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惜三兩句話便將局勢扭轉過來,反而將淑妃推到那不利的一面中去。
她頓了頓,然後又說道:“這件事情,德公公當時也在場,可以幫忙作證。”
德公公是皇上的心腹,關於此事的詳情,他也是一清二楚的,當初去宣旨的時候看到淑妃猶豫的樣子他就十分不高興,現在看到她似乎還想有意要藉着此事大做文章,他當然必須要阻止這一切。
“沒錯,宮中一連發生了幾起兇殺案之後,皇上誓要查出真相。敵暗我明,最好的辦法便是能將其引出來,後宮嬪妃本就不多,蘇貴妃、榮婕妤和凌昭儀皆以遇害,淑妃娘娘才智過人又心思敏捷,乃是最有能力擔當此事之人,皇上深思熟慮才做出這個決定的,也派出很多人保護娘娘的安全。而白姑娘,也是淑妃親自跟皇上祈求要求前去錦繡宮一同陪伴的,如果大家覺得白姑娘有嫌疑,豈不是太過牽強了一點?”
德公公是皇上身邊的首席大太監,忠心耿耿服侍皇上三十多年,所以他的話當然是很有分量的。
一時之間,那些大臣們又開始議論紛紛,現在雙方各執一詞,他們已經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到底應該相信哪一邊了。
夜澤捏着拳頭瞪着白若惜氣憤的說道:“依本王看來,她可是有最大嫌疑的人,當初她和太子一起出宮雲遊,爲何偏偏這個時候碰巧回來。在他們回來的當天,蘇貴妃就於前一晚遇難,後來又陸續發生了好幾起兇殺案。白若惜不過就是個女子,竟然還能一眼看出那些人的死因並非自殺,而是他殺,還能讓父皇認命她爲欽差來專門調查此事,她不過只是商賈之女,如何能有這樣斷案的本事,大家不覺得十分奇怪麼?”
的確是很奇怪,若是普通女子,只怕是見到死人之後都會聞風喪膽,更不要說還去驗屍斷案了,宮中出了這樣的事情,所有人都人心惶惶,她非但不避風頭,反而還迎風而上,這是不是因爲心中有鬼呢?
既然一個又一個的罪名想要往她的頭上扣,那麼白若惜當然就要給予回擊。
“首先,皇上既然認命我爲欽差大臣調查此事,就說明他信任我,現如今三皇子說出這樣的話來,莫不是想要暗示皇上是一個昏君,用人不淑麼?”
“你……本王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夜澤被她一句話差點噎住,“白若惜,本王知道你伶牙俐齒,很會爲自己開脫,可如果你跟那兇手沒有關係,爲何你會那麼洞悉蘇貴妃她們的死因,你先前待字閨中,又傻了三年,你哪裡來的這樣驗屍斷案的本事?”
白若惜目光有些嘲諷的看着他:“腦子是個好東西,只可惜你沒有。”
夜澤的臉頓時氣得漲的通紅,她竟然敢當衆羞辱他,這個女人簡直該死。
“三皇子質疑的問題,那麼我在這裡當然也是要做出一番解答的。皇上爲何要認命我一個女子調查此事,原因很簡單,刑部的驗屍官全部都是男子,蘇貴妃她們是皇上的妃嬪,如何能讓那些人來褻瀆娘娘的玉體?偏巧小女略懂醫術,覺得事有蹊蹺,便想要調查此事,皇上大概也是看中這一點,所以纔會加以信任,這一點,五皇子可以幫忙作證。”
本來夜陽一直置身事外的,他隻眼睜睜的看着保皇黨和三皇子黨互撕,自己並不想發表什麼意見,這個時候白若惜竟然問到了他的頭上,他略略一遲疑,還是點了點頭。
當初母妃莫名其妙被發現在宮中懸樑自盡,他十分悲痛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這個時候白若惜出現,很快便查明母妃之死另有文章,如果不是她的話,大概他根本就不可能會知道這些事情了。
前有德公公作證,後又有五皇子作證,眼看着這個罪名就扣不到白若惜的身上,淑妃和夜澤都有些氣急敗壞。
“你在說謊,你怎麼可能會懂醫術?當初父皇要將你賜予本王爲妃的時候關於你的底細本王就已經調查過,就算你當初沒傻,所讀的也都是一些四書五經之類,從來沒有接觸過關於醫術的任何問題,大家絕對不能相信她,五弟,你也千萬不要被這個女人給騙了。”
這麼一說,夜陽也有些遲疑了,如果說白若惜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一類的事情,白若惜又是怎麼知道的。
“三皇子這般急躁,心緒不寧,怕是一連幾晚都是失眠之兆吧?”
夜澤微微一愣,不假思索的就問出話來:“你怎麼知道?”
