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桃紅着眼眶,搖搖頭,固執道:“我不,詩情姐,你讓我跟着吧。你在哪,我就在哪。還有墨王,不,姐夫,姐夫難道你也不要了嗎?他那麼愛你,也是小安爺的爹,你真的不要了嗎?”
聽到香桃說起楚璽墨,顏詩情別過頭,眨了眨眼,喉嚨上下滾動了幾下,深呼吸一口氣後,這才轉過頭來道:“他父皇這樣,我與他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即便他父皇馬上就死去,可我看着他的臉,就會想起今日這事。桃子,如鯁在喉的感覺,你明白嗎?”yyls
顏詩情說完這話,將小念安放入馬車中,人也跟着上車,揮動馬鞭,準備離去。
她知道這事怪不了楚璽墨,他也是無辜的,可她有些過不了心中的那個關卡。
香桃見狀,小跑兩步,將藥箱放在車轅上,整個人更是往那一撲,趴在上頭面容帶着堅定道:“詩情姐,我跟你走!”
她不放心詩情姐就這樣走了,她要跟在詩情姐的身邊勸一勸,也許事情還有轉機。
這一切,怪不得姐夫,說來說去,只能怪那個糊塗的皇帝。
誰知道他腦子到底怎麼想的,詩情姐不能因爲一個糊塗要死的人,生生斷了自己的幸福。
顏詩情駕車回頭看了一眼香桃,見她固執面孔,又想到車廂中的小念安,心中一痛,隨即只當沒看見,隨她。
香桃自幼做慣了粗活,雙手有的是力氣,她見顏詩情沒反對,也顧不得形象,便雙手撐着車轅,擡腿稍稍一用力,爬上了馬車。
因心中擔心小念安,她猶豫了下,輕聲道:“詩情姐,我會幫你一起照顧小安爺的!”
話落,她進了車廂,看到昏睡中的小念安,便小心翼翼地解開小傢伙身上的衣服。
剛纔情況那麼亂,她根本不知道小傢伙傷到沒有。
等到她看到小念安露出的胳膊和脖頸上那觸目驚心的淤青時,儘管聞到了塗抹過的藥味,也知道很快就會好,可香桃還是紅了眼。
小安爺才一歲多啊,那些人怎麼就能那麼狠,難怪詩情姐會那麼決絕!
這事,怨不得詩情姐,若是今日換成是她的話,有人這樣對她的孩子,她也會瘋。
顏詩情駕着車,聽到車廂中傳來香桃低泣聲,忍不住擡頭望向天空,用力地眨了眨眼。
沒有人知道,她在買好馬車後,將小念安放入裡頭給他處理傷痕時,心中的怒意足矣毀滅天下。
那會兒她特別後悔一再地救了永昌帝,更是後悔沒將出手傷小念安的人凌遲至死。
她的兒子差點就在她的眼皮底下死了,就差那麼一點點。
朝廷亂了,天下大亂,老百姓受苦,這些又與她何干?
她不過是個母親,只要好好與兒子生活在一起就好了,別人的生死關她屁事。
是她多管閒事,所以纔會落到這般境地,害得小念安差點夭折。
幸好沒有,若是她的孩兒死了,她要所有的人給他陪葬,她說到做到!
馬車很快出了城門,顏詩情駕車朝印象中前往淮州的路而去。
小念安許是受了驚嚇,眼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就開始不安的哭泣,緊接着渾身開始發熱。
“詩情姐,小安爺發熱了,要不找個地方先休息,等退熱了再說?”
此時的香桃無比慶幸,她出來時,還把顏詩情的藥箱也一併帶了出來,不然碰上這情況,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同時她也慶幸自己和顏詩情有隨身攜帶荷包的習慣,即便是遠走,也不用擔心身無分文。
顏詩情聽到小念安發熱,便隨意找了個地方停車,轉身進了車廂。
小孩受驚最需要的就是母親的懷抱,只有在母親的懷中,他纔會覺得有安全感。
可今日顏詩情一直處在小念安差點沒了的情緒中,一度差點奔潰,便做出了極端的反應,帶着小念安遠離這大楚。
故而買好買車後,將他放在馬車中,自己趕車,有香桃,她也就沒管了。
這會兒聽到香桃的話,她才徹底的反應過來。
待她進了馬車廂中,裡頭昏暗,她伸手抱過小念安,摸了摸他的腦門,腦子徹底的冷靜下來。
“桃子,我們出來匆忙,馬車裡什麼都沒準備,這會兒天色也暗了,不好處理。我記得你會趕車吧?你趕車看看周圍的村落,隨便找個花點銀子,咱們借住一宿!”
顏詩情記得,榕城前往淮州是要經過宜柳縣的。而這兩地之間,有不少的村莊。她想找個地方住下,先給小傢伙退燒了好好歇一宿再說!
“好!”
香桃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顏詩情再次摸了摸小念安的頭,之後打開藥箱從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藥丸,掰出三分之一碾碎後,給小念安一點一點的用水灌下去。
若不是她買了些乾糧,想在路上吃,怕是連水都忘了準備。
幸好,幸好還有水。
顏詩情這般想着,將小念安抱在懷中,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着小念安的胸口,時不時地低頭親他一下,低聲叫他不怕,有孃親在。
距離江州不遠的寧城,永昌帝這幾天開始察覺到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這叫他極爲恐慌。
他知道,自己所剩的日子不多了,可他還有諸多的事沒安排下去,更是沒看到小皇孫,他着實有些不甘。
“長影!”
“屬下在!”
“龍影那可有消息,懷瑾什麼時候能帶過來,可是如意郡主阻攔不讓?”
他話說完,也不等長影回答,便又道:“傳朕旨意,傳密令回宮,叫太子去宗人府廢除玉牒上墨王妃的名諱。這樁婚事橫豎沒昭告天下,索性廢了。”
他說到這,頓了一下,覺得這樣還不夠,又道:“老六空出的妃位就選吏部尚書府的嫡出小姐,具體哪位,讓江貴妃看着選個滿意的就是。”
“是!”
長影退下後,永昌帝伸手捂着胸口,眼眸低垂,心思漸漸散開來。
想到顏詩情被人稱爲福星的身份,他也真怕惹惱了她,故而琢磨了兩刻鐘後,拖着越發顯得疲憊的身軀,打開明黃色的絹布,就着一旁研磨好的墨汁,執筆開始寫賞給顏詩情,不,應該是如意郡主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