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海浪卷向海堤,發出陣陣響聲,撕裂黑夜,同時也打破了沉寂。
少年小心翼翼地地探出半個頭來,頭頂上上還有一些雜草,藉着夜色的掩護,打量着不遠處的那幾道光。
“胳膊扭不過大腿”,的確,兩條腿是無論如何也跑不過有着四個輪子的汽車,即便是那些人不用車,要追上自己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少年看到對方打着手電筒呈線狀慢慢向自己的藏身處逼過來,好像那些作業的漁船下網撈魚一般,不禁心中叫苦,一邊觀察着周圍的環境,同時盤算着接下來該怎麼辦。要不是這碼頭集裝箱實在太多,哪能藏這麼久還沒被發現,但是照那些人這樣搜索下去,找到自己只是時間問題,只有希望剛纔放的那把火能被人看到。
少年名叫姚庭,今天才剛剛參加結束中考,意氣奮發的他爲了慶祝下,除了考場就奔了海邊的叔叔家度假,晚飯過後,帶着手電筒,挎了個水壺在海邊隨意遛達,越走越偏,沒曾想竟然會遇到這檔子事。
其實,說他是男孩,可能還要更貼切些,十五六歲的光景,身體還不夠一百六十公分,身子有些單薄,一件深藍色T-恤幾乎蓋到了膝蓋,也不知是哪裡弄來的。平常的話,能讓人看的入眼的,也就只有那還算清秀的臉了,不過此刻,這份清秀卻隱藏在汗水和污漬之下,只有那眼睛在夜色裡閃爍着。
突然,少年的身旁鑽出一個小女孩。少年嚇了一跳,趕緊按下小女孩的那可愛的頭,自己也跟着縮了回去。
“您別給我添亂了,行不?我叫你姐了!” 姚庭有些無奈的看着小女孩,一肚子的火發作不出來,難道跟個小孩較真吧,豈不是自降身份。心裡卻想着:“紅顏禍水”這話太有道理了,這小女孩還不算“紅顏”呢,效果一樣明顯。早知就不管閒事了,也不置於想現在般把自己都搭進來。
小女孩被少年說,一不生氣,二不發怒,只是緊緊揪住了他的衣袖。
這小女孩腦瓜子還行,要換上其他的同齡人,現在能做就是使勁哭鼻子了,長的也挺可愛的,有點像那什麼芭比娃娃,這可能也是他爲什麼會救她的出來的原因。就是有點那個不怎麼聽話,不然剛纔怎麼會鑽出來呢?
幾個小時之前,姚庭還躺在沙灘,頭枕着水壺,吹着海風,聞者海風中若有若無的氣息,盯着視線遠處的那艘輪船,使勁地的猜着那上面載的會是什麼東西。看着小艇一遍又一遍往返輪船,這是第四趟了,姚庭的好奇心也被勾引了起來,最後,他尾隨着小艇找到了那一堆廢棄的集裝箱。
不少人在四周巡視着,也許是姚庭的身體太過瘦小,竟然被他摸進了那些集裝箱,透過其中一個集裝箱的縫隙,藉着集裝箱內昏暗的燈光,姚庭看到了大約二十來個的小孩子,一個個有氣無力,毫無生機,散亂着或坐或躺,像一堆任人宰割的活物。
姚庭的雙腿立刻就軟了下來,別看他年紀不大,但現在的教育多少那些孩子都普遍早熟了一點,就這些情況稍加分析,他不難推斷出那些人是幹什麼的。深呼吸了無數次後,終於慢慢的冷靜下來,最起碼他得溜出去報警。
這些人多半就是電視電影中的人販子,屬於極度危險的人物。那艘小艇估計就是把這些小孩運送去輪船,不過姚庭有點想不明白,這些人販子也太不小心了些,就連他這個小孩子都輕易找到了這裡。他當然不知道,事實上,人販子們選擇的這個海灣是非常隱蔽而安全的,這也不是他們第一次運作了,也就只有他姚庭“瞎貓碰死耗子”,瞎轉悠到這個海灣,並且一呆就是幾小時,恰到好處的又盯上了那艘小艇和輪船。
姚庭的身子比較小,在黑夜裡不是很顯眼,估計是人手不夠的原因,那些人巡視的空隙很大,有不少視線的死角,所以他摸進來時沒有花費太多精力,他很奇怪這些人販子們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幹這一行還人手不夠?
