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目光不善,那邊的長公主和楚睿風又如何會沒有察覺?長公主脣邊浮起些許嘲諷的笑意,她這位名義上的婆婆啊,連這點兒心思都隱藏不住,還能做什麼?
也幸虧,他們一家平日裡住在一牆之隔的公主府,不是這邊的國公府。不然,成天面對這個老太婆,還真是夠她受的呢。要不是老國公對他們這邊還算不錯,這除夕團圓宴,她都懶得回來。自家幾口人在一起過節多好,誰耐煩看這些人的樣子啊?
長公主心裡想着,扭頭去看右手邊位置上坐着的兒子。果然,瞧見了楚睿風眼中有幾許不耐煩,臉上的表情也更加冰寒。長公主嘆氣,她這個兒子啊,是被她給**壞了,今天這樣的場合,好歹也溫和一些啊。
不過,這個也實在是不怨兒子。面對國公府裡這一大堆煩人精,她都覺得受不了,更何況她那個冷心冷情最討厭麻煩的兒子呢?今晚上還能坐在這裡,就已經很不錯了。
“風兒,不管怎麼樣,今天是除夕夜。你去年沒能在家過年,今年好歹也忍耐些,別讓你祖父難過,聽到沒有?”長公主悄聲叮囑兒子。
聽見母親的話,楚睿風微微點頭,“娘,我知道,就是這菜太難吃了,國公府的廚子又換了麼?真是受不了。”在母親的面前,楚睿風難得露出些許撒嬌的口氣,低聲抱怨着菜難吃。
“每個月撥過來那麼多的銀子,怎麼連個過年的年夜飯,也能做出這個味道啊?二嬸這是怎麼當家的?”楚睿風低頭看了一眼面前的那些菜色,十分嫌棄的樣子。
聽見兒子的抱怨,長公主差一點兒就沒忍住笑出來,她這個兒子啊,嘴刁的不是一星半點兒了。從小吃東西就各種挑剔,公主府裡的廚子不知道被他折磨成了什麼樣子,後來纔不被嫌棄。
“忍一忍,隨便吃幾口吧。娘已經吩咐咱府裡的廚子預備了東西,一會兒回去,孃親自給你下廚,做兩個小菜。”兒子難得在家裡過年,長公主自然是各種心疼,瞧着楚睿風嫌棄眼前的這些飯菜,便趕忙許諾道。
楚睿風聞言便笑了,“還是母親好,我都好久沒能吃到母親做的菜了。”長公主手藝非常好,楚睿風最惦記的,就是母親做的飯菜。故而聞聽此言,總算是不再陰沉着臉了。
這邊母子兩個低聲私語,自然是沒工夫聽那頭老夫人他們在說什麼了。不成想,忽然間有個尖銳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母子倆的敘話。
“大嫂,娘問你呢,今晚的年夜飯是怎麼回事?怎麼做的這麼差啊?”那邊,一個年紀在三十五六歲的女人,正很是不客氣的看着長公主,質問道。
長公主挑眉,“三弟妹,你在說什麼?這年夜飯好不好吃,不是應該找你和老二媳婦麼?國公府可是你們幾個掌管着的,今晚的年夜飯也是三位弟妹一手張羅,你問我?我去問誰?”長公主本來就有些不耐煩的,結果對面這些人還不知死活,她當然不客氣了。
剛剛說話的,是老國公的三兒媳範氏。老國公的幾個兒子,除了長子楚康盛娶了長公主之外,其餘的人,都娶的是漢人女子。當然,也是這幾個兒子並不出息,人家大遼貴族的女子,根本就看不上他們。
大遼朝有着比較嚴格的身份等級制度,哪怕是漢人官員,在朝廷的地位,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高,基本上不算特別受重視。老國公當年雖然有些權利,可是後期也就漸漸地被架空了,要不是楚康盛娶了長公主,其實說實在的,只怕是楚家就要沒落成二流的官宦之家了。
而如今定國公府能有這等風光,一個是楚康盛能力出衆,二來是有長公主在後面幫襯支持,第三,那就是國公府出了楚睿風這樣一個奇才。楚睿風十四歲領人出海,帶回無數海外奇珍,原本就深受皇帝喜愛的楚睿風,從那以後就更加得**,定國公府的地位,也越來越穩固。
所以,當範氏質問長公主時,楚睿風的臉色可就不太好看了。這些人,吃着他的用着他的,結果還敢這麼跟他母親說話,這是想做什麼?好日子過膩歪了是吧?
“母親說得對,這國公府裡的一切,不都是三位嬸子掌管麼,憑什麼要來問我娘?我還想問問三位嬸子呢,每年我都撥過來好多的銀子,怎麼這國公府的飯菜,是越做越難吃了?”
“二嬸,你從哪兒請的廚子?還有,這年夜飯的材料,是誰去採買回來的?以次充好偷工減料,真的以爲別人嘗不出來麼?”楚睿風可是絲毫不客氣,直接就問道。
這些功勳之家,其實也就是名頭上好聽,定國公一年的俸祿其實沒有多少銀子。而楚家其他那些兄弟們,一個個也不過是靠着定國公和長公主的面子,在朝廷裡尋了個差事而已,一年也都沒有多少俸祿。
雖然皇帝賞賜了大片的土地,可僅僅靠着地裡的出產和幾個人的俸祿,也不過就是勉強夠這一大家子的吃喝用度而已。大多數的時候,功勳之家就是靠着皇帝的賞賜過日子。每年的春圍秋獵,都是功勳之家表現自己的機會,如果能得到皇帝的讚賞,就會有大的賞賜。
楚睿風從八歲開始,每年的春圍秋獵,都能拔得頭籌,這也是爲什麼皇帝那樣喜歡他的緣故。每一年皇帝都會賞賜下來大的財物,這些,都用來供養國公府了。等到楚睿風十四歲出海之後,雖然不能再參加春圍秋獵,但是卻獲得了更多的盈利。國公府的日子,可以說差不多就是指着楚睿風呢。
定國公和長公主住在公主府,長公主有自己的封地和食邑,公主府那邊根本花不到國公府和楚睿風的銀子。反而是國公府,每年都花銷不少,楚睿風對這個現象也早就不滿了,憑什麼他們就要養着一窩蛀蟲?成天不事生產,卻還每每都惹是生非,給他爹孃添麻煩,簡直煩透了。
“我母親寬厚,不願意與幾位嬸子爭奪國公府的管家權利,故而放手讓幾位嬸子管理。可幾位嬸子這是怎麼管的?你們管不好,反而還要來問我娘?這是什麼道理?”楚睿風的目光掃了下眼前這些人,對面衆人只感覺一陣冰寒之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