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在那裡遇見那個令他魂牽夢繞的紅顏的。
那絕代佳人,靜如空谷幽蘭,翩若輕雲出岫,冥冥之中,仿若天音臨世,紅色的衣裙翩然起舞,於那飄渺無盡的迷濛虛空之中,舞出的是絕代之美,舞出的是一代絕世劍客爲她流連忘返的心,舞出的是永不抹滅的美好記憶。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佳人一舞,舞盡殘殤。
至今,尚辰浩都還記得那悠悠出口的清新之氣,還有那舞盡殘殤的絕世之美。
仿若佳人依在眼前,前塵不逝,今昔猶在。
但是,一抹傷感,一抹悵惘,也隨着那曼妙身影的舞動,而滋生在尚辰浩的心中。
那丰容盛鬋,黛眉清眸的絕世容顏,那紅衣飄然,身輕如燕,風髻霧鬢,丰姿卓約的婀娜身影,那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瞬間回眸……無不是絕代風情。
回眸,濃濃的深情。
妙舞,連綿的蜜意。
在輕靈曼妙的舞姿中,每一次的回眸,每一次的舞動,都帶着只爲某人而動情的如海癡意。
情越深,傷越痛。
痛的是心扉,傷的是情懷,冰封的是劍客的心。
緩緩地,尚辰浩睜開了眼睛,他屈指一彈,打開了煉藥臺上的噴火口。
火焰升騰燃燒,就像是佳人的紅裙在眼前飛舞。
“舞動紅塵,舞動蒼海,卻舞不動影殤之心。君,你心爲何而動?”
當年,慕寒煙爲動情一代絕世劍神殘影殤,悠悠紅脣之中,道出了這個世間女子都想知道答案的問題。而那時的殘影殤,是個多情的浪子,也是一個將真情留給了劍的劍客。
他心如劍,氣如劍,勢亦如劍。
劍之所至,情之所迷。
那是殘影殤第一次拒絕慕寒煙的情景。
那舞動的身影,嫣然一笑,雖有失落,卻更顯美麗。
舞不停,佳人影不消。
“寒煙之舞,爲君而舞,一舞傾城,再舞傾世,爲何君心不肯傾?”
玄樂成織,妙舞成影,佳人再傾情。
然而,殘影殤再次拒絕了她。
“寒煙會等,等到君心爲我傾。”
充滿深情的柔聲蜜語猶在耳邊,舞盡霓裳的絕世舞姿滑過腦海,如昨日今在。
尚辰浩的心中,那抹傷痛,那抹悵惘,卻是更濃……
“君,寒煙今日不舞,爲君彈奏半曲神殤。”
那是第九次,殘影殤拒絕她時的情景。
一代佳人,此後香消玉隕,只留下了半曲未創作完的絕世神殤。
而他,卻沒能緊緊握住佳人柔荑,給她這個世間最美好的幸福。
直到佳人因自己仁慈放走一個敵人而消隕,握住那雙漸漸冰冷的手,撫着那還帶着絲絲嫣然輕笑,但卻滑落出兩滴晶瑩清淚的絕世容顏。
他才知道,那笑,是佳人不想讓他傷心的最後傾述,也是未能讓他動情的苦澀回味。
他讀懂了那淚的含意。
他的淚,終於垂落,他的心,也終於被那滴落而下淚水,狠狠砸開。
淚是苦的,因爲那淚掘自心底。
悔?悔恨?
是的,殘影殤心裡滋生出了他人生當中的第一縷悔恨之意。
悔的是自己沒有握住佳人之手;恨的是自己仁慈放走敵人。
他第一次柔情地望着懷裡的佳人。
也第一次,動了情。
可惜……
情雖動,佳人不復存。
情才動,一世冰封心。
那一次,他一步殺一人,血灑三萬裡。
凌風武神榜排名第六和第七的兩名絕代強者,被他一劍斬一人,雙雙隕落於世。
那時,人們才知道,殘影殤的實力也許並不比凌風武神榜排名前四之人差。
可惜,此後十餘年,殘影殤再也沒有與人動過手,反而收了幾個天資卓絕的弟子,建立九冥劍閣,並將除了陣法之外的一身所學,悉數傳了下去。
沒有人知道,殘影殤在陣法上也是造詣非凡。
除了那香消玉隕的佳人,還有他自己。
此後,已經寒冰封心的他,拒絕了所有佳人的情意,包括擁有凌風大陸第一美人之稱的殤芷唚。
從此,他只做一個萬花叢中過,半點不沾身的不敗劍神。
無數佳人爲他傾倒,卻再也沒有人能敲開他的心。
天機門有意重排凌風武神榜排名,但這時,卻是傳來殘影殤隕落的噩耗。
“寒煙,真希望能再見你一面。”低喃而充滿思念及悵惘的聲音,自尚辰浩的口中傳出,“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黯煙魂,追舞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尚辰浩的眼角,淚水劃落,劃出的是思念,也是黯然神傷。
“這顆丹藥,就叫思淚吧。”
呼地,他衣袖一掃,面前的紫金藥鼎極速放大,從只有拳頭大小的迷你藥鼎,瞬間增大數十倍,飄浮於火焰之上,鼎紋閃爍之間,將火焰全都吞入鼎內。
藥鼎,是能夠收縮的,還有飄浮、吞噬火焰等等能力,都是通過鼎紋來完成的。
鼎紋十分神奇,也是每一個煉器師必須掌握的。
鐺!
尚辰浩一掌拍在藥鼎之上,鼎蓋飛起,他長袖一揮,桌面上的二十七株靈藥,全都飛入藥鼎中。
“我靠,你們看見沒有?那個戴面具的傢伙,一次把所有的靈藥全都投入藥鼎中去了。”
“不可能吧?誰敢一次煉製全部靈藥?還是說,那個人煉製的丹藥只需要一兩味靈藥?”
“狗屁,我看得很清楚,至少有十幾二十株。”
“我看你就是在做夢,怎麼可能?除非是赫連大師親自出手,否則,誰敢一次煉製這麼多靈藥?”
“不太清楚,不過,戴面具那個傢伙面前的煉藥臺上,的確已經一株靈藥都沒有了。”
一時間,觀衆席上有一部分人發現了尚辰浩那裡的異樣。
不過,真正看清楚的也只有那麼幾個。
就在這時……
砰的一聲,震耳欲聾的悶響傳出,一股氣浪掀飛而出,直卷向尚辰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