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秦王這個鬼畜

馬車繞過大街小巷,在華燈初上之際,距離忠勇侯府越來越近。

池玲瓏和同坐在一輛馬車內的九姑娘池明紓,正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着,桌內小几上放着的一盆墨菊,氣氛非常熱鬧。

墨菊多開於老秋,比同類菊花開花要晚。這盆墨菊卻色澤濃而不重,花盤碩大,在色彩繽紛的秋菊的襯托下,凝重不失活潑,華麗不失嬌媚,池明紓幾乎是在第一眼見到這盆墨菊的時候,便開始念念不忘。

然而,墨菊畢竟的是菊中珍品,池明紓清楚自己一介庶女的身份和位置,不敢癡心妄想。因而,儘管在江府時,小施氏曾戲言,喜歡菊花的小姑娘們都可在今日“展覽”的菊花中,挑選一盆作爲贈禮,池明紓也強制壓抑下心中的渴望,不敢出口討要。

誰知,從江家離開時,小施氏卻特意讓人將這盆墨菊贈給了她,池明紓當即欣喜若狂。

兩人正就幾十種名貴珍品菊花的生長習性,閒談到那個州最適宜哪一種花卉的生長,卻不想馬車竟是在此刻倏然停止了下來。

耳中聽着外邊越來越響的喧鬧和哭嚎,一把拉住往前載到的池明紓,池玲瓏眉頭微不可見的一蹙。

今日這一場賞花宴下來,她已經足夠提心吊膽,可不想臨回府之前,再出什麼岔子。勞神不說,還累心。

池玲瓏一想到,因爲今天自己的自以爲是,差點導致她和池明瑄雙雙落入進退兩難的境地,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今天確實是她自大了。

她猜到了池明瑄上一世和林慶火速訂婚的因由,也猜到了這可能是老夫人和池巧孃的有心謀算,原本以爲,若是她阻攔了池明瑄往他們的陷阱裡跳,老夫人和池巧娘一計不成肯定又要生一計,如此倒不如她將計就計,也好讓池明瑄避過這場劫難。

只是,她還是太高看自己了。

歸根到底,她現在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女,儘管習的一身好醫術,武力值和身體素質畢竟不過關。她想要當機立斷,在千鈞一髮之際將不安好心的人用藥撂翻,卻從來沒想過,若是遇到像今天這樣簡單粗暴卻管用至極的手段,自己該怎樣去保全?

也幸好今日那少年及時出手,不然,不止池明瑄在劫難逃,她也一腳跳進污泥裡,再想逃出生天卻是妄想。

池玲瓏想到這裡,再一聽外邊車伕的彙報,說是有婦人在鬧事兒,臉色不免更加鐵青。

直覺告訴她,這肯定是老夫人的又一場算計。

只是,鬧事兒都鬧到忠勇侯府了,還是個婦人?真當忠勇侯府門前不敢出現血濺五步的場面麼?

九姑娘池明紓不知道想到什麼,臉色的神情也漸漸變的凝重。

只是,她向來是個隱形人一樣的角色,行事也小心翼翼,不肯在人前露出一點馬腳,出一點紕漏,引起他人的注意。

因此,即便如今馬車中只有她和池玲瓏兩個主子在,池明紓也垂下頭,將面孔掩映在陰暗的光線下,不肯讓人發覺她面上神色的一點不確定。

馬車中一片靜寂,正在碧雲幾人的憤慨聲中,那鬧事婦人的哭嚎聲竟是越來越大,好似直接衝着她們這邊的車隊而來。

“侯夫人,侯夫人,救苦救命的活菩薩,您可要爲小婦人做主啊……”

尖叫聲中,池玲瓏眯着眼,微微掀開一點馬車上的窗簾,透過那一點縫隙,觀察外邊的動靜。

卻見整個忠勇侯府門前此刻人山人海,竟是圍滿了看熱鬧的民衆。

忠勇侯府擴大的朱門前,兩蹲兇惡猙獰的狻猊早已看不見蹤影,反倒是夜色映襯下一片密密麻麻的人頭,看的人一陣心慌意亂。

這麼多的圍觀者,想來,這鬧事兒的人出現的時間也不短了吧……

池玲瓏正在懷疑爲何侯府裡的大管事,她父親池仲遠身邊的第一等忠奴吳叔,爲何到現在也沒有出面解決這件事。她可不以爲,那做了她祖父三十年的副官,後來因爲傷了胳膊,才退回到忠勇侯府做了侯府大管家的吳叔,會連一個小婦人都應付不了。

不是解決不了,那應該是……有意爲之?

