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仍舊一片黑暗,烏雲遮住了繁星,就連極光的亮光也只是穿過雲層一點,但至少讓整個大地不至於完全漆黑。一行人已經整裝待發,在哨所前排成了一列,是莫里斯的命令讓他們天還沒亮就要開始趕路的,他們已經晚了很多天,不能再晚了,所以騎士隊長決定爭取一切時間,要在兩天內趕到費雷爾鎮。
馬隊成一條拖長的直線在夜空下行進,斯坦騎在最後面,看着在他前方奈爾菲搖晃的背影,不願移開視線。
之後兩天的天氣還算不錯,只是在第一天的傍晚飄起了雪花,但是沒過多久就停了,總算沒有讓衆人再拖上一天。當天夜晚,莫里斯也沒讓他們睡多久,他們一直行進到半夜才停下休息,然後在五個小時後又再次踏上了旅途,但是沒有人抱怨,多伊爾士兵早已習慣了艱苦的行軍。在第二天的黃昏時分,當所有人都已經因爲連續趕路而人困馬乏的時候,一個城鎮終於出現在遠處盡頭。
“快看,是費雷爾鎮!”一個士兵興奮的指着前方,疲憊瞬間不知去向。
士兵們頓時都來了勁,開始盤算着怎麼在費雷爾鎮裡放鬆放鬆。幾個士兵騎到一起,相互開着齷蹉的玩笑,然後放肆的哈哈大笑一陣,不用問,斯坦也能猜到他們今晚的計劃了。騎士對於他們這麼肆無忌憚的在奈爾菲面前談論這些東西感到不滿,但是考慮到過去的這些天確實是太艱苦了,也只好由着他們去了。
斯坦引着希望到了奈爾菲的一側,微微向她點頭。“請原諒他們的無禮,今天你可以在費雷爾鎮好好的洗個熱水澡了。”
奈爾菲面無表情的向前騎着,沒有回答他,斯坦吃了閉門羹,只好沉默着跟在一邊。一行人離費雷爾鎮越來越近,已經可以看到從屋子裡透出的燈光和在鎮子周圍不停出入的士兵。在天邊還留有最後一絲亮光的時候,衆人終於抵達了城鎮的入口,莫里斯大聲吩咐了幾句,讓所有人第二天早上在費雷爾壁壘集合,然後就放手下自己找樂子去了。士兵們早已憋不住了,馬上一溜煙全都沒影了,莫里斯向斯坦和奈爾菲點了點頭,也自顧自走開了,頓時剛纔還喧囂的隊伍只剩下騎士和法師兩人不知所措的呆站在原地。
“我幫你找個旅店吧,在這裡我至少比你熟悉點。”斯坦翻身下馬,牽起了繮繩。
奈爾菲沒有表示同意或是拒絕,而是也從馬背上跳了下來,牽着繮繩站在一邊,等着斯坦帶路。
斯坦聳了聳肩,向前走去,法師隨意的跟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在略顯冷清的街道上走着。雖然是多伊爾東部最大的城鎮,但是和南方的城鎮比起來,費雷爾鎮只能算是一個很普通的城鎮,嚴寒的夜晚讓大部分人都呆在了酒館或者家裡,很少有人在天黑了後還有興致在街道上閒逛,所以一路上兩人連一個攤販都沒看到。
斯坦在城鎮的一角爲法師找了個比較安靜的旅店,並且和老闆娘談好了價錢。“這裡很安靜,我猜你一定不喜歡吵鬧,而且價錢也會便宜些,伯娜丁是個很好說話的老闆娘,你可以放心,就是明天要穿過大半個鎮子,費雷爾壁壘在另一邊。”
奈爾菲點了點頭,終於從嘴裡吐出兩個字。“謝謝。”
斯坦又囑咐了伯娜丁幾句,然後看了一眼法師。“如果你沒有其他什麼需要的話,我先告辭了,晚安,明天見。”
法師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一些遲疑,但是終究還是沒說什麼,只是點了下頭。
騎士看出了些端倪,於是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鼓起勇氣問道,“如果你需要的話,我今晚也可以住在這個旅店,我可以住你隔壁的房間,這裡離薩拉很近,也許你會不放心,需要人保護。”
奈爾菲抿着嘴,微微低下頭。“那就這樣吧。”她的聲音輕的斯坦幾乎沒聽見,就在他剛要和法師確認時,伯娜丁向他使了個眼色,示意女孩同意了。
這天晚上,斯坦第一次單獨和奈爾菲一起吃了晚餐,兩人在餐桌上一句話都沒說,沉默着吃完了自己的一份,然後奈爾菲起身向騎士告辭,“我去洗個澡,然後就要休息了。”沒等斯坦回答,她已經開始向樓上走去。
斯坦掩飾不住心裡的失望,將自己的酒杯倒滿,猛地一口灌下。突然女孩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騎士疑惑的轉頭看去。“這一路謝謝你的照顧。”奈爾菲面無表情的說着,然後轉過身去,慢慢的消失在樓梯盡頭。
騎士聳了聳肩,將酒杯倒滿,老闆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他一側。“年輕人,我看得出,你迷上了她。”
斯坦差點把嘴裡的酒噴出來。“你說什麼?”