白若惜又走到越郡王的面前,也沒有診脈,只是仔細端詳一番便說出話來:“王爺您心肺鬱結,氣凝血虧,現在一定已經吃藥調理,所以病情才及時得到扼制。”
越郡王臉上也浮現出極爲震驚的神色,他一向注重隱私,關於此事除了府中的大夫沒有人知道,她竟然一眼就看得出來。
接下來,白若惜又一一從諸位大臣面前走過,一個一個的說出他們現如今的身體狀況,從他們臉上的表情就能看得出,白若惜說的完全準確無誤。
她用絕對的事實,狠狠地打了夜澤的臉,看看這一次,他還能有什麼話說。
本來他們覺得此事對他們極爲有利,只要煽動各位大臣,讓所有人都懷疑白若惜,自然而然也能把太子給拉下水,誰能想到她竟然真的有本事,更讓人無法理解的是,她到底從哪裡學得這麼高深的醫術,僅僅只是看面相,便能一下子看出對方的情況。
當然他們不可能知道,白若惜可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毒醫聖手的徒弟,就算是宮中的御醫,也比不得她的醫術。
“你……”夜澤氣憤的瞪着她,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你這個妖女,分明就是懂得妖術。”
事情進展到這裡,大家顯然已經不再相信夜澤的話,也不會懷疑白若惜了。
可是夜澤和淑妃卻已經如臨大敵,他們悔的腸子都青了,白若惜這個女人根本就不該留,留着根本就是個禍害,她一個人就憑着一張嘴就能挽救整個局面,簡直太可怕了。
貌似從白若惜瘋病好了之後,在她的身上就浮現出太多的不應該。
比如,她曾經那一身詭異莫測的身手是從哪裡來的,比如她突然轉變的性格,明明之前的白若惜是溫柔大方的形象,跟現在完全判若兩人。再比如,她這身高超的醫術,又會看面相,又會驗屍,這不是妖女是什麼?
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鳳傾墨,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不管他現在心情有多麼的糟糕,夜澤這麼找死他也想要成全他。
這半天他都沒有出面,是因爲他相信他的丫頭一定可以的,而且在這種時刻她也不想被打擾,可是夜澤竟然敢出言不遜,這就非常過分了。
“放肆,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污衊本殿下的太子妃。”
突然莫名其妙的一聲暴吼,夾雜着內力在整個大殿迴盪,那一瞬間夜澤真的有種三魂七魄都要被嚇飛的感覺。
他連忙看過去,心臟頓時狠狠一縮,因爲他看到太子看着他的眼神冰冷刺骨,彷彿利劍一般狠狠地刺進他的身體裡。
不單是他,其他人也都安靜下來,顯然是被嚇到了。
夜澤覺得面子上掛不住,連忙出言反駁:“大皇兄此言差矣,本王這僅僅只是替衆人提出心中的疑問而已,若是光明磊落,又怎麼會害怕質問?而且你和白若惜還沒成婚,她還算不得你的太子妃吧。”
隱藏在暗處的流雲和流風心裡同時說出兩個字“默哀”,這三皇子簡直太不怕死了,竟然還敢在尊主面前說出這種話,爲他這樣勇敢的行爲點個贊。
衆大臣連忙在心裡搖頭,那只是你自己的想法,跟我們無關。
鳳傾墨從高高的臺階上走了下來,一直走到夜澤的面前。
明明身高也差不了多少,可是夜澤卻感覺他在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那冰冷的眼神彷彿將他踩在腳下反覆踐踏、凌遲,他的腿頓時覺得有些發軟,有種想要立即逃跑的感覺。
“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在本殿下面前放肆,還敢質疑本殿下的女人?”
他完全不給任何面子,將夜澤完全丟到了塵埃之中,看着他的眼神閃現殺伐、果決,彷彿看着一個卑賤的螻蟻一般。
一些人心中忍不住想着,雖然太子殿下這樣說三皇子的確是言辭過於欠妥,可他這也是護妻心切,誰不知道那位白姑娘可是救了太子殿下的人,還是他的命根子,三皇子還敢當衆指責她是兇手,還大罵她是妖女,太子殿下怎麼可能會不生氣?
就算太子殿下說話過激,前提也是三皇子自己活該,就憑着他之前污衊白姑娘是兇手,甚至還隱隱想要把太子殿下拉下水的態度,這樣委實已經算是和顏悅色了。
自從遇到了現在的白若惜之後,夜澤沒少被她羞辱過,後來甚至還被她拿着刀子和司南軒一起威脅差點死於他們之手,可那些好歹他還能安慰自己,那只是私下進行的事情,並沒有幾個人知道。可現在當着滿朝文武的面,他受到了這樣的羞辱,夜澤心裡簡直氣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