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玲瓏

雲飛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他呆呆地看着上面被樹葉割的支離破碎的天空,感覺自己在夢裡一樣,但微風吹拂着他的臉頰,讓他清醒了過來,一個激靈,猛然坐了起來,後頸立刻傳來一陣劇痛,差點讓他再次躺了回去,他用手慢慢的揉着,身上蓋着的樹葉滾落了下去。

“我記得昨晚騎着馬,忽然感覺到後脖頸一陣疼痛,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環顧四周,但周圍什麼都沒有,安靜得像是在另外一個世界,朝着周圍大喊了幾聲,聲音如石沉大海般沒有一點回應。

“二哥肯定是爲了救我,才孤身去引開追兵的,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我還是在這裡等等吧,他沒事的話一定會回來找我的!”雲飛說道。他忍着飢餓和口渴,坐在接近路邊的地方,等雲帆回來,但是等了一個下午,什麼也沒有等到,失望地準備站起來離開,但是接下來要去哪裡,他不知道,迷茫地看着一條路一直延伸到遠方,就像他的人生一樣,看不見未來的路,應該怎麼走下去呢?嘆了一口氣,準備站起來,但是由於坐得太久,又累又餓又渴,一起來就覺得兩眼昏花,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當他再一次睜開了眼睛,發現躺在了一間竹屋裡的牀上,好奇心促使他爬起來打量着這間竹屋。這屋子全部都是用竹子做成的,連傢俱都是,非常清新脫俗,典雅大方,屋裡所有東西都是整整齊齊的,在樸素典雅之間多了一絲嚴謹。看到竹桌上有茶水,倒了杯茶水,沒想到一杯茶水下肚,讓他越發肚餓。想找點吃的,但空曠的房間一覽無餘。忽然,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傳進了他的耳朵,慌忙中躺回牀上蓋好被子,他想:這個時候必須要冷靜,因爲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一旦有危險,可以先發制人。剛躺下牀,聽見了開門聲,腳步聲徑直來到他的牀邊,一種好聞的味道在他身邊縈繞,讓他心神爲之一震,緊接着一隻溫熱的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咦?奇怪了,已經退燒了啊,怎麼還沒醒過來呢?”這是一個非常好聽的聲音,甜甜的,像夏天葡萄在陽光下的那種甜,甜而不膩,還帶着一絲溫暖。

說完她就不說話了,氛圍一度非常安靜,雲飛不知道她在幹什麼,但他能感覺到到她在直直的盯着自己,那兩道看不見的目光讓他背後有點發涼。

雲飛心裡有點無奈,“你能不能不要看我了?我餓了,快去做飯吧!“被她盯的受不了了,只得在心裡祈求她快點離開,不然他就要破窗而逃了。不過,從這種情況來看,現在至少不會有危險,要是有危險,他就不會這麼舒服的躺在這裡了。

“讓他好好休息吧,我得去做飯了!”說完腳步響起並且走遠,他才睜開一條小縫,偷偷地觀察着周圍的環境,沒過多久飯菜的香味悠悠地飄了過來,他再也忍不住了,自己爬了起來。再不起來的話,他就要餓死在牀上了。

“你醒啦,你身體還很虛弱,不要到處跑,你先等一下啊,馬上就可以吃飯了!”女孩子高興地說道,把雲飛扶着坐在凳子上,他張口想說什麼,但女孩子趕着去做菜了,不由得尷尬地笑了一下。這時他纔看清楚了眼前這個女孩子,她穿的衣服不是綾羅綢緞,雖然是普通的布料,但卻很乾淨整齊,算不上很漂亮,但是卻給人一種非常靈動的感覺,和她相處非常舒服。她大大眼睛天真無邪,從她眼裡,甚至看到了以前的自己。看着她忙碌的樣子,突然覺得這種遠離鬥爭的生活真的好幸福。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女孩把菜端上來了,雖然只是粗茶淡飯,對於吃慣山珍海味且餓了很久的他來說,這無疑就是人間美味。這時,一個婦人也在桌前坐了下來,雲飛才發現她跟她孃親一起住的。女主人不說吃飯,他也不敢動,雖然很餓,但還是得強忍着,他就那樣坐着,也不知該說什麼好,氣氛略顯尷尬。