莫不是……這婦人另有蹊蹺?

池玲瓏心思電轉,瞳孔也不由的微縮起來,不免透過車窗,更加仔細的觀察起外邊的動靜。

卻見一個身穿素白衣裙,梳着隨雲髻,頭上只簡單的簪了一根木釵,年約二十左右,做婦人打扮的女子猛然闖出了人羣,在最前邊的一輛馬車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都說“要想俏,一身孝”,這說法果真不假。出現在池玲瓏視野中的女子,身材嬌小玲瓏,扶月彎脣,嫵媚的杏眼兒裡似是含了春水,雖她形容狼狽,衣裙也皺褶不堪,然而這卻絲毫不損她溫婉柔美的面容。

那秋水雙瞳,雖是哭着,卻更加映襯的一張小臉梨花帶雨,惹人憐惜,嬌泣的模樣好似芙蓉帶淚,讓一旁圍觀的大老爺們們不覺身子都酥了半邊。倒是很多看熱鬧的婦人,看不得那女子這般風.騷入骨的模樣,不知基於什麼心思,倒是都竊竊私語起來。

池玲瓏雖然離的遠,但那一句句的“狐狸精”“不要臉”“狐媚子”也都聽的一清二楚。

碧月幾人自然也聽見了,一時間,到好似被人大庭廣衆之下指指點點,唾罵不已的是她們一樣,一個個羞臊的連頭都擡不起來了。

“侯夫人,小婦人的兒子死的冤枉,您可要爲小婦人做主啊!!”這哀嚎聲尖利又刺耳,好似刺透了人的耳膜傳到人的耳朵裡,池玲瓏等人當即被嚇得身子一個震顫,整個人的感覺都不好了。

既是因爲這婦人的嚎叫實在太淒厲,又是因爲她那一聲“兒子死的冤枉”,猛然聽在幾人耳中,不免就覺得背後陰風陣陣,好似真的有亡魂在作祟……

排在最前邊的翠蓋珠纓八寶車裡坐着周氏和池明珍、池明珠三母女,此刻池玲瓏便聽到周氏頗爲無奈的聲音,帶着難言的厭惡與煩躁的說着:“你口口聲聲要本夫人爲你做主,本夫人能爲你做那門子主?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人命關天的官司,你不找衙門卻找本夫人,卻是找錯了人了。這位夫人,若你兒子真是出了什麼事故,還請寫了狀紙,去衙門擊鼓鳴冤是好。”

話到這裡,周氏的大丫鬟紅綃遞給外邊趕車的媽媽一個荷包,周氏便又開口道:“這裡有二十兩銀子,你拿了銀子回家,先將小兒的身後事安排好。不管如何,死者爲大,總要讓仵作驗了小公子的死因,好讓小公子及早入土爲安。……也罷,既然你求到本夫人面前,本夫人也再給你一個體面,明日便讓人替你到知州大人面前說個情,好讓你能及早過堂……”

周氏這話說的在情在理。

替人鳴冤這事兒,她一介內宅女眷着實插手不能,這不僅僅是不能越俎代庖的問題,還是安分不安分的問題。

不能因爲一時的心軟,大包大攬的真將這事兒抗下來,若真這樣,別人也不會贊她一句賢惠仁善,怕還會說她牝雞司晨。她的風評等不到明天絕對會臭到臭水溝了。

不僅如此,怕就是這事兒被京城的御史知道了,也要告池仲遠一個管教無方,居心不良的大罪。

圍觀的民衆聽了周氏說的這話,也都贊同的點點頭,其中有幾個儒生,也一邊贊同的點頭,一邊還對跪在地上的小婦人好言相勸道:“小娘子還是拿了銀錢快快回家去吧。若真要爲令公子鳴冤,還是讓家裡的相公或叔伯兄弟出來的好。你畢竟一介後宅婦人,要安守本分……”

衆人的話說的好聽,其實仔細思索起來,未免沒有責難這女子,今天的行事不該如此莽撞的因素在。

雖然從她的說辭中,衆人知道她喪了子,也能體會到她爲人母的痛心,但她今日所行之事,到底是犯了忌諱的。

鳴冤不找衙門,找忠勇侯府夫人?

