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王府衆人寵着、順着,又沒有什麼煩心事兒來惹她,大家都把她當老佛爺一樣供着,按說池玲瓏的日子是應該過的很順心的。樂—文
事實也確實是如此,雖然自從姜媽媽又回到她身邊侍候後,被老人約束着,她總有些不舒服,但這些都無關緊要,事涉肚中三個金疙瘩,池玲瓏什麼都能忍,什麼要求都能受。
因爲秦承嗣回來了,池玲瓏這些天的心情都好的像是花兒開放。
然而,她所有的好心情,在某一日聽說了前往邙山圍獵的弘遠帝的軍馬都回了京都,她也後知後覺想起來,要詢問當時秦承嗣是以什麼藉口提前回京。
秦承嗣自然不願意提到秦承業,惹她煩心,無奈池玲瓏現在整日閒的發慌,若興之所至真的想要知道什麼事情了,那也好似心裡有螞蟻在攀爬一樣,不知道準確答案整天都吃不好睡不着,無論做什麼事兒都提不起精神。
毫無意外的,池玲瓏輕而易舉就從阿壬哪裡套來了想要的答案,只是,這和她想象中,秦承嗣乃是藉口“府中出了要事”纔回京的截然不同,秦承嗣竟然是被人“氣”的公然拋下弘遠帝,回了京都的!
池玲瓏從來沒想過,在經過秦承業封王之事後,弘遠帝竟還會做出這麼無恥至極,這麼噁心死人不償命的事情,竟然在公然場合下,將戰功彪炳的秦承嗣,和一個僅僅獵到了一頭白虎的秦承業並肩提起?
秦承業是什麼東西,先不說他封王之事當中存了多少貓膩,就說那“獵到白虎”一事,當真不是在開玩笑麼?
讓心腹侍衛齊齊出手將白虎射死,最後再將致命傷口處的箭矢拔掉,換上標有燁王印跡的箭矢,真當大家都是傻子啊?!
池玲瓏氣的肝疼肺疼的,這一整天都陰着臉,看見秦承嗣也完全視而不見,難受的不行。
她就說弘遠帝都回京開朝了,怎的秦承嗣還日日閒着在府裡陪她待產,原來不是他又“回府反省”了,這次是被人下了臉面,也決定撂挑子,讓弘遠帝嚐嚐沒了他,朝廷是否還能正常運轉的開。
罷工這事兒,池玲瓏覺得秦承嗣做的再好不過了,可他不應該瞞着這麼大的事兒都不告訴她啊?
池玲瓏心有不滿,更多的卻是心疼秦承嗣,還替那男人感覺委屈。
秦承嗣十二歲上戰場,在別的勳貴子弟尚且在祖母和母親的護持下,過着溫香軟玉的日子時,他已經置身前線爲大魏開疆拓土了。
盡職盡責爲大魏的江山效力十年,替他們掃平外虜,護國安寧,結果可倒好,現如今大魏的邊境還未四夷皆安呢,主家就想着要踩着他的頭捧自己的兒子上位了,當真是不能忍。
池玲瓏氣咻咻的躺在牀上,矇頭蓋着被子,頭朝裡邊,不理坐在外邊的秦承嗣。
秦承嗣說的口乾舌燥,也沒讓她心情好一些,最後無奈之下,只能讓六月跑去玉瀾堂喚了孫琉璃過來,讓她和池玲瓏談談心,想知道這媳婦現在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孫琉璃來了後,秦承嗣自覺出去了,池玲瓏做事有分寸,見表姐都出馬了,也不好再耍小脾氣,因而,當孫琉璃給了她梯子時,她也就順階往下下了。
“所以,你這鬧來鬧去,到底鬧得是什麼?是氣秦承嗣不把你當枕邊人,沒將這事兒告訴你?還是你自己在氣自己,覺得爲人妻的,自己相公發生了這麼大事兒,你卻成了最後一個知情的,心裡悶的慌?還是覺得秦承嗣受委屈了,你心疼了?”
池玲瓏紅着眼眶,絞着手中的衣襟,吭哧吭哧吸着鼻子,良久,才又哽咽着沙啞的嗓子,說了一句,“都有。”
話出口,眼淚珠子已經啪嗒啪嗒落在白皙軟嫩的小手上了。
池玲瓏是真覺得被隱瞞了這麼大的事兒,心裡壓抑的慌,雖然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她懷着金疙瘩,府里人不願意她操心些有的沒的,顧此失彼,以免傷了胎,可她就是覺得心裡氣不過。
無論怎樣,她都是秦承嗣的妻子啊。
在滿京城勳貴都知道弘遠帝打了秦王府的臉,更準確點說,是下了秦承嗣的臉面後,她竟直到現在才聽說這件事情,心裡難受在所難免。
再有,也是心疼秦承嗣,不知道那男人被弘遠帝這麼對待,當時心裡什麼想法,會不會就連守在她身邊時,晚上也憤懣抑鬱的難以入眠?
