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旁邊兩位大人看過來,趙大人自失的一笑,
“不要想那麼多,我與婁府無舊!
不過在州郡臨來時,有一羣普城士子遞了封聯名狀上來,說的就是數月前貴府在戈壁發生的一件蹊蹺事,其中最出名的,就有這個婁公子吧?
於是我便改了這麼個策問,也是事出有因!並非心血來潮!
不過夏闈結束,那婁家公子不在榜上,這也無所謂,權貴之家也多的是欺世盜名,不求上進之輩,不算什麼。
但我很是好奇,作爲當事人,他是怎麼回答最後一個策問的?”
府尊心中咒罵,這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酸丁,搞什麼聯名狀?本來悄無聲息的剝奪了那婁家公子的文狀資格,神不知鬼不覺的,偏又節外生枝,整出這種事來!
也沒法拒絕,越拒絕越引人生疑,都是老官油子,誰又能騙的了誰?
於是吩咐道:“去把婁公子的卷子拿來,給趙大人過目,也讓我們欣賞欣賞婁司馬家的家風!”
很快的,婁小乙的卷子被找了出來,學政趙大人接過卷子,也不看前面的貼經和經義,便只翻到最後的策問一章,
只看了一眼,便笑道:“嗯,這個引題,有點意思!”
婁小乙的策問考卷上的第一句話,赫然寫着:
論軍民魚水情!
………………
婁小乙現在已經不在普城,考完試的士子,有放縱的權利,不管在哪個時代,哪個世界,都是如此!
理由有很多,出遊就是其中最普遍的一項,幾個知交好友,或乘船,或縱馬,去周邊繁華府城遊玩一番,甚至遠的有直放州郡的,
乘放榜之前縱情歡樂,等放榜之後恐怕其中大部分人就歡樂不起來了,也是人之常情。
婁小乙編了個由頭,說是要和李三等人去州郡耍耍,其實李三是要被貶往照夜國都照夜城,去州郡不過是順路而已。
婁姚氏在這方面原本就很開明,她是司馬的夫人,更是將軍的獨女,深知圈在巢穴的小鷹是永遠也長不大的道理,又有李家的陪伴,能出什麼事?
彩環姨在之前反倒是溺愛的先-鋒,對婁小乙的出行一貫的審查嚴格,但這一次卻破天荒的開了戒,對他的出行沒有設置任何障礙,一方面是因爲感覺這孩子確實長大了,殺人都敢,何況遠遊?另一方面也是覺的在同福兇殺案沒有徹底平熄之前,出去避避風頭是再好不過,所以,歷史性的給他放了一,二個月的假。
原本是安排有三人隨行,平安帶一小廝,然後再加個老軍,但婁小乙據理力爭,最後便帶了一個平安了事,主要是有首富李家的陪伴,那護衛都是成羣結隊,確實也不差這一,二個人!
接下來的正常操作,便是平安隨李家車隊獨自前往州郡,而婁小乙則是自行其是。可憐平安,被半威脅半強迫,他早已上了婁小乙的賊船,現在是想下來都沒有機會,一把的小辮子被抓着呢。
婁小乙已經深入戈壁超過五天了,這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個正常普通凡人的極限,但他仍然在往前進發!
人在戈壁,最危險的無非是兩點,一是水,二是方向!
水,他帶的很充足,而且最重要的是,現在的他也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樣需要大量的水份,因爲能自身調節,既能調節自身的消耗,也能控制身體水份的散發,這是修行賦與他的基本能力。
方向,戈壁上是有地標的,以他現在的記憶力,記住一些標誌性的東西並不困難;三千年目睹奇形怪狀中曾經提到過這片戈壁,上面提點到,這片區域也許其他的都在變化,但靈機流動方向是不變的,因爲戈壁深處埋藏着一條古老貧嵴的靈脈,這也是產生白沙蟲的原因。
靈機流動方向不變,他就能能找到回去的路,這一點,在這五天裡已經得到了印證。
戈壁,和沙漠到底不同;戈壁是粗砂,礫石,黃土組成,還有少量的植被,風沙過後,地貌不會有太大的變化,這一點上,和全是流沙,一吹一個樣的真正沙漠完全不同。
他帶了兩頭沙駝,這是在戈壁中行走的利器,是在戈壁邊緣用駿馬和沙民換的,談好了加些錢,等回去後再換回來。
沙駝在戈壁中的速度不比馬慢,但負重力卻要強過太多,而且還能數日不飲水,這就是沙駝的真正價值所在,
這片戈壁,要深入核心區域需要半月時間,近千里地,大小可能和他前世的塔克拉瑪干沙漠差不多,對現在的婁小乙來說已經很大了,如果在前世,他都沒可能完成這樣獨自穿行的壯舉。
不是他變了性格來這裡找死,而是有不得不來的原因,否則只靠卯酉修行,外加上那些白沙蟲,他修爲的進境有如龜步,這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達到感應之期,再混數十百年的壽命,所以,必須要拼一次。
這並不是心血來潮,而是在十數次捕捉白沙蟲時,和邊緣的沙民們聊天閒話得到的信息,沙民中有些膽大的,因爲各種原因,進去過戈壁深處,所以很多東西,並不是外界能夠知道的;婁小乙施以小恩小惠,也順便向沙民們學習一些如何在戈壁中生存的訣竅。
獨自進入戈壁沙漠,這麼大的事,膽小如他,當然要準備的儘量周全纔是,這是基本的做事方法,爲了多活幾年,他也是拼了。
他並不是一直在奔馳,夜晚寒冷,氣溫零下,是不能奔跑的,哪怕人受的了,沙駝也受不了,而且以他現在的身體條件,比普通凡人那是強過太多,但還沒到水火不浸的地步,一樣要休息,要睡覺,要避寒。
白天午後酷暑,和晚上是兩個極端,這樣的環境等閒人接受不了,但婁小乙在苦苦堅持數日後,發現這樣的艱苦對個人實力的提高是很有好處的,
進步,永遠和壓力相匹配,就像猴哥得在老君爐裡鍛鍊些時日,纔有日後的脫胎換骨。
他依然在每日卯酉之時感受天地靈機,食氣修行;依然每跑出一日時間,就挖個坑捉些白沙蟲補充靈機,只不過不再把它們捉到瓷瓶中,而是自己坐在坑底,直接吸收,只要控制好豚線香的量,以他現在的承受力,六,七十隻白沙蟲的靈蟄,他還是受的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