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什麼?”寶貝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都要大,“你說什麼?他……他他他,他瘋了?”

“嗯。夕兒你呆在這裡別動,我去看看。”雲偌辰緊蹙着眉頭,面色有些嚴肅。

他從未想過夕兒的失蹤給他的震撼究竟是這樣的大!看他這副模樣,就算不瘋也算是邋遢無比的了,哪裡還有曾經的那一點容光煥發的樣子!

“哦,哥哥你要小心點!”寶貝有些擔心的望着他,卻在頭頂上傳來的一陣溫暖後安心了許多。

美瞳看着那好似鄉下來的土包子的不知道有多久未曾打理過的背影,暗想着,明明就是個“瘋子”嘛!還說什麼是自己的前男友,她怎麼會交這樣……呃,沒水準的男友啊!要不是哥哥那麼確信,打死她都不相信!要是那個“瘋子”敢對她的寶貝哥哥做出什麼無禮的舉動,她一定要讓他嚐嚐她小粉拳的威力!

雲偌辰緩緩的朝着還未曾注意到他們兩人的到來的祁凌天走去,嘴裡試探性的輕喚着,“凌天?”

後者似乎並未聽見他的話一樣,依然只是將目光停留在自己懷裡的兔娃娃身上,那樣的深情,那樣的溫柔,那樣的寵溺……

“凌天,我是偌辰。”

……

“我帶着夕兒來看你了……”

……

“凌天……”

“滾開!不許碰它!”

突然的一聲暴喝,絲毫聽不出一點點病態的感覺,只是,那蒼白的臉色和微微顫抖的手指尖用事實說明了他的無力。

這一聲毫無預兆的震撼力,絕對不亞於地震龍捲風的威力,雲偌辰、寶貝皆是一顫。

寶貝用手捂着胸口,惡狠狠的瞪着這個她看的不爽的前男友,有沒有搞錯!他這是要把自己的小心肝給嚇出病來嗎?不懂禮貌的傢伙!

鼓着泛着紅潤光澤的小腮幫,寶貝打量着祁凌天老母雞護着小雞仔的姿勢,當然,那老母雞要是他的話,那麼小雞仔就肯定是他懷裡的小兔寶寶了!

可是,就算是那麼一瞟,也足以讓瘋掉的男人感受到,就這樣,兩道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

空氣凝固了,兩人不約而同的感到嗓子一緊,緊到無法呼吸。

他的視線裡只有她,而她的視線裡也只有他。

是什麼讓原本精銳的眸子,變成現在這樣的死寂?是什麼讓那似乎永遠褪不去的閃耀光芒,變成現在這樣的黯然失色?

曾經的他,該是多麼的亮眼,如今的他,卻是如此的狼狽!

多少次相依的溫暖,多少次回眸的瞬間,多少次幸福與甜蜜,多少次柔情的愛意,如同狂風暴雨般席捲入寶貝的腦海,巨大的震撼讓她處於無法思考的狀態下。

他……他……他……滿腦子充斥的是他的嗓音,滿腦子徘徊的是他的俊顏!

他是……

祁凌天!

“凌天哥哥……”

這一聲,喚得很輕很輕,卻足以傳入他的耳中。祛了幾分生疏,多了一絲理不清的複雜。

“夕……夕兒?”

這一聲,喚得很小心很小心,卻是霸道強硬的直衝進了她內心的柔軟,他怕,怕眼前的只是南柯一夢。

“夕兒……是……你嗎?”她感覺到了,這是從他內心發出來的顫抖,那樣的脆弱,那樣的卑微。

試問,曾經那個玩世不恭的天之驕子,究竟是多大的悲痛才能讓他一夕之間變成如此的狼狽不堪?

“夕兒……夕兒……夕兒……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一遍遍的喚着,一遍遍的喊着,一遍遍的問着,卻始終沒有邁出一步。

是不敢?沒錯,他膽怯了!他不再是以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祁家少爺,也不再是那個聞名黑白兩道的風雲人物,他寧可成爲別人腳下的一粒沙,也不願意承受夢境破碎的傷痛!

雲偌辰沉默的站在一邊,這個世上能夠體會他的傷痛的人,恐怕就只有他和亦楓了吧……當然,那個男人除外。

望進那佈滿血絲,滿是傷痛的目光,寶貝的心臟狠狠的一顫,像是被什麼東西敲了一樣,生疼生疼的,這下,她再也不會覺得他是瘋子了。

“我是,我回來了,我就站在你的面前……”薄脣微微張合,眼眶不禁有些溼潤,那酸澀不知道從何處而來,一波又一波的襲上她的情感神經。

這個男人,爲了自己,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這個男人,爲了自己,失去了自己的尊嚴,失去了自我的性格,她……何德何能……

她明明就很壞,她自己的心思再清楚不過了,她很虛僞,很霸道,很小氣,很善妒,很任性,很大女子主義,他們這些天之驕子,何必要爲她這個不完美的女人而停留一輩子呢?