她這當妻子的不盡職,沒有及時勸慰開解他也就算了,現在好像又無理取鬧了……池玲瓏自己都有些嫌棄自己了。
孫琉璃卻權當她孕婦情緒反應過大了,若是平時遇到這種情況,她少不得沒好氣的點着表妹的額頭,罵她一句“矯情”,可現在看着她挺着個大肚子,卻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一樣,無助的坐在牀上摸淚珠子,孫琉璃心疼的什麼似地,當真恨不能變出神仙法術,好滿足她所有願望,替她直接滅了那高高在上的人間帝王。
只是,時機不成熟,弘遠帝還不能死。
但是,他不能死,同樣下了他的臉面,替表妹出氣,還是可以的。
孫琉璃美眸閃過銳光,妖豔的面孔上罕見的涌上殺意,可她也瞬間控制住了,又恢復了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心中有了計較,孫琉璃也就掏出袖籠中的帕子,給池玲瓏擦淚,一邊還不緊不慢的說着,“不哭,表姐給你出氣,且等着,最遲不過一個月,總要讓你解氣開懷。”
孫琉璃說完這些話,又給池玲瓏診了脈,說着些養胎的事兒,將池玲瓏的注意力轉移開,等看她情緒穩定了,又會笑了時,看着天色將晚,孫琉璃也又回了玉瀾堂。
孫琉璃離去後,當即就有暗衛將她和池玲瓏在房間內說的話,傳給清華苑書房那邊。
墨乙聽了暗衛回報,好笑的看着面容隱在陰影處的自家主子一眼,哭笑不得的說,“主子,您快些回去致遠齋陪着王妃吧。阿壬這小子,屬下之前特意提醒他,這段時間不要再往王妃跟前說是非,倒是沒想到這次又鬧出亂子來,主子放心,屬下回頭定會好生敲打阿壬。”
秦承嗣沒說多餘的話,只是直接冷聲說了四個字,“二十軍棍。”
意思也就是,阿壬犯了口舌,要杖刑二十軍棍以儆效尤。
墨乙怔愣在原地,隨即笑着應下,“屬下回頭親自將阿壬送到刑堂。”
本是有心替阿壬求情的,可看眼下這情況,阿壬這頓打實在是免不了的了。
不過,那小子也確實欠教訓,整天猴兒似地到處跳,且話多的堪比八婆,主子親自下令打他一頓板子也好,也讓那小子長長記性,認清了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不然,再這麼沒大沒小、沒輕沒重的鬧下去,之後不一定又要惹出什麼大亂子來。
墨乙記下了這話,決定一會兒送阿壬去刑堂後,還要親自監督執行,似乎是想到了阿壬被打屁股哇哇叫的場景,墨乙面上笑意更濃。
只是,又想到暗衛方纔回報的,孫琉璃應下了王妃,要替她出口氣,墨乙也有些頭大。
沒道理自己主子受了委屈,他們不去討公道,倒是讓主子的小姨子替他們出頭吧?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怕是要笑掉世人大牙了。
墨乙想到這裡,也又開口道:“至於孫姑娘的意思,主子您看……”
“十五公主。”
丟下這耐人尋味的四個字,秦承嗣直接起身,回去致遠齋了,獨獨留下墨乙在原地,琢磨着主子所說的“十五公主”,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不過,不管是什麼意思,能吐出這四個字,想來應是主子的點撥了;主子連這話都說出來了,那肯定是不用孫琉璃替他們報仇了。
其實報仇這事兒,當真不能說不報,只是,俗話說的好,君子報仇,三十年都不晚。
他們幾個“墨”聽聞皇帝在邙山皇家圍場說的話後,也當真恨不能立即過去將那老二的頭擰下來了,但是,他們不能。
一來,那畢竟是當今天子,而秦王府哪怕再怎麼位高權重,終究還是臣子,還是要看帝王的眼色過活;總不能有太出格的舉動,以免一個不慎,讓弘遠帝抓住馬腳,滿盤皆輸。
二來,他們也有心趁此機會,進一步試探弘遠帝和一些朝臣對秦王府的態度。
這事情可大可小,可做也可不做,但是,心裡及早有了成算,提早防備好,到底是好的,也免了日後被打個措手不及。
再來,別看眼下秦王府好似吃了大虧,在京都衆多勳貴面前失了臉面,也失了弘遠帝的盛寵,但是,主子不上朝了,可如今整個朝堂,怕是都亂成一團亂麻了吧?
弘遠帝有些捧秦承業,這無可厚非,然而到底是找錯墊腳石了。
秦王府幾百年傳承,可不是讓人來踩的。
當然,更不是爲了捧一些連身份都不能宣揚出來的“私生子”的。
弘遠帝這次的算盤,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