“吃飯吧,不用等!當自己家就行了!”大娘說道,看着雲飛侷促的樣子有點好笑。

雲飛笑着應了一句,然後拿起了碗筷,由於太餓,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吃的時候差點沒控制住自己,有點急也有點狼狽,這讓女孩子有點好笑。

“慢慢吃,不夠還有。”女孩說道,饒有興趣看着他吃,“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她眼裡含着笑意,不想讓雲飛太緊張。

雲飛吃飯的動作一下子定了下來,他想:不能把自己的名字說出來,還是安全起見爲妥。他看了一下窗外,雖然天色已暗,但仍能看到天空飄着幾朵白雲,心中一下子就有了主意。“我叫白雲飛,你們叫我雲飛就好了,你叫什麼啊?”雲飛一邊吃一邊問道。

“我叫木玲瓏,叫我玲瓏就好了,那個是我娘”。

“木大娘,來,多吃點菜!”雲飛說着就給木大娘碗裡夾菜,木大娘也不拒絕,笑盈盈的接受了。這讓玲瓏笑得很開心。“對了,雲飛哥,你怎麼會暈倒在路邊呢,叫又叫不醒,是我一個人把你揹回來的,累死我了!”

“呃…先吃飯,吃完飯我再告訴你。”他一邊吃一邊說道。“好呀,那你多吃點!”她不停地往雲飛碗裡夾菜,木大娘有點哭笑不得,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玲瓏這個樣子。

吃完飯後,三人就坐在桌子旁,一邊喝茶一邊聊天。“我是南炎帝國的人,我所在的村子靠近東雷帝國邊境,一個月前那裡發生了旱災,所種莊稼顆粒無收,我的父母,哥哥都餓死了,我一個人從那邊過來的,沒吃沒喝,本以爲來到東雷帝國就好了,沒想到還是暈倒在路邊!”雖然他胡亂編造了這些話,但災情倒是真的,因爲一個月前聽父皇說過。他也服了自己能編出這樣的謊言,但木玲瓏和木大娘卻深信不疑。“那邊的災情我也聽說了,好多人被迫背井離鄉,也不知道餓死了多少人,唉,遇上這災年,也是沒辦法的事。”木大娘說着喝了一口茶。

“是啊,我還要好好謝謝玲瓏,要不是遇上了玲瓏,我也餓死在路邊了!”雲飛低沉的說道,手指無聊地轉着杯子,想起了捨命救他的雲帆,心中一陣低落,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有沒有脫離危險,如果真的被抓住了,藍雄會怎麼對他?想起戰死在皇宮裡的大哥,他的心更是難受得無以復加。

“雲飛大哥,你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玲瓏看到雲飛的臉色有點不對,關切的問道。

“啊,,,,,,,沒事沒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雲飛有點尷尬地笑了笑,現在想再多也沒用了,現在想的是應該怎麼努力活下去。

“不用想太多啦,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玲瓏安慰道,甜甜的笑容像明媚的陽光般瞬間掃去了他心中的陰霾。

“嗯,我會的!”雲飛笑道。

“那你以後就在這裡住下吧,把這裡當做自己家就行了!”玲瓏說道,木大娘也隨聲附和。盛情難卻,雲飛只好先答應了,但他又擔心會給這母女倆帶來麻煩。

第二天,玲瓏到街上買來了一些布料,準備給雲飛做幾套衣服。

“你在家弄衣服,我下地去幹活了!”雲飛說完就要扛着鋤頭走,他還真把自己當做一個農民了。

“哎哎,等下,你行不行啊,不行就讓我來,衣服我晚上做也可以。”玲瓏拉着他說道,擔心他幹不來農活。

“行的啦,你好好休息一下,我走了!”他說完給玲瓏一個燦爛的微笑,玲瓏倚在在門邊,含情脈脈面帶微笑地看着雲飛的背影,內心一陣心安。雲飛跟着木大娘下地幹活,他從沒有幹過這活,但學得很快,木大娘教給他的,沒一會兒就學得有模有樣了。