“夕兒……夕兒……夕兒……夕兒……”

祁凌天顫抖着,激動着,瘋狂着,壓抑着,心痛着,思念着,狂喜着,苦澀着,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動力,支撐住他那雙根本就無力站起來的腳,靠近着她,他心心念唸的人兒……

終於!他終於再次擁住了她……終於……終於……

天知道他等這一刻等了多久,僅僅一個多月,卻是令他永生難忘的生不如死的痛苦的地域生活!

而此刻,他卻真真實實的感受到她了!真實的她!真實的雲若夕!而不是一個傀儡,一個自欺欺人的傀儡娃娃!

她還是像以前那樣的香,她還是像以前那樣的柔軟,她還是像以前那樣的……令他安心。

“寶貝……寶貝……我的寶貝……寶貝啊……”

喝醉得如同一灘爛泥的男人,“砰”的一聲倒在了一堆空啤酒瓶堆之中,不少空瓶子因爲突然來的衝擊力而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開來,殘留的黃色液體也就濺在了地上。

“郯哥哥……郯哥哥錯了……寶貝……回來……好不好……”滿是酒氣的嘴裡模糊的冒出這斷斷續續的話語來,滿腔的傷痛。

“寶貝……郯哥哥……到底……做錯了什麼呢……你……好歹要告訴郯哥哥啊……爲什麼……爲什麼要就這樣走了……明知道……郯哥哥留不住你……也……捨不得留你……”

呢喃了半天,到了最後竟然已經泣不成聲。

這麼多瓶烈酒下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醉了,如果醉了的話,爲何心還是這般的痛呢?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要就這樣一醉不起,他寧願不做那令人懼怕的千杯不醉的冷麪閻王,現在的他,只不過是一個爲情所傷的男人。

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消愁愁更愁!他的內心清楚的知道,他這只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一抹纖長的優雅的身影走了進來,敲了敲虛掩着的門,並不意外郯邪的墮落自虐的舉動。

“唉……”輕嘆聲從那薄脣中幽幽的溢出。

看到少主這樣子,他何嘗不難過?只是,有些事情,當局者,總是不明白的,哪怕那個人再精明,也會深陷到無法看清局面。當然,他是個旁觀者,看清的東西,總會比少主的要多得多。

將手中的食物放下,儘管他知道那精緻的餐點最終的下場會是如何的“慘烈”。

“滾!滾開!你給我出去!”大手一揮,便聽見一陣磁盤摔在地上碎裂的聲音,不知是真的醉了還是假的醉了的男人不耐煩的揮手,像是厭惡蒼蠅那樣。

果然……

郝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沒有猜錯,寶貝小姐一走,少主便得了神仙也救不好的病。注意,他並沒有說是無人可解。

臉上並沒有絲毫的不耐煩,他優雅的躬身,“少主……”

“我說的話你沒聽見嗎?我叫你給我滾!滾開啊!”

“少主……”

“滾出去!”

“我……”

“我不想再重複了!最後一遍!你給我出去!”

“少主,關於寶貝小姐……”

“你說什麼?”

他猜得不錯!他就知道,只要一搬出寶貝小姐的名號,就算少主再怎麼忙碌,再怎麼生氣,也絕對會靜下心來聽他說話的。

“寶貝她怎麼了?有什麼事要告訴我?”郯邪蹙眉,在聽到寶貝這兩個字的時候,酒已經醒了一大半了,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有醉倒。

“少主,有一句話您應該明白,叫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什麼意思?”他突然憶起,郝在沒有來到郯家當管家的時候,他的職業曾經是……心理醫生?

“您其實並沒有錯什麼,而寶貝小姐更加沒有錯。”

郯邪沉默了,他雖然對於這句話有些不明白,但是卻聰明的沒有出聲,而是用自己的沉默默許了他繼續說下去。

“少主對寶貝小姐的愛,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您包容她,您保護她,您寵愛她,您爲了她可以付出一切,但是卻忽略了最最重要的一點。”郝頓了頓,繼續開口,“寶貝小姐的性格非常的極端,非常的叛逆,儘管她並沒有表現,但是她臨走時的決絕卻是再好不過的證明了。

您對於寶貝小姐有所隱瞞,這便是問題的所在。女人,往往疑心病最重,而像寶貝小姐這樣的極端偏激的女性,更是多疑,因爲她們最不能夠忍受的便是背叛,在寶貝小姐看來,您一次隱瞞了,就算無關緊要,但是難保不會有下次,而您當時的反應也過於激動,女人,往往需要的不是表面上的榮華富貴,而是最真誠,最真摯的感情。而您對於寶貝小姐的極度寵愛,便是過於偏向表面化了。”

郯邪的臉色微微有些陰沉。

眼尖的郝自然也發現了,暗道一聲不好,連忙拐彎,“當然,我並沒有質疑您的真心。”

“我知道,”郯邪面無表情的開口,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是多麼的舒暢,總結出了原因所在,他也可以不用那麼煩惱了。

他明白了,他對寶貝的愛固然是真誠的,真摯的,不容有一絲雜質的,但是,由於他過度的表面表達方式,反而掩蓋了他的一顆真心,再加上他無意間的隱瞞,所以纔有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他決定了!他不僅會給她絕對的安全感,絕對的溫暖,絕對的寵愛,同時也會有絕對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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