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越覺得自己幻聽了,問道:“小叔是打算把侄兒驅逐出蕭家?”
憑什麼?
蕭陽怎麼敢?!
他做了許多,還不是爲蕭家站在頂峰?成爲皇族?
沒有蕭家族老們的認同,就算蕭陽是蕭家的守竈人,也沒資格把堂堂蕭家嫡脈驅逐出宗族,畢竟蕭越的父親對蕭家的功勞很大。
當初祖父,大伯父先後戰死後,全靠蕭越的父親穩定局面,蕭家也是在他們父子手中成爲北地霸主。
他蕭越爲興盛蕭家,穩固蕭家地位,犧牲很多,蕭越不曾想過有朝一日,他會被逐出家門。
哪怕他現在已經得不到蕭家太多的支持,可他是姓蕭的,還有祖父父親的威名在,他籠絡住的人大多認同他是蕭家子弟的身份。
“小叔是在嚇唬侄兒吧,侄兒何處做得不好,小叔儘管指出來,侄兒改還不成嗎?”
“改?”蕭陽多了一抹嘲諷,“你改不了的。”
蕭越:“……”張口申辯,蕭陽雙眸微斂,淡漠決然,蕭越心頭咯噔一聲,一旦小叔做出決定,天底下再沒誰能讓小叔改變主意,連被小叔寵在心尖上的顧明暖都未必能做到。
即便顧明暖僥倖能讓蕭陽改變主意,她也不會爲蕭越求請。
蕭陽俯視單膝跪着的蕭越,再一次感嘆明明蕭越是二哥的骨血,爲何蕭越就不似二哥半分?
蕭越這輩子都不可能擁有二哥的胸襟和手腕了。
二哥不是沒對人狠過,也不是沒用過陰損的手段,蕭越卻是隻看見二哥不好的手段,學不會二哥的爲人,以及在大義上的堅持。
蕭陽有時敬佩娘娘,並不是敬佩她不擇手段,而是佩服她一介女子敢同男人爭鋒,女子天生就比男人要弱上一些,世道對女子並不公平,娘娘沒有用盡手段的話,又怎會走到今日?
“蕭越,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以前我只覺得不配繼承蕭家祖業,只能做個尋常蕭家子弟,最近我才發現,我錯了,你問我對你所作所爲哪不滿意?”
蕭陽停頓片刻,在蕭越求知的目光中,緩緩的說道:“哪裡都不滿意!你,我教不好了。我認爲再讓你留在蕭家,蕭家不僅不會成爲你口中的第一家族,反而遺臭萬年。”
方纔蕭越竟然對他存了齷齪的心思,這讓蕭陽無比噁心,更無法容忍這麼個畜生不如的東西在外打着蕭家的旗號招搖過市。
他不能眼看蕭越敗光蕭家三代人經營下名聲,更無法繼續容忍被岳母玩弄掌心之中的蕭越把蕭家牽扯進去。
不管他生父是誰,蕭陽始終都把自己當做蕭家的守竈人,完成對父兄的承諾,讓蕭家繁盛繁衍,受世人敬仰。
“我爲蕭家流過血,爲蕭家付出良多,你不能……不能這麼做。”
蕭越受刺激似站起身,逼近以前一直不敢靠近的小叔,“你說我讓蕭家遺臭萬年,你呢,蕭陽你爲蕭家做過什麼?只要是我做的,你都不滿意,我爲家族嘔心瀝血,你只守着自己的地盤,度我挑三揀四,稍有不順你心意的事,你對我張口就責怪,動手就教訓。”
刺啦,蕭越衣衫,破布碎片撒了一地,勁風一卷,錦袍碎片飄飄蕩蕩,慢慢落在鳳鳴樓下。
守着鳳鳴樓的侍衛,不管是蕭陽,蕭越的人,還是宮廷侍衛,沒一人敢擡頭,任由碎片落在他們頭上。
蕭越坦露上身,後背傷痕累累,直面蕭陽,眸子彷彿噴火,“這些都是你留給我的,不是在戰場上,是被你親手鞭撻留下的永遠不會消失的痕跡,倘若父親還能看到這些,他會不會後悔養了你,會不會後悔把該給你的,不該給你的地盤勢力以及人脈留給你?”
“你總說我忘記祖父和父親的遺志,忘記蕭家的立足根本。”
蕭越如火的氣勢強壓蕭陽,“其實忘記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是你蕭陽,你爲顧明暖做得荒唐事還不夠多?”
拳頭握緊,蕭越忍了半晌,這些年受的磨難讓他不願意再忍下去了,蕭陽都同他撕破臉了,他還有什麼顧忌?
何況他想借機試試蕭陽的內勁還在不在。
畢竟顧明暖生產時,蕭越特意留意蕭陽,親眼見到顧衍曾經握着蕭陽的手腕……蕭越懷疑蕭陽是不是內息凌亂?
蕭陽是那麼的在意顧明暖。
“忘記祖父囑託,忘記父親的志向的人是你!”
蕭越的拳頭狠狠砸向蕭陽,“只要蕭家能成功登頂,成爲至尊,把那些瞧不起蕭家出身的士族狠狠踩在腳下,世人只會叩拜至尊,誰會多嘴蕭家如何得到江山?開創萬年基業?”
砰砰砰,蕭陽同蕭越連對三拳。
蕭越的攻擊似疾風暴雨,拳頭沉重,勢如烈火,蕭陽雖是擋住他的攻勢,不弱下風,然而身體卻是小退了半步,不是圍欄擋着,他許是會被蕭越轟下鳳鳴樓。
“就憑你敢同我動手,蕭越,你還想留在蕭家?”
蕭陽暗暗揉着疼痛的拳頭,胸口卡着什麼,氣息不順,“我做事不需要向你交代,說你不配做蕭家子弟,你就是不配。”
霸道,狂妄!
蕭越明明佔據些許上風,卻被蕭陽的任性鎮住片刻,趁着蕭越失神之時,蕭陽翻身從鳳鳴樓上躍下,猶如一根浮萍,輕盈平穩的落在地面上。
“以後蕭家族譜,二哥一脈只有蕭燁,蕭煒,再無蕭越。”
留下這句話,蕭陽慢步離開。
蕭越的拳頭生生砸斷紅木圍欄,木屑刺傷他的拳頭,幾縷細細的血絲流下,瞪着蕭陽的背影,他的內息一定是出問題了。
蕭越眼裡閃過兇光,他該如何利用這點?
驅逐出蕭家,他固然生氣鬱悶,只要他是最後的勝利者,制住蕭陽,回到蕭家不是輕而易舉?
到時候連蕭陽都是他的人,蕭家難道還有人敢怨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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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衍剛剛入宮便聽說蕭陽和蕭越在鳳鳴樓動起手來,匆忙趕過來,他深知蕭陽不適合同人動手。
蕭陽淡淡的一笑,“岳父,我沒事。”
眸子依然明亮璀璨,蘊含着一抹計謀得逞的愉悅,低聲道:“又老岳父送我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