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不由分說的就扯着齊繡美坐下,“這幾天太忙了,正好趕上山蠶收穫的時候,這不是才忙完,今天你孫叔和成祖成業倆人一起去鎮上賣蠶繭了。閨女,你也別急,等着忙過了這些時候,嬸子就請了媒人上門提親去。”
齊繡美聽了這話,心裡卻是咯噔一下子,安氏的這個態度,很明顯的就是在往後拖延啊。等着不忙了,莊稼院裡還有不忙的時候?要真是等到不忙,怕是就得到入冬了。到那個時候再談論親事,她的肚子可要怎麼瞞下去?
繡美心中不滿,卻又無法說出口。她能說什麼?說自己很迫不及待的要嫁到孫家來?那人家還不得懷疑她?
“嬸子,不急的,這事兒原本也怨我。當時瞧着成祖哥喝多了,想給他送水來着,結果卻鬧出那樣的事情。嬸子不怪我就很好了,至於婚期,隨嬸子的意思就好。”齊繡美勉強扯出抹微笑來,口不應心的說道。
齊繡美不過是十四歲的女孩子,即便是再有心計,也終究是稚嫩了些。別看她嘴上說的挺好,可是臉上那失望的表情,還是沒能遮掩住,自然落到了一直觀察她的安氏眼中。
安氏瞧見繡美這個矯揉造作的架勢,心中更是不高興。於是便暗自下決心,等着兒子回來,一定要跟兒子好好說說。左右那晚上倆人也沒做出什麼來,大不了帶上些東西去齊家賠罪,這門親事,能不結最好還是不結。
不過,安氏一想到自家兒子被齊繡美迷的暈頭轉向的那個樣子,也是心裡沒底,就怕是兒子根本不會同意呢。唉,都是冤孽,也不知道這是哪輩子造了孽了,要是孫家整這麼個媳婦進門,往後真是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呢。
就在安氏心中暗暗嘆氣的工夫,卻是聽見孫家大門外有馬車停下的聲音,一擡頭,原來是去鎮上賣蠶繭的孫保柱領着倆兒子回來了。安氏這時也顧不得跟繡美說話了,連忙站起來,“咋樣啊當家的?蠶繭賣了多少錢?今年大的價錢怎麼樣?”
孫保柱父子三個正從車上往下搬筐呢,蠶繭賣了,筐還得拿回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安氏就覺得,這父子三個好像都心事重重,不是很高興的模樣。“咋了?蠶繭不好賣?”不能啊,往常年賣的不錯呢,今年也不至於不好賣啊。
孫保柱搖搖頭,“價錢還和往年一樣,咱們家今年的蠶繭,買了兩吊半錢。那,都在這裡呢,等會兒給你。”孫保柱拍了拍肩頭上的錢褡子,兩吊半銅錢可是非常沉呢,壓的孫保柱一邊肩膀都低了些許。
“不是蠶繭價錢的事情,那又是爲了啥?”安氏有些不太明白了。
孫保柱剛想說話呢,就看見了院子裡坐着的齊繡美,結果本來就不太好看的臉色,更加黑了好幾分。“等會兒再跟你說吧,這會兒還有外人呢。”孫保柱欲言又止。
安氏嫁給孫保柱也這麼多年了,夫妻倆還是有些默契的。這會兒見到丈夫向她使眼色,再看看那邊也明顯不太對勁兒的孫成祖,心裡多少明白了幾分,好像這件事關係到齊家,或者說是齊繡美。
之所以這樣推斷,是因爲孫成祖,此刻的孫成祖看着齊繡美,眼中竟是閃過幾許厭惡和傷心的神色。安氏心頭一跳,自家兒子這是咋了?難不成想明白了?不對啊,以兒子對繡美的癡迷來說,哪至於這麼容易就想明白啊?
同樣有疑問的,是繡美,在見到孫成祖的表情時,繡美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眼前人看她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麼熱切纏綿,反而冷冰冰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成祖哥,你們回來了啊?我剛剛路過,就進來看看嬸子。”齊繡美露出一抹略帶討好的笑意,小心翼翼的說道。
孫成祖臉上依舊沒什麼笑模樣,只是點了點頭,“嗯。”
齊繡美心中越發警惕起來,這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兒了?才幾天沒見,怎麼孫成祖的態度轉變這麼大呢?繡美仔細回想了這些天,並沒有發覺出哪裡不對勁兒啊。“成祖哥,你是不是太累了啊?看着你的臉色不怎麼好。”
繡美這話,不過是隨意說的,卻是不成想,孫成祖竟然直接點頭,“嗯,是有些累了,這幾天太忙了。繡美,我有點兒不太好受,不陪你說話了,你自己隨便啊。”說完,孫成祖便直接邁步進屋去了,留下繡美在那兒傻愣愣的站着。
“兒子,你這是咋了?哪裡不舒服啊?快點兒跟娘說,不行娘就去給你請郎中來。”安氏一聽說兒子不舒服,趕忙就跟着孫成祖進屋了。而孫保柱和孫成業,還有成蘭成秀,這時也察覺出不對勁兒來,便跟在安氏的身後,全都進屋去了。
孫家人全都進屋了,就把繡美一個人撇在了院子裡,齊繡美孤零零的站在孫家院子當中,一頭霧水,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這樣的情形,饒是繡美臉皮再厚,也不可能跟着進屋的。於是,繡美就只好這麼悄無聲息的從孫家院子出來,扭頭要回齊家去了。
“呦,繡美啊,你咋上這邊來了?是來孫家的吧?你們家今天還沒去鎮上?嗯,瞧你這模樣就是沒去,要是你家有人去鎮上,估計你就沒臉出來了呢。”繡美正往齊家走呢,結果半路遇上了王嬸子,也就是阿鬆娘。
王嬸子瞧見了繡美,便一臉意味不明的笑容,那臉上的表情帶着一種不屑和鄙視的味道,讓繡美有些納悶兒,這又是怎麼了?平常日子,王嬸子可不是這樣的啊,即便是之前母親得罪過她,卻也從來沒見到她這個表情啊。
“嬸子,你說的啥我咋不懂啊?”齊繡美皺眉,搞不清楚王嬸子這麼說話是什麼意思。
“你還不明白呢?哎呀,那我就直接跟你說吧。你們家之前不是來過一個什麼胡公子麼?今天我們去鎮上啊,就見到鎮上貼了好多的告示,都是蓋着縣衙的大印呢。那上頭啊,畫着胡公子的模樣,說他是個採花賊、人販子。繡美,你之前跟他那麼好,你們倆沒啥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