你將知州大人和這滿城官吏的臉面和體統放在那裡?將朝廷的威嚴和律法又放到那裡?

不給當地父母官臉面,也就是不給皇帝臉面,仔細追究起來,一個大不敬的帽子一扣,這婦人只有吃官司的份兒。

另有,你跪求忠勇侯夫人替你主持公道,何嘗不是再把忠勇侯府放在火上烤?

人家沒有得罪你,你卻這般“不經心”的把人家一介婦人推出來爲你謀算,到底失了仁善的本心。

跪地鳴冤的婦人名叫李美娘,她聽到了衆人的吵吵嚷嚷,腦袋幾乎垂到了胸口處,整個人哭的也幾乎要暈倒在地。然而,沒有人看到這病弱的嬌美人,垂頭時眸中閃過的執拗、惶恐和怨憎。

就在衆人以爲這小婦人肯定會聽取衆人的意見離去時,卻不想,那小婦人竟是又跪着膝行兩步,一把抓住周氏所坐的馬車車轅,哭的撕心裂肺的道:“侯夫人你大仁大德,你開開恩,替小女子做做主吧。”

在坐在趕車位置的僕婦要下來拉她起來時,那小婦人卻倏地又飈高了聲音,哭的好不淒厲的道:“侯夫人,小婦人是侯府三老爺的外室,小婦人那兒子,是侯府的小公子啊!”

“轟”一聲炸響,這婦人的話一出口,當即看熱鬧的人全都被這顆炸彈炸的傻愣住了。

他們腦子裡不停的漂浮旋轉着這婦人尖叫的信息,“侯府三老爺的外室”“侯府的小公子”?

侯府的三老爺池仲禮,剛成了舉人老爺,在此次秋闈中高中解元,那是他們翼州城大名鼎鼎的好相公好父親好才子的模板型人物。和江閣老的幺女成親十幾年也沒納過小妾通房不說,連花街柳巷都不光顧,到現在“風棲梧桐”故事還在翼州傳播呢。

池仲禮啊,那可是翼州城所有丈母孃肖想的好女婿,怎麼讓這婦人一嚎,倒成了一個兩面三刀,奸佞成性,貫會做表面功夫的惡毒小人僞君子了?

是這婦人的信息有誤,還是他們都瞎了眼,誤把毒瘤當成了優質大白菜?

衆人都覺得,這個信息太爆料太出人意料,他們需要花時間去消化……

不說池玲瓏等侯府姐妹被這小婦人的一嗓子,嚎的目瞪口呆了,坐在第三輛馬車中的七姑娘池明瑄,此刻卻被氣的渾身都發抖了。

池明瑄破口就想大罵回去,誰知一句“賤.人,妖言惑衆”還沒出口,就被一旁的杜媽媽捂住了嘴。

池明瑄氣的在杜媽媽懷裡掙扎個不停,又拍又打,杜媽媽卻捂着她的嘴不鬆手。

馬車裡的氣氛壓抑的讓人大汗淋漓,池明瑄倏然擡頭朝江氏看去,卻見她那個時常如長不大的小姑娘似的母親,此刻眼神凌厲的像似開了刃的刀子一般,正直戳戳的盯着她,好似恨不能在她身上射穿幾個窟窿。

池明瑄掙扎的動作倏然一僵,而後,整個人都癱軟在了杜媽媽懷裡,再不敢動彈一下……

江氏卻輕柔的將池明瑄接過來,擁在懷裡,說話的語氣輕柔的好似蒲公英在人的心坎裡撓癢癢。然而,那語氣越是漫不經心,池明瑄越是感覺膽戰心驚。她好似看到了滿地的血,滿地的殘花凋零……

江氏不緊不慢的道:“傻丫頭,慌什麼?連這點事兒都禁不住,你還好意思說是我和你父親的女兒?”

