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讓倆閨女開始學着幹活,當然就不會耽誤時間。於是當天吃晚飯的時候,劉氏就直接宣佈,以後每天上午,齊繡美和齊繡豔兩個,除了早晨去打豬草之外,也要上山去跟着巧雲一起放山蠶,下午學着織布。
“娘,爲啥要讓我倆也去上山啊?那不是有巧雲麼?有她自己就夠了,哪裡還用我們?”繡美很是不解,不明白母親爲啥要讓她們幹活。她們現在每天要洗家裡人的衣裳,還要打豬草餵豬,已經夠累的了,母親這是要幹啥?
“不爲啥,你們一個個也老大不小了,這也是爲了你們好。等你們嫁人了,難道還能一天的就啥都不幹,成天繡花?多學會一項手藝,到時候日子也能過得寬裕點兒。”劉氏這話說的理直氣壯,竟是讓人沒法反駁。
繡美繡豔都是錯愕不已,她們咋地也想不到,母親會這麼說啊。繡美有些生氣,她可是要嫁給胡公子的呢,胡公子那樣的人家,哪裡還用她做什麼?她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好好養着,上山去風吹雨淋的,萬一黑了醜了,胡公子不喜歡她了怎麼辦?
“娘,你忘了啊,有胡公子呢。女兒要是成天上山幹活曬黑了,胡公子不喜歡了可怎麼辦?”繡美倒是臉皮夠厚的,當時便說道。
劉氏瞪了繡美一眼,“別提那個胡公子了,這都又過了多少時候了?怎麼也不見他來提親?白吃了咱家那麼多好東西,喝了那一罈子的酒,也不見他給個準話兒。我看啊,你還是別想了,胡公子那樣的人家,多少大家閨秀排着隊要嫁給他呢,還能輪到你?”
劉氏畢竟是歲數大一些,經過的事情多,雖然最開始對胡公子也抱有很大的希望,可是這些日子細細思量,總是覺得這事情不是很妥當。要是那胡公子真的對繡美有意思,早就該帶人來提親了,可是這端午節又過去十天了,也沒見到胡公子的影子啊。
劉氏原本還有些熱切的心這會兒也漸漸涼了,冷靜下來,便覺得這事情有點兒不靠譜。“你也不想一想,那胡公子看起來也二十出頭了吧?他那樣的家世,怎麼可能家裡沒給他娶媳婦?咋地?我們把你養這麼大,難道還能讓你去給他做小妾?”
“娘,你也別這麼說,以胡公子那個條件吧,咱們家繡美想嫁過去做正頭夫人,還真是不太夠。要說是去做個姨娘吧,怎麼說呢,這個就得看胡公子的誠意了。要是他肯出個百八十兩銀子的,那就證明他對咱們繡美還是真心的,嫁過去就算是做姨娘,也肯定得寵,那倒是也不妨。”
那頭,齊永元冷不丁大的冒出來了這麼一通。在他看來,那個胡公子的確是個難得的人選,自家妹子配人家,的確是高攀了。當然,做小妾是另說。
齊永元這話一出,齊天魁和劉氏還有齊繡美便全都齊齊的瞪着他,“胡說啥呢?好人家哪有把閨女送去給人家做妾的?那是咱們莊稼人能幹出來的事兒麼?你小子再胡說八道,當心我抽你倆嘴巴。”齊天魁瞪了兒子兩眼道。
在鄉下人看來,好好的閨女去給人家做妾,那是非常丟人的事情。寧可嫁給窮小子明媒正娶,也不能給人家當小妾姨娘啊?當然了,那些財迷心竅的人就另說了,那種人見錢眼開的,只管有錢拿就好,不管什麼名聲不名聲的。
齊家怎麼說呢,雖然齊天魁和劉氏都挺愛錢也摳門兒,但是齊家祖祖輩輩就沒有把閨女送去給人家做妾的規矩,他們夫妻倆可不想到時候被人指着脊樑骨罵。“不行啊,咱們老齊家在村子裡是大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可是丟不起這個人。”齊天魁再次重複了一遍。
齊天魁和劉氏的態度,讓繡美心裡咯噔一下子。今天白天她去見胡公子,兩個人糾纏過後,齊繡美曾經問過胡公子,什麼時候娶她。那個時候,胡公子可是支支吾吾的迴避話題,後來隱約透露出,他家裡已經有媳婦了,只是媳婦久病在牀,也沒能給他生個一兒半女。
胡公子當時那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家裡媳婦命不長了,到時候要是有人能給他生個孩子什麼的,肯定就能扶正成爲正室夫人。
繡美當時有些怨氣,可是木已成舟,很多事情沒法再回頭了。她也想好了,打算回來慢慢地跟爹孃說說,看看爹孃的意思,會不會同意她和胡公子的事情。但是今晚爹孃的態度,讓繡美有了個不好的預感,她和胡公子的事情,怕是沒那麼順利了。
這可怎麼辦?她好不容易遇上胡公子那樣人品家世都那麼出色的人,可不想就這麼放棄了啊。再說,他們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如今她已經是胡公子的人了,這要是事情不成,往後她可怎麼辦?
齊繡美這會兒心裡七上八下的,真的是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眼前的飯菜對於她來說也沒什麼吸引力,乾脆把碗筷往前一推,“爹,娘,我吃飽了。胡公子肯定會來提親的,你們等着就是了。反正我不要上山,誰愛去誰去。”說完,就扭身走了。
劉氏看着閨女離開的背影,也是有些惱火,她養大的閨女,現在也敢給她臉色看了?“死鬼,你看看你家的好閨女啊,來不來的就敢跟我頂着了。這還沒怎麼樣的,要是她真的出了門子,還不得把咱們全都拋在腦後去?”劉氏朝着齊天魁發火。
齊天魁自從劉氏的臉毀了之後,見到劉氏本來就覺得厭煩,這會兒劉氏又朝着他喊,齊天魁可就惱了。
“那不也是你慣的?我早就說了,閨女不能那麼寵着,可你呢?你偏不聽,恨不得把她們寵上天去,這下好了吧?都不聽你的話了,我看你以後怎麼辦?”齊天魁朝着劉氏一頓喊。
劉氏這個憋屈啊,“好啊,你們現在都拿我不當一回事兒了啊,一個個的都嫌棄我是吧?我養的好閨女害了我,把我害成這個樣子,現在倒好啊,連你也煩我了。”劉氏扯開嗓子開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