只能喝碗稀的,勉強溫飽。
可偏偏這中國人還好臉面,許多中國人就喜歡嘴脣上油乎乎的出門,也不擦淨,見了人就說咱家剛纔又吃肉了,可是誰人知道他是不是喝完稀飯只是嘴巴在大肉上印了一下?
清風寨如今倒是用不着比這個,自從和山民做起買賣之後,這才幾個月的功夫,山寨就和山裡的那羣耿直的山民打成一片,薛長工每天都帶着起碼幾百個山民來山寨取土燒磚、吃吃喝喝,和山寨裡的兄弟也不再像是剛來那會兒涇渭分明,匪子們時不時的還會把自己從山下活着搶來的活着買來的頭繩、耳墜、刀子之類的物什送給山民,山寨大生產、大備戰的時候山民們也是不遺餘力的過來幹活,完全都當作是自家的活計,山民如今和山寨也算是正經八百的成了一家人了。
這就是個雙贏,山寨有了用不完的勞動力和吃不完的野獸、大肉,山民呢,就有了吃不完的鹽巴,各取所需,其樂融融。
有了鹽巴,有了武器,山民不再像是以前那樣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生活在山裡了,吃得好睡得好,臉色也不再像是以前那樣蒼白的嚇人,竟然也都慢慢有了些紅潤的血色,薛長工他們這些山裡的“體面人”還蓋起了瓦房,也像模像樣的搭建了村寨什麼的,就在山寨不遠的地方,一來幹活方便,二來住的近些也好有個照應什麼的。
山寨旁邊一片桑林,山裡有很多野桑樹什麼的,秦嶽下令把桑樹移植到一起,這就成了桑林,現在這個檔兒桑樹已然復甦,再過一倆月就可以開花結果了。
趙嬛嬛依舊是藍布帕裹着頭,低頭在編着一個簸箕,養蠶要用很多簸箕,這東西也簡單,只用竹皮串墜、編織就能做成,既然大當家說了過幾日要養蠶,自己這個主母自然要一馬當先,不敢馬虎。
“大嫂,您真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就是裹上布帕,瞅着都這麼漂亮,真是我見猶憐,莫說老爺見了你心如鹿撞了,就是妾乃一女子,見了都忍不住要妒羨呢!”陸家萱抓着竹皮跑到趙嬛嬛身邊,一邊幹活一邊兩眼放光的說道,做妾的大都見了主母要哄着、捧着,陸家萱如今也是精於此道了,見了嬛嬛不管自己心情好不好,總要迎着笑臉先拍上一通馬屁,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你個女子倒也奇怪,先前總是標榜自己說是魚玄機二代,那魚玄機是何等人?離經叛道,最是見不得這妻大妾小的事兒,你倒是還顛顛兒的拍起我的馬屁來了。”嬛嬛一陣好笑,道。
“哪有,這可不是拍馬屁,這是咱的肺腑之言呢。”陸家萱笑道,瞅着主母跟自己開起了玩笑,這女子竟笑的合不攏嘴,樣子既好看又好笑。
“呵呵。”一旁的釵二孃瞅着這個景兒笑道:“家和萬事興,瞅着兩位夫人竟如此熱絡,咱這心裡也跟着舒坦呢!”
陸家萱自嘲的一笑,自家這主母哪有說的那麼和藹可親?當着外人對自己一準兒也迴應笑臉,可私下裡對自己何曾笑過?不過這話她這做妾的自然也不敢說,只是悶頭不語,笑的天真爛漫,好像真的很高興的樣子。
“咱之前在山下的時候也養過蠶,蠶這東西,金貴的要命。”釵二孃或許是累了,挺直了腰板錘了錘腰道:“這物什冷不得,熱不得,天熱了到時候要往桑葉上灑些水,天冷了蠶房裡還要添把火,可貴氣了!”
“到時候要喊王保義建一座蠶房出來,還要喊王大錘做些木頭的支架出來,層屋架牀,到時候咱編好的簸箕就一格一格的放在木頭支架上,鋪滿桑葉,到時候就可以倒進大蠶了,等過段時間天在暖和暖和這活兒就得幹,否則要是天兒大熱了,蠶這東西不容易成活,要是活不成,咱這開春的活計也就是白忙活了!”釵二孃接着說道。
“怎麼這麼麻煩啊!”小蠻挪了挪胖乎乎的身子靠在陸家萱腿上說道:“蠶寶寶就不能像那小松鼠一樣自己生長?上次秦嶽送給我的兩隻小松鼠我都從來都沒餵過,可如今還不是胖乎乎的瞅着可愛?哪裡像是這蠶寶寶這樣嬌氣!”