江氏的語氣太安和,也太不以爲意。好似早就預測到了會有這一幕,所以她不慌不忙,只是冷眼旁觀者這一出鬧劇的上演。

然而,池明瑄的心跳的快的,卻幾乎要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她覺得,……母親一定準備了後手。

第二輛馬車中的二夫人林氏也在訓女。

二夫人一邊輕輕咀嚼着白如玉碧似地千層桂花糕,一邊還對二姑娘池明琬道:“好姑娘,母親今日再教你一招。瞧好了,這一招就叫做……釜底抽薪!”

周氏在第一輛馬車中,聽到那小婦人的話,先是氣的仰到,直覺這婦人肯定是在胡言亂語。

儘管她不見得多待見三房那兩口子,但是,對於池仲禮這個小叔子,相處了十幾二十年,她自認還是瞭解三分的。

池仲禮這個人,規矩卻不迂腐,最重仁義禮教,是個奉儒家經典爲典範的士人。

他在當初迎娶江氏的時候,便做出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這些年和江氏也都好的蜜裡調油似,夫妻兩人雖然會紅臉,但第二天肯定又好的一個人一樣。

說二老爺池仲德會養外室她信,畢竟那個小叔子一年裡有多半年都宿在花街柳巷,後院裡的女人也多不勝數,府里人對他什麼德行都知道。

但若是說池仲禮會養外室,做出如此有損名聲的事兒,她卻是堅決不信。

走仕途的人都重羽毛,何況是池仲禮這個一心想要借科舉,擺脫老夫人禁錮和擺佈的庶子?

池仲禮不缺兒子,他兒女雙全,又有個得利的外家。養個外室不說會讓江氏對她離心,讓他之前的承諾如大廈傾塌,在士林中落下不信守承諾的惡名,還會得罪京城的江閣老,他的岳家。

池仲禮這麼有腦子的人,不會幹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兒!

周氏想通了這幾個環節,說話的底氣就硬了。

雖然外邊的小婦人是來作踐三房的,但是,在現在,她作踐的就不止是三房的名聲,還有整個忠勇侯府的聲譽。

周氏雖然偶爾會因私怨折騰府裡的庶女和二房三房,但是,作爲一個有教養的勳貴宗婦,她永遠分得清輕重。

“大膽刁婦,你口口聲聲言說你是侯府三老爺的外室,又爲侯府誕下小公子,證據呢?朗朗乾坤之下,我三弟的名聲可不是你想侮辱就能侮辱的。膽敢隨意攀誣權歸,按大魏律法,若查明不實,罪加一等,杖刑一百,充爲軍.ji或奴役。下跪婦人,你可敢講你方纔所言再述一遍?”

聲勢威赫,周氏一個勳貴宗婦的體面和威風,在此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圍觀的民衆大多是過來看熱鬧的普通人,雖有舉子或士人,誰也沒有對律法研究的這麼通透的。

此刻一聽周氏的厲喝,衆人口乾舌燥的同時,看着忠勇侯府的馬車也更多了幾分忌憚。

到現在他們才更清楚的認識到,權貴永遠是權貴。朝廷賦予權貴們的優待和體面,都是容不得有一點瑕疵,受不得一絲侮辱的!

下跪的李美娘也被嚇得膽戰心驚個不停,她現在着實有些怕了。

她本是一個戲.子,隨着班主的爹走南闖北以唱戲爲生。本來也是有過一個夫君的,誰知是個短命鬼,成親沒兩年就掉河裡淹死了。

來了翼州後,她機緣巧合之下入了靖遠伯的青眼,和他春風一度二度三度無數度,本來是想混過這段日子,好讓靖遠伯接她到府裡做個姨娘小妾的。

誰知,就在靖遠伯都開口同意了的當即,那府裡的女主子到不樂意了。

她又是哭求又是詛咒發誓對伯爺一往情深,只想混口飯吃,那老刁婆纔開口同意給她一條活路,但是卻要求她按她的要求辦成一件事兒。

還好言承諾她,若事成,她不僅讓她進靖遠伯府,還能讓她當貴妾。

她以爲是多麼簡單的一件事,鬼迷了心竅就應了,誰知,竟是這麼個難啃的硬骨頭!

