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句話的時候,白若惜自己也覺得心底突然一陣悶疼。
有些東西,不沾則已,一旦沾染,便是致命的毒藥,本來以爲拒絕他根本就是一件雲淡風輕的事情,卻不想竟然也需要花費全身的力氣。
她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他現在應該識相的明白了,繼續糾纏下去,並沒有什麼意思,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撼動自己的決心。
短暫的沉默之後,她轉身準備離開,這個時候,手腕卻一把被人抓住。
“好,既然你說高攀不起,那本尊就放下一切前來找你。你想要過平靜的生活,那本尊就自廢武功,陪你一起做一個平民。”
“你說什麼,你瘋了?”
廢掉武功,那可是練武之人來說一輩子的命啊,他現在怎麼能連命都不要了。
“本尊是認真的,怎麼,你不信麼?那好,本尊現在就讓你看到本尊誠意!”他竟然真的一掌拍向自己的胸口。
“噗!”鮮血從他的口中涌出,白若惜心中一跳,甚至都來不及阻止。
“你這是在做什麼,不要!”眼看着他還要去打第二掌,她立即跑上前死死地抱着他的手臂,不許他再亂來。
“本尊既然說得出,就做得到,你別攔着本尊!”他甩開她的手,又去拿牆上的佩劍。
若是這樣廢掉自己的手,那他日後就再也不可能拿劍了。
呵……自從他武功大成之後,殺人還從來都不需要武器,可現如今他終於拿起了武器,傷害的還是他自己。
“不要!”白若惜又跑上前去搶他手中的劍,他真的瘋了不成。失去了武功那他不就是成爲一個廢人了麼,到時候比死更難受。
“爲什麼不要,這不是你希望的生活麼?放手,本尊自斷筋脈,從今以後便只和你在一起。”
“你可是幽冥宮尊主,你要是這樣做了幽冥宮怎麼辦?”他現在太瘋狂了,白若惜希望他可以冷靜一下,去想想別的事情。他還有很多的重任和使命,不應該太把事情放在兒女情長之上。
“什麼尊主,不過就是一個名號罷了,當初幽冥宮乃外公所創,而我也只是繼承他的地位,那根本就不是屬於我的東西。但是隻有你,是本尊真心實意想要憑着自己的能力去追求的。”他深情的看着她的眉眼,好看的眸子彷彿能把人的魂魄都給吸進去。
這般動人的情話,還有眼前絕美無雙的男子,任誰聽了都會覺得十分激動吧。
他爲了她寧可廢掉武功,拋棄現在的一切身份,他真的覺得這樣值得麼?
之前她可能還有些懷疑他的接近是想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麼好處,或者還有什麼不爲人知的陰謀。
可一路走來,他除了陪在她的身邊幫助她,也並沒有做出什麼別的事情。
而現在自己這副已經破敗的身體,更是不值得花費什麼心思了。
“我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廢人,不需要再多加一個廢人。”她垂下眼瞼,淡淡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她不希望他爲她拋棄一切麼?還是其實根本就是在拒絕他,告訴他就算他真的那麼做了,她也不會多看他一眼?
如果做到這樣的地步還是不能挽回她的心,那他就什麼辦法都沒有了。
放在她肩上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他整個人就好像瞬間破敗的木偶一般,沒了氣勢,大概現在像他這樣的感覺才叫絕望吧。
可這個時候,卻有一直柔軟的手輕輕的撫上他的臉,幫他拭去脣邊的鮮血:“你現在,很心痛嗎?”
廢話,他已經心痛的快要窒息了,無論怎麼努力都沒有用,她將他的心狠狠蹂躪的一塌糊塗,現在竟然還問他會不會心痛,這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她也沒有繼續追問,反而繼續喃喃的說道:“我感受過跟你一樣的心痛,不,當時的我,心比你還要痛,還要絕望!”
她僅僅只是拒絕了他,而她卻親身體會過被自己喜歡的人殺死的感覺,她死都不可能會忘了那樣的感覺的。
聽到這句話,鳳傾墨突然擡起頭來看着她,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誰讓她心痛過?