伯娜丁得意的看着騎士。“我可是和男人鬥爭了大半輩子了,你們的一個眼神我就能猜到你們心裡在想什麼。聽聽我的建議吧,你今晚可以試着去敲她的門,不用擔心她會抗拒,你完全可以用確認她有沒有危險來搪塞,如果她沒有抗拒的話,你應該知道接下去怎麼做了吧。”
“伯娜丁,多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不會這麼做,她是我的同伴,普通的朋友。”斯坦的臉紅了,騎士不停喝着酒掩蓋着自己的尷尬。
“機會可不會一直有,年輕人,她長得可真不錯,她叫什麼?”伯娜丁嘆着氣,看着不爭氣的騎士。
“奈爾菲。”斯坦不敢多說話。
“真是個好聽的名字,聽我的,年輕人,就今晚,別錯過了。”老闆娘丟下這句話,照顧生意去了。
斯坦獨自吃完了晚餐,然後也洗了個熱水澡,沒有人知道之後什麼時候再有機會洗澡。隨後騎士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裡,躺在牀上想着伯娜丁的話,在輾轉了好一會後,斯坦自嘲的笑了笑,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斯坦抱着行李到了一樓,馬上就被老闆娘給盯上了。“你還是沒聽我的,年輕人,那個女孩一大早就離開了,她搬行李的樣子可真是吃力,你又錯過了機會。”
“我……”斯坦自己也有些後悔。“算了,謝謝你的建議。”老闆娘在騎士吃早餐的時候不停在他耳邊嘮叨着,煩的斯坦連早餐都沒吃完,就拖着行李急忙逃走了。
費雷爾壁壘離鎮子很近,斯坦甚至都沒騎上希望,只是牽着它走到了那裡。壁壘比他上次經過這裡時已經擴大了好幾倍,現在這裡已經可以駐紮兩千多人,而且還相當的寬敞。多伊爾的騎兵們排列成整齊的隊伍,在壁壘周圍操練着。斯坦注意到在普通的士兵中有些騎士的盔甲非常明亮,與普通士兵的暗灰色盔甲不同,他們穿着銀白色的盔甲,背後披着紅色的披風,手裡握着銀色的長槍。御前騎士!斯坦驚訝的幾乎要叫出聲來。所有的騎士和士兵都穿上了盔甲,佩戴着武器,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不時有小隊士兵從他身邊邁着整齊的步伐跑過,騎兵們則排成一排,手舉長槍,威武的從他面前騎過,不絕於耳的口令聲和呼喊使他振奮不已。在這一刻,斯坦從內心相信即使是黯主掙脫了束縛,他們也能把他重新封印起來
營地內最大的木屋裡,全副武裝的拜倫正在和莫里斯商量着什麼,見斯坦走了進來,拜倫馬上迎上去給了他一個擁抱。“歡迎你,斯坦,很高興你能選擇和我們合作,我向你保證,你的這個選擇是正確的。”
斯坦受寵若驚的呆立在原地,直到拜倫鬆開手他纔想起自己應該要向國王行李,連忙向下蹲去,卻被拜倫一把拖住。“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些毫無意義的禮節上了,騎士,我們的時間緊迫,下午我們就出發,前往薩拉。”
“但是,我們去薩拉的目的是什麼?那裡現在已經是一片廢墟了。”斯坦雖然早就猜到了拜倫此行的目的,但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想從對方嘴裡問出點東西。
“你真的不知道嗎,斯坦?”拜倫嚴肅的看着騎士,把他看的幾乎冒出了冷汗。“我能理解你的顧慮,那我就告訴你吧,我們需要聖水,艾德琳告訴我你們與她戰鬥時用了不少聖水,所以我們相信你們一定發現了薩拉北方騎士團的秘密。”
斯坦揚起眉毛,他們知道的還真不少。“你們爲什麼需要聖水,而且……”騎士掃視了一眼屋內,發現奈爾菲正坐在一邊的椅子上靜靜的看着他,騎士的心裡突然一陣悸動。“而且你帶了這麼多騎士和士兵,甚至還帶上了御前騎士。”
“我不能容許有任何差錯,此行我們必須拿到那些聖水。”拜倫的拳頭重重的敲在了桌子上,斯坦這才發現桌子上放着一副碩大的地圖。“斯坦,也許你不會相信,但是我受到了召喚,在夢裡,越來越頻繁,那些在過往的黯潮戰爭中死去的英雄們在召喚着我,大戰即將來臨,這一次,多伊爾也無法獨自作戰。”拜倫激動的喘着氣,堅毅的面孔透出決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