李美娘有些退縮,臉上就有些青白起來,一雙杏仁兒大眼也忽閃忽閃的左顧右盼,不敢直視那坐在馬車外趕車的媽媽的厲眼,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侯夫人周氏的話。

卻也在這時,周氏竟是又開口問道:“你方纔還說,你小兒夭折,讓我爲你做主。我卻也要問上一問,你確定那小兒是我侯府的小公子?既然是侯府公子,你又是如何讓他無辜損命的?人命關天的事情,你還是想好了再說的好。”

李美娘喉嚨一梗,聽到周圍看熱鬧的男男女女的議論紛紛,以及衆人好奇的問着“怎麼去逝的?”“是病逝還是意外死亡?”

騎虎難下,李美娘當下也一狠心,開口便道:“小兒自然是侯府公子。至於是如何夭折的,卻是,卻是,是……侯府的三老爺親手掐死的!!”

那小兒她沒見過,但是聽靖遠伯夫人說,和侯府的三老爺池仲禮長的極像。她們既然敢那麼說,想來是不會出錯的,李美孃的骨子一硬,話也說的流暢起來,“三老爺將我們母子兩人藏了五年,前兩日三老爺中了舉,怕人知道他養了外室,品性不端,又恐三夫人知道他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兒,便決定先解決了我們母子兩。我在忠僕的護持下,才勉強逃過一命,小兒卻直接遭了毒手,侯夫人,您要爲我們母子做主啊!”

這是活脫脫要上演一場現實版的“虎毒不食子”的戲碼麼?

圍觀的民衆們在被刷新認識下限的同時,也一個個的目瞪口呆了。

場面一靜,而後卻又轟然雷動,衆人八卦的激情都被挑起來了。

池玲瓏看着那聲色俱佳,演的很是那麼回事兒的小婦.人,突然很不忍心將這場戲繼續看下去。

連她都覺得漏洞百出,鄙陋的不忍直視,還想矇混周氏和江氏這兩個宅鬥精英,當真是財迷了眼,連命都不要了麼?

還說什麼忠僕護主?呵,她那三叔若真想要誰的命,會不計劃完全了再動手?

兩個婦人,還想從一個自幼習武的勳貴之弟之手逃脫,玩笑都沒這麼好笑的啊!

池玲瓏忍不住就彎彎脣,笑出聲來。

有些人就是這麼不自量力又自以爲是,給們她當笑料都覺得是高看她們了。

九姑娘不知爲什麼,也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池玲瓏扭頭看她一眼,九姑娘就對池玲瓏露出一個傻傻的,還有些討好的諂媚的笑,隨即就又自個拿着帕子捂住嘴,像個小倉鼠似地,嗤嗤偷笑去了。

外邊那下跪的小婦人,卻不給周氏質疑的機會,直接大喊了一聲“王媽”,接着,池玲瓏便透過車窗,見到一個頭發花白,穿着破舊的僕婦抱着一個小兒走近了小婦.人。

圍觀看熱鬧的民衆,猜測到老婦懷裡抱着的指定是小兒的屍體,也一個個躲瘟神似地,連忙往周圍避散開去,那老婦順順當當的走到李美娘跟前,就小心翼翼的將孩子的屍體放在了李美孃的身側。

周圍喧譁的聲音更大了。池玲瓏距離太遠,看不見那小兒的面容,卻可以清晰的聽到很多婦人不忍和同情的聲音,“死的好慘啊”“兇手連小兒都不放過,真該下地獄”不由抽了兩下嘴角,繼續看戲。

“侯夫人您看看,小兒和三老爺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真的是侯府的小公子啊。侯夫人您再看看,孩子頸邊還有兩個大人的指印淤痕呢,小婦人身邊這僕人最是忠實,她可以爲小婦人作證,我兒真的是被三老爺池仲禮親手掐死的……”啊!