不知怎麼的,他突然想到那天她在昏迷之中呢喃着的那個名字——君曄。
那就是她心底深處埋藏着的那個人麼,因爲他,所以她纔會一次次的狠心拒絕他,無論他做什麼她都不會放在眼裡,因爲她一直都愛着別的男人。
“告訴我,是誰,那個男人是誰!”他抓住她的肩膀拼命的搖晃,憤怒的吼道。
她只不過說了那一句話,他就可以猜到她的心思了,他未免也太聰明瞭吧。
白若惜淡淡的說道:“不管是誰,都過去了,不過就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要真的過去,她怎麼會那麼在意,如果真的忘記,她爲什麼會這麼狠心的拒絕他。
他發誓,如果他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
“白若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本尊放在眼裡。”她這般黯然的神色分明都是爲了那個男人,他覺得自己受到了忽略就好像空氣一樣,這簡直讓他無法忍受。
白若惜突然微微一笑,然後看着他:“我在想你和他的區別。”
什麼,她竟然還敢承認,還敢拿着他跟那個男人做比較!這該死的女人,真是太過分了,可白若惜的下一句話卻瞬間澆熄了他的怒火。
“你比他要好得多,他沒有辦法跟你比較。”
當初她知道組織可能還不會放過他,所以便勸他放棄一切,畢竟跟生命比起來,金錢和地位都太虛無縹緲了,能好好的活着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可是他卻並沒有答應,他說那是他最重要的東西,他絕對不能放棄,最後,他不但騙了她,而且還親手殺了她、
可是鳳傾墨卻願意爲他放棄四國仰望的身份,放棄苦心修煉的武功,甚至在得不到她迴應的情況下依然苦苦的求着她。這樣比起來,鳳傾墨和君曄,完全就是兩個相反的極端。
一個願意爲她放棄一切甚至是生命的男人,總值得她去信任了吧。
希望這一次她的選擇不要再有錯!
“什麼?”鳳傾墨定定的看着她,她是說他比那個男人好麼?
“沒什麼,你的傷還是快點叫鬼醫進來看看吧。”
原本就內傷未愈,後來因爲救她又遭到了反噬,剛剛他還打了自己一掌,也不知道折騰成什麼樣了,鐵打的身體也禁不住這番折騰啊。
她又轉過身去按了打開石門的機關,這一次,鳳傾墨沒有再阻止。
看着白若惜的身影,他似乎感覺……好像有了一點什麼變化。她身上那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好像不見了!
他似乎隱隱明白了什麼,卻又覺得有些不敢置信。
……
鬼醫和流風此時正在門外爲白若惜的死而哀悼呢。
他們想方設法的想要打開密室的門,可密室一旦從裡面關上,在外面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打開的。
時間越長,他們心中就越擔心,越着急。
人若是失去了理智可是六親不認的,上一次尊主走火入魔的時候就傷了不少人,如果不是四大長老合力制服,後果不堪設想,現如今他身邊只有白若惜一個人,根本逃不出尊主的手掌心的。
一開始心中還隱隱期待,或許白若惜還能有一口氣,可能還能救得過來,可時間越長,他們已經絕望,眼前浮現的都是白若惜如何被尊主殘忍殺害的局面。
這個時候,突然石門一下子在面前被打開,白若惜安然無恙的站在門口,他們第一時間差點都把她當成鬼了。
鬼醫眼珠子差點沒直接給瞪出來,死死地看着她:“你……”
流風已經激動的直接走了過去,碰了碰白若惜的手,是熱的,有溫度,他突然高興的喊出聲來:“白姑娘,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他這是激動啊,本來心中已經做好了無數種最壞的打算,現在卻感覺突然來了個大驚喜,他一時沒控制住自己,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尊主的目光已經快要把他打成篩子了。
他立即收回自己的手,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然後立即退到後面:“尊主。”
他難道一開始最關注的人,竟然是白若惜,而不是鳳傾墨,顯然他已經看出來在他們那誰纔是最佔據主導地位的。討好未來的尊主夫人,他這是很明智的選擇啊。
白若惜無視他們之間的互動,直接看着鬼醫然後說道:“你快過去給你們尊主看看吧,他傷的不輕。”
對對對,光顧着高興白若惜無視,都差點忘了尊主了。
別說流風是這樣的情況,就算是鬼醫也是一樣。
而且尊主剛剛還走火入魔那麼可怕,怎麼現在一下子好了起來,他體內的真氣到底是怎麼平復下來的,看來白若惜對尊主來說,真的是至關重要的奇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