“木大娘,你和玲瓏在這個地方住了很久了嗎?”雲飛邊鋤地邊說道。

“是啊,也差不多快二十幾年了。”木大娘有點感慨,他感受到了木大娘話中的滄桑感,她是個有故事的人。

雲飛見木大娘似乎在回憶一些往事,便沒有再打擾她,只是默默的鋤地,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隨着太陽西斜,落日的餘韻把萬物鍍上了一層金色,雲飛直起腰,抹了一把汗水,看着眼前的美景,內心卻非常的充實滿足,家裡還有人等着自己回家,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充斥着他的全身,讓他忍不住想大聲呼喊,如果沒有那些世俗的紛爭,自由自在的生活多好,可惜對於他來說這一切還太遠,遙不可及。隨着天色漸暗,兩人收起工具,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回到便看到玲瓏在做飯,便走進廚房幫忙燒火,那種淡淡的飯菜香味讓他有點癡迷。

“回來啦!很快就可以吃了!你等一下!”玲瓏在忙碌中說道,語氣中掩飾不住的高興,“你的衣服今晚我就可以弄好,就是不知道這些粗布衣服你穿不穿得慣!”。

“現在我有衣服穿就已經很滿足了,更何況是你做的,穿在身上幾個月都不想脫下來!”雲飛笑道,一邊往竈裡添加柴火。

“幾個月不換,那還不得髒死!”玲瓏笑罵道,但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幸福。

在朦朧的煙霧中,他發現,原來玲瓏笑得那麼美,他不禁看得入神了。

“看什麼呢,我臉上有東西嗎?”玲瓏說着還用手擦了下,卻發現什麼也沒有。

“沒有沒有,我發現你笑起來特別美!”雲飛很認真地說道。

“就你會貧嘴!”玲瓏笑着說道,臉上的笑容掩飾不了她內心的喜悅,雲飛的甜言蜜語讓她心花怒放,紅撲撲的臉像熟透了的蘋果格外惹人憐愛,那臉紅到吃飯時還沒消退。

飯桌上,木大娘看着女兒臉紅羞澀的樣子不由得一陣好笑,但什麼也沒有說,畢竟她也年輕過。

吃過晚飯,雲飛坐着看玲瓏縫衣服,玲瓏不但漂亮,而且心靈手巧,針線在她手裡飛舞着。線條在她手裡變爲了密密麻麻的針腳和圖案,整整齊齊的的針腳看起來非常賞心悅目,半個時辰,一件衣服便在出現在她的手裡,這件衣服沒有貴族衣服的那種奢華與大氣,卻多了一種質樸,純淨。

“來,試一下,看看合不合身?”玲瓏幫雲飛把衣服穿上,這身衣服比不上他之前穿得錦衣華服,但它卻是玲瓏滿滿的愛和心意,穿着它,雲飛體會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溫暖,心中感動萬分。

”嗯,剛剛好,很合適!”玲瓏對自己的勞動成果非常滿意,她第一次給男人做衣服,本以爲會出錯,沒想到會這麼合適,看着眼前這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她有些着迷了。

雲飛輕輕抓住了她的手,這雙手由於經常幹農活,已經有些粗糙,也有些老繭,但在雲飛眼裡依然是最美的一雙手。

玲瓏看着雲飛的眼睛,那璀璨的星目像旋渦一樣,眼裡的深情讓她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心像一頭小鹿似的到處亂撞,一道道酥麻的電流從心底蔓延至全身,同時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愉悅感,她被這電流弄得幾乎站不穩了,臉紅到幾乎發燙,但是沒有把手抽出來,就那樣讓他握着。

“嗯,你快睡覺吧,我困了先去睡覺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輕地把手從雲飛的手裡抽了出來,捂着臉跑了出去,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雲飛笑着看着她離開,心想:她害羞的樣子也很可愛嘛!

玲瓏回到自己的房間,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消退,有時還偷偷地笑,正好被木大娘看見,但她只是笑着搖了搖頭,女兒終於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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