一個“啊”字還沒出口,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不知從哪裡“嗖”的一下飛竄了過來。“碰”一聲紮在了李美孃的身側,晃了幾晃……

那匕首亮的幾乎能刺瞎人的眼,又好似隱隱的泛着血腥味兒,隨着匕首的晃動,那血腥味兒好似越來越濃,讓人噁心的幾欲作嘔……

原本喧鬧沸騰的場面,一點點詭異的寂靜下來。不到兩個喘息的功夫,一片鬨鬧的場景,百多人的大場面,竟是靜的好似掉根針都能聽見。

而在這寂靜的令人感覺壓抑的氣氛中,有十幾道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傳出,那聲音近的好似就在耳側,有力的一個個步子像似邁在人的心裡,讓人聽的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呼吸變得粗重,雙手在不自覺中握緊,聽着那腳步邁動的韻律,那結實有力的落地聲,繼續等着隨時有可能出現的,來自權威者的審判,就好像在等着死神的降臨。

池玲瓏透過車窗,就着侯府門前的兩個大燈籠氤氳下的光輝,看着那身穿一身黑色輕鎧,緩緩的從人羣自動分開的道路上走過來的男人。

朦朧的燈光映襯下,那男子消瘦清雋的面容一點點的清晰。三旬左右,身材頎長瘦削,看背影或許會覺得這人不過是個儒雅文士,然而,這卻是翼州城最高的統治者。

手握三十萬翼州水軍,掌一地最高軍事指揮權,天子近臣,盛寵優渥,忠勇侯池仲遠很少在翼州城民衆面前露面,然而,他的每一次出場,都會有人被嚇得惶恐不迭,直接尿褲子。

“發生了何事?”

涼薄的聲音,從那人口中漫不經心的吐出。他不經意的掃一下整個現場,那一雙狹長的好似塗了千年不化的寒冰的雙眸,便讓人不自覺的背後汗毛倒豎,渾身打顫,連站立都不能。

整個事發地現在只有風吹過,樹葉颯颯作響的聲音。所有人都不自覺的把呼吸降到最低,唯恐弄出大一點的聲響,就被他那雙冷冽到煞氣遍佈的眸子凌遲。

忠勇侯府的大管家吳叔在萬衆矚目中,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恭敬的小跑到池仲遠跟前,低聲將事情經過講述了一遍。

吳叔講述完畢,池仲遠只微微一點頭。不等他開口吩咐什麼,他身後便有一個四旬左右,面貌粗狂的男子,徑直從池仲遠身後走出,朝李美娘身邊的孩子走去。

李美娘和老僕婦被嚇的癱軟了,那軍士仔細打量了地下已經死亡的“孩童”兩眼,隨後又朝他耳後根摸了幾下。

“侯爺,這孩子帶了面具。”伴隨着軍士那彙報公事一樣冷靜肅穆的一嗓子,伴隨着“刺啦”一聲輕響,衆人便都親眼目睹了很是刷新衆人認知下限的一幕——死亡嬰兒的那張臉是作假的,他帶着人皮面具!

人羣都沸騰了。

池玲瓏沒想到事實會是這樣,眉毛也不由的上挑了兩下。

就連一看見她們父親池仲遠出場,便像是看到了什麼大殺器,恨不能躲到馬車底下的九姑娘池明紓,此刻也不由慢慢又捱過來,眸中閃爍着興奮八卦到極點的光芒。

池仲遠聽了那軍士的彙報,還沒有說話,目睹了死亡“嬰兒”真實面容的民衆們,此刻卻真的爆炸開了。

“王結巴!”

“王,王……結巴!侯爺那小孩兒是王結巴……”

王結巴,又名王矮子,王侏儒,就向他的外號中所體現出來的內容一樣。這個外號王結巴、王侏儒的男人,今年已經四十多歲了。只是,因爲既是結巴,身高又不到成年人腿根,着實是個侏儒,所以,儘管他不是什麼名人,在翼州城也不是了了之輩。

大戶人家的夫人祖母們,知道王結巴這個人,常常用來威脅家中的小公子小姑娘們道,“若是不好好吃飯,長大了也和王結巴一樣高”,久而久之,王結巴這個人就在翼州積累了不少的名氣。

人羣在認出死者是王結巴之後,先是一陣譁然,再是一陣死一樣的寂靜,最後竟是又“哄”一下喧鬧歡騰起來。

有腦子比較靈活的民衆便倏地驚異出聲,好似開玩笑的訝異道:“小娘子你今年芳齡幾何?王結巴今年已經四旬有餘了,你要生出他這麼大一個兒子,怕是不可能吧……”

人羣一聽這話,也都顧不得池仲遠這個煞神侯爺還在了,竟是都鬨堂大笑起來。連池玲瓏和池明紓,以及兩人的丫鬟們,也都不由的捂着嘴哈哈大笑開來。

那王結巴一張臉老的跟樹皮差不多,着實有四十多了,那是什麼“小兒”?

