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霓不由得一怔，手中的筆，停了下來。
董妃看着她，沒再言語，似乎是等着她開口，也似乎，是在斟酌着字句，想再說些什麼。
“雲霓姑娘，好端端的，你怎麼搬出宮去啦？”一旁，珍珠將茶點放下，一副不解的模樣，看着雲霓。
“我……”雲霓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董妃跟珍珠對視一眼，覺得其中有文章。
“在本宮這兒，有什麼話你可以放心大膽的說，不必擔憂，出你口入我耳，不會外傳的。”
董妃放緩聲音，臉上帶着笑意，瞧着模樣，似乎很值得信任。
可只有熟悉她的人知道，董妃只是表面上如此，她慣會僞裝。
“民女……是民女主動要求出宮去的。”猶豫片刻，雲霓開口道，“民女在淮北的時候，起得較早，要麼練功，要麼辨別藥材，進宮之後也是如此，在鳳陽宮……不太方便。”
話雖如此說，可董妃在她的臉上，看到了些許的不甘心，她到底沒有遮掩好，被董妃發現了。
董妃的心裡，閃過許多個念頭，大概明白了她出宮的原因，心中不由得冷笑。
“原來如此，本宮還以爲，你惹了娘娘不痛快，被她攆出宮去了。”
笑着開口，董妃拍了拍雲霓的肩膀，“本宮不過是玩笑，你別放在心上。”
“雲霓姑娘，你進宮的時間不長，有些事情不知道，自從皇后娘娘入宮之後，皇上就再也沒來過後宮了。”
“這後宮裡的妃嬪啊，每天盼望着皇上，望眼欲穿的，去年的時候，宮裡進宮了三人，除了連修儀之外，都死了。”
“你出宮去，也是好事，畢竟你年輕，長得又漂亮，若是被皇上瞧見，必定喜歡……”
珍珠跟在董妃身邊多年，見多了那些個是是非非，從雲霓的話中，她也抓到了關鍵，於是故意說道。
“珍珠，說什麼呢？”她的話沒說完，就被董妃打斷了，這斷的恰到好處，也斷進了雲霓的心裡。
“雲霓姑娘，別聽珍珠說的。”笑着對雲霓說着，董妃臉上的神情，帶着幾分說不出的味道。
雲霓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珍珠，見她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這讓雲霓的心裡，生出許多彆扭，她有預感，董妃跟珍珠，知道很多事情，但她們都不告訴自己。
想想也是，自己不過是個民女，憑什麼告訴她呢？
“董妃娘娘，這是新開的方子，您按照這方子上的，換了就行，等再過段時間，民女再來給您診脈。”
將開好的方子，遞給了珍珠，雲霓欲言又止，卻最終沒說出來。
見她如此，董妃心中暗笑，向着珍珠看了一眼，珍珠會意。
又說了幾句，珍珠送雲霓向着永春宮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嘆息着。
“珍珠姑娘，你怎麼了？”想到之前珍珠沒說完的話，雲霓猶豫片刻，低聲問道。
“沒什麼，就是……就是替我們家娘娘委屈，這事兒我跟你說了，你可別告訴別人。”
向着四周看了看，確定沒人，珍珠這才小聲說着。
“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我們娘娘就跟在皇上身邊，可自從皇上進宮，娘娘連皇上的面都見不到了。”
“這也就罷了，之前還被誣陷，又被禁足，哪怕我家娘娘安安穩穩的，還是被人陷害。”
“不瞞你說，我一直懷疑，我們家娘娘身上起疹子，還有睡不着，是被人動了手腳。”
“雲霓姑娘，你那麼有本事，跟我說實話，我們家娘娘睡不着，到底是因爲什麼？”
盯着雲霓的眼睛，珍珠神情凝重，雲霓不由得噎了一下，從脈象上看，其實沒什麼問題，睡不着有許多原因，未必就是被人謀害。
“之前我想跟你說的，被娘娘打斷了，你長得好看，年紀又輕，能住在宮外，就別住在鳳陽宮內，這是好事。”
“你大概不知道，去年進宮的三位新人，只有巴結着皇后娘娘的連修儀，還活的好好的，可她從未侍寢過。”
“其餘的兩位小主，都死了，死的特別慘……”似乎怕被誰聽到，珍珠再度四下裡看看，讓雲霓莫名的緊張。
“之前聽說，你搬出宮去了，我還擔心你是被……現在看着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真是可惜，換做旁人，你這般模樣，定能讓皇上喜歡，進宮爲妃，只是……”
沒有繼續再說，珍珠再度嘆了口氣，這說着說着，就到了宮門口。
“那就等下次再換方子的時候，勞煩雲姑娘來永春宮。”
剛開的方子，就在珍珠身上，雲霓點了點頭，懷着滿腹心事，離開了永春宮。
瞧着雲霓的背影，珍珠不由得冷笑一聲，轉身向着太醫院走去。
雖然人蠢了點，可方子是好的，等讓太醫院的太醫瞧過後，就抓藥回去，給娘娘用。
離開皇宮，雲霓坐上馬車，向着住處歸去。
別的話，她都沒記住，只記住珍珠說，‘若換做旁人，她必定能得皇上喜歡，進宮爲妃’。
“換一個人，我就能進宮了嗎？”在鳳陽宮住的這段時間，皇上確實只住在鳳陽宮，不去別處。
皇后娘娘的模樣，的確十分漂亮，可後宮裡那麼多的人，各有千秋，爲何皇上不去瞧瞧？
是皇后不讓嗎？
也有可能，畢竟新進宮的，三人只剩下了一個。
若之前，不是自己主動提出來出宮，也不知如今，會落得個什麼下場？
董妃……脈象上看，確實沒發現什麼，不過……她忽然睡不着，似乎是有那麼一點問題。
只是，自己已經出宮了，只能等到下一次，看看還能不能診出來？
至於說她身上的疹子，自己沒親眼見過，也不好說什麼，到底是被人謀害，還是別的什麼，若有機會再見，或許可以分辨出來。
雲霓離開了皇宮，珍珠回到了永春宮，衝着董妃行禮。
“娘娘放心，該說的不該說的，奴婢都說了，您只管等着便是，只可惜，到底沒問出來，起疹子跟睡不着的原因。”
之前董妃懷疑，事情跟宮中的誰有關，如今依舊有這樣的念頭。
本想跟雲霓問問清楚，卻不曾想，有些意外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