“你的小松鼠要不是嬛嬛一直在幫你喂着還能活蹦亂跳到現在?”釵二孃笑道:“況且這蠶寶寶還要脆弱些,全仰仗人去餵養了,這可不是粗生粗長的牲口,怎麼餵養怎麼成,嬌氣着呢!”
釵二孃一番戳穿搞得小蠻像是覺得很沒面子一樣,恨恨的朝釵二孃皺了皺鼻子,這就把腦袋歪在一邊氣嘟嘟的不再言語,一副小女生的作態讓人好笑。
小蠻的神態搞得衆婦人格格一陣好笑,這傢伙貪吃貪睡不幹活,那就是個小活寶,平日裡可沒少給婦人們添亂子,增笑料,衆婦人見了這個小妮子都是喜歡的要命。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這要是一羣女人湊到一起啊,那就是嘰嘰喳喳的大雜燴,說不完的廢話,什麼東家長李家短,膽大的還會問問大當家牀上是不是也跟打仗一樣龍精虎猛,從天上到地下,沒有扯不來的,後世婦人如此,這個時代也一樣。
說歸說,鬧歸鬧,活兒還是得幹,等過段時間天氣回暖桑樹抽枝散葉到時候就得養蠶了,不敢耽誤,就是扯問着東家長李家短的功夫,衆婦人手裡的活計這也都沒閒着。
編織好的簸箕用竹片圍起來繫好,一個完好的簸箕這就算是成了,衆人七手八腳,沒多一會兒就編出了小山一樣高矮的簸箕堆,能幹的一塌糊塗。
……
老七帶着憨牛和樑一刀等人先行坐船走了,其實此去大名,最多快好省的路線是走水路!山下的淇河向東流進了衛河的主河道,只要順流而下就可以到達京東西路大名府的地界,不過因爲這淇河纔開春化凍,水量不足,載不了大船,秦嶽只是命令老七等人護送輜重、物資上船,大部隊則跟着自己由旱路東去。
書到用時方恨少,人才也一樣,山寨都是旱鴨子,竟沒幾個懂水性、懂船的漢子,只有樑一刀這人因爲之前在淮南東路的時候販賣過硫磺,所以懂些水路的道道兒,秦嶽這就安排江湖經驗最爲豐富的老七跟着他一同前行,船上還有甲士百人。
留下郝瘸子和吳六子等山寨的百多漢子鎮守山寨,秦嶽這就要領着大部隊出發了!
留別總是艱難的,尤其是新婚夫婦的離別簡直就是一件讓人撕心裂肺的事兒,大概是害怕得到的東西再度失去,陸家萱已然哭成了淚人,嬛嬛也是眼淚巴巴的好難過,這是大當家頭一回遠征,雖說路途不算太遠,不過北邊向來是金人南下的重災區,相信情況比這相州只賴不好,越尋思心裡越是擔心,可是堅強的嬛嬛還是抱着小蠻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來。
“放心,我會安然回來。”颳了刮兩女子的臉蛋,秦嶽笑着這就翻身上馬,大喊一聲:出征!
隊伍行動起來像是一條蜿蜒的長蛇,士兵身上的盔甲也隨着身子的行動而發出金屬鱗片的摩擦聲,一大片刷刷聲混在一起就成了頗有氣勢的金屬打擊樂,帶着股子冷兵器的威武雄壯。
這次打仗秦嶽調動了山寨大多數的馬兵,還有嶽翻的火槍兵,趙義的長槍隊等,算上先行出發的憨牛等人,還有三伢子的醫療隊,李石頭的工兵,再加上王保義用來負責後勤保障的漢子,人數竟千人有餘,也算是浩浩蕩蕩了。
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戰士們總和新兵蛋子有所不同,現如今的清風軍經過血如火的洗禮已然不再是以前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站如鍾立如鬆,尤其是臉色的淡然和眼神的堅毅和股子裡的那股嗜血讓人一眼就分辨出來,馬兵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在前,後勤隊伍驅趕這吱吱悠悠的馬車在後,千把人的隊伍,煙塵滾滾,塵土飛揚,腳步踩在大地上都像是沉悶的鼓聲在響,轟轟轟的聽着提勁。
蜿蜒的人馬車隊,動之如長蛇蜿蜒,猛虎下山,這是秦嶽來到這個時代的第一次出征,回頭瞅了一眼長長的隊伍,秦嶽欣慰一笑,裝了這麼久的孫子,是時候出來做點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