可跪地的小婦人,充其量也是二十有餘。二十的婦人要生出四十的兒子,現在不用誰再說些什麼,衆人也都明白了,這根本就是一出鬧劇麼!

興許會是有心人的預謀,要設計陷害污衊侯府三老爺池仲禮的名聲,只是,這,這最後鬧得也太不像話了。

哈哈,怕是等不到明天,這出鬧劇就要在翼州城“美名遠播”了,今後一個月,不出所料,這絕對是整個翼州城的笑話!

李美娘和老婦人已經徹底傻呆了。事實面前,再多的狡辯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等着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反應過來的李美娘,哪裡還顧的上裝可憐、污衊人啊,已經迫不及待的腦袋“砰砰砰”磕地,向池仲遠求饒起來。

“侯爺饒命啊,饒命啊!是有人指使我們這麼做的,不管小婦人的事兒,侯爺饒命,饒命啊!!”

“攀誣權貴,供認不諱,牽累污衊,傷人性命,造謠生事,杖刑一百,充爲軍.ji……”任憑李美娘和那老婦人再如何哭泣哀求,也只等來池仲遠冷的讓人骨頭縫裡都止不住冒寒氣的一句發落。

李美娘聽到那句“杖刑一百,充爲軍.ji”,當即嚇的尿了褲子,身下一灘黃水。

然而,等她醒過神她馬上就要沒命了時,李美娘已經條件反射,一個飛身朝池仲遠離去的身影撲去。卻被池仲遠身後的黑甲護衛,一腳踹的吐血,倒飛了起碼三尺遠才“噗通”一聲落了地。

圍觀的民衆們幾乎都被嚇破了膽子,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上演的這一幕。

李美娘在掙扎無果後,便被兩個軍士拎小雞一樣的拎遠了,然而她仍舊嚎啕不止,涼薄的空氣裡,不住的盤旋迴響着她那句仿若杜鵑啼血一般,讓人膽戰心驚、浮想聯翩不已的哭嚎,“侯爺我是無辜的”“靖遠伯府的伯爺和夫人才是罪魁禍首”“我是無辜的啊……”rs

119 朱雷華191 不受擺佈418 打錯算盤370 無心插柳504 喵喵397 談過繼129 話說秦王492 顓孫無極(南柯一夢)145 溫泉洗凝脂424 招不在多少(求粉紅)447 剃髮107 上藥253 嬌不勝羞218 暴發戶439 育兒經500 顓孫無極450 拆盡世間佛院294 羊年大吉017 海棠春睡遲394 報應不爽509 喵喵402 皇帝真陰損098 刺殺143 把自己給坑了493 顓孫無極467 尋芳蹤455 十二皇子026 最毒婦人心301 斷了332 吉時到426 羊水破了421 儀妃249 名正言順209 萌物065 那人……180 雙眼復明371 賀禮送毒.藥123 眉眼相像382 黑化196 殺人利器356 一棒子打死108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238 後悔麼(和氏璧加更)414 傳信500 顓孫無極157 尤.物362 長進了330 縱妻225 轉機411 發落184 腦洞開大了207 除夕468 兩地心傷426 羊水破了074 動機不純362 長進了371 賀禮送毒.藥479 功敗垂成125 服侍沐浴484 大結局(五)011 輸了413 再添一個?370 無心插柳014 問診301 斷了477 揭秘476 至親至疏夫妻072 耍.流.氓090 回擊048 六丫頭?七丫頭!054 姐妹相殘161 同榻而眠353 登門500 顓孫無極286 顓孫無極431 昭月郡主194 齊聚126 洗髮313 小世子090 回擊493 顓孫無極150 置氣230 舍利子324 補更264 所謂丹若191 不受擺佈407 開胃菜455 十二皇子111 親手侍候377 紕漏220 便宜行事019 這個世界腫麼了271 秋狩宴034 爲兒女計104 抱住了255 姐夫477 揭秘360 睚眥必報350 閒話家常047 無利不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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