就在他要溜出去報警的時候,被人發現了,這個人就是在他身旁的那個女孩,估計要比他小上幾歲。女孩衣裳好幾處都磨破了,但雙眼卻異常的明亮,盯着姚庭看。少年讀懂了她眼神,略一猶豫,還是帶上了她。
但人販子的警覺性實在是很高,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進來集裝箱清點人頭,不用說他們很快就發現少了個人,立刻就封鎖了四周。
姚庭窩了一肚子的火,怎麼一下子功夫就冒出了十幾個人,這些人是怎麼鑽出來的,剛纔還只有四五個人影在晃悠着。要是自己是個神槍手,手上有槍,有着大把的彈藥,肯定要讓他們吃子彈大餐,可惜他不是神槍手,手裡也沒有槍,身上有的只是一個水壺和一支手電筒,只好帶着小女孩尋了個集裝箱藏了起來,幾乎是坐以待斃了,不過他在褲袋裡找着了一個打火機,叔叔家順手牽羊來的,本來是打算到海邊找點東西烤着吃的,結果轉的太累,計劃還沒來得及就中止了。
姚庭很成功地燃起來了一堆廢棄品,雖然靠近海邊,空氣有些溼,但是此刻還是藉着海風燃燒了起來,廢棄的塑料製品自然容易燒起來,火焰一下子就竄了起來。姚庭繞過了那幾個來滅火的人,只是他還是出不了那些人的封鎖,本來他進來的那個方向是沒人看着的,不過現在那個方向的人不下三個,他只好又回到了那個藏身的集裝箱內。
人販子距離他們的藏身處越來越近,隱約可以聽到他們的腳步聲了。
姚庭知道這樣下去,兩個人都難逃一劫,他不得不去試一試,看看能不能引開這些人的注意,儘量讓小女孩躲過他們的搜索。
“我去引開他們,你呆着別動,等他們離開後想辦法溜出去,記住出去之後第一件事是找警察,記住了!”姚庭低聲吩咐着。
小女孩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示意明白他的意思。
姚庭看了她一眼,搖頭苦笑,心想:自己把什麼都壓在這小女孩身上,似乎很有賭徒的潛質。他現在好後悔,都怪平時看多了那些偵探類小說、動漫,要不然也不會那麼好奇,什麼事都想探個究竟,結果就遇上了這攤子事,他心中隱隱還有些後悔剛纔救小女孩出來。
說來還是這些人販子太猖狂了,多好的一個海灣被他們給糟蹋了。
剛溜出兩步,發現衣袖仍舊被那小女孩揪住。
“你……”
“你是誰?還有,我不是你‘姐姐’。”女孩抓着姚庭的衣袖,小聲的問道。
“你……你不是啞巴?” 姚庭愣了一下,回道。
“你才啞巴!”
“不是啞巴,那好啊!我還擔心你遇到警察,說不清怎麼回事。你這說明眼神,捎你出來也快個把小時了,你連吭都不吭一聲,我只好當你啞巴了。嗯!生氣了?那不說了,反正你都知道該怎麼做了,我走了。”姚庭見女孩神色不善,也不浪費時間,把手電筒留給了她。
衣服扎進褲子,繫緊了鞋帶,地面摸索了半天,找到了一根生鏽的鐵棍,定了定神,貓着腰溜了出去。
不久,女孩就聽到在她的左側傳來一聲巨響。幾秒鐘的短暫平靜後,那些人迅疾地朝那裡跑了過去,雜亂的腳步聲似乎朝海邊去了。
女孩看着他離去的方向,輕輕地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