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惜進門之後,果然就發現秦氏坐在桌旁,面前擺着一些布料,此時她正在用剪刀裁剪。
那些布料在她的巧手之下已經初具了形狀,可見霜兒所言不虛。
“孃親,你這是在做什麼?”
秦氏看到她的時候微微一笑,然後柔聲說道:“以後我就是要當外婆的人了,也送不出去什麼聊表心意的東西,所以就爲孩子做幾件衣裳。”
白若惜無奈的說道:“你眼睛不好,還是不要做這些事情了,而且……什麼孩子啊,現在我又沒有懷孕,等到時候有消息了你再做也不遲啊,而且你怎麼知道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
不,她明明是想要勸她不要做的,怎麼現在話題變成了生男還是生女了?
秦氏高興的說道:“所以,你看我這裡拿了黃色和粉色的布料,也有青色和白色的,就是爲了預防萬一。如果你肚子能爭氣一些,一下子生兩個,那就都能派上用場了。”
拜託……孃親想的,當真是太長遠了吧。
看她那麼興致勃勃的樣子,就算現在她阻止她,她也不可能聽得進去吧?
到時候還有可能會不高興,想想還是作罷。
“那……既然不着急,您就慢慢做,千萬要仔細自己的身體。”她不着痕跡的將她手裡的布料拿到一邊,然後執起她的手,“娘,現在女兒也算是大夫了,就讓我來幫您診脈吧。”
秦氏知道白若惜拜了鬼醫爲師,鬼醫也在她的面前誇讚說這丫頭勤奮刻苦,又有天賦,只是她這個做孃的,還不知道自己女兒的醫術水平現如今精進到何種地步了。
所以,她也配合着把手放到她的面前,含笑看着她。
白若惜診脈之後微微皺眉:“孃親最近可否感覺胸悶氣短,夜裡淺眠睡不好覺?”
秦氏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沒……沒有。”
“孃親,你自幼飽讀詩書,應該明白諱疾忌醫的道理,難道對自己的女兒你也想要隱瞞麼?”
“其實也沒什麼大礙,睡前喝一碗安神茶就會好多了!”主要還是她不想給人添麻煩,成天病怏怏的什麼忙都幫不上,還需要人來照顧,就算沒人說她什麼,她心裡也會很難受。
先前她讓惜兒吃了那麼多的苦,現在日子終於好過了一點,怎能成爲她的拖累呢?
“娘,你知不知道,身體不舒服就應該早點說,有的時候明明只是小病,但是拖下去的話就會成爲大病。想必之前師父過來給你診脈的時候,你也並沒有跟他說實話吧。”
中醫的標準便是望聞問切,“問”這一項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她存心歪曲隱瞞,那麼鬼醫醫術再高明也總有疏漏的時候。所以,鬼醫給她開的那些藥,都是一些大補的成分居多,主要調理她先前那些年落下的病根,至於後面生出的病情,卻在她的隱瞞之下被忽略了。
如果不是因爲她對孃親的瞭解,只怕專門靠診脈她也是發現不了這些小問題的。
秦氏彷彿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下了頭:“對不起,惜兒,娘只是不想給你添麻煩。”
本來女兒嫁出去就已經是別人的了,她這個做母親的現在竟然還住在自己女婿的家裡,就算是鳳傾墨人非常好,把她當親孃一樣孝順,可她心中始終覺得不自然,覺得能不添麻煩,儘量就不要給人添麻煩。
而且她也只覺得是一點小症狀罷了,沒出什麼大問題,所以也並沒有放在心上。
現在被白若惜這麼一說,她就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那好,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如果身體不舒服就一定會跟你們說。”
白若惜的臉色這才緩和了幾分,這是一個極爲嚴肅的話題,不能不重視。
秦氏看着她然後說道:“那既然娘都答應以後聽你的話了,那麼上一次娘跟你說的那些你也該聽進去,你跟傾墨之間,一定要好好相處,夫妻之間只有靠感情也是不夠的,你必須要趕緊爲他生個孩子,好好的抓住他的心。”
白若惜心中突然有些抑鬱,現在已經不是她能夠決定的了好吧。
她本來心平氣和的找鳳傾墨想要跟他說這件事情,換來的卻是他的冷言冷語。
再後來他一連幾晚寧可睡書房都不跟她同榻,最後就算回來了,箭在弦上最後也沒有碰她,完全能不符合他平日的作風。
白若惜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她卻並沒有懷疑鳳傾墨對她的感情。
畢竟他們兩個之前已經經歷過那麼多的風風雨雨,怎麼可能會因爲這麼一點小事就把之前他對她的好全都否決掉,而去對他疑神疑鬼的呢?
這些事情,她當然不會當着孃親的面說出來,免得她擔心。
但她心中卻稍稍定下了決心,她要弄清楚,鳳傾墨突然變成這樣的原因到底是爲什麼。
他自己說內傷已經無礙,而在她之前身子也虛弱的時候也沒少碰她,所以她覺得,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的。
要不要生孩子這些還是其次,她和鳳傾墨的夫妻感情出問題,倒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既然他不說,那麼就要靠着她自己去弄清事實了。
……
幾天過去,連四大長老都看出了尊主的心不在焉。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尊主的哪一次變動不都是跟那個女人有關,這一次……不知道又出什麼事了?
晚上,鳳傾墨回去,正猶豫着自己今晚要不要繼續去睡書房。
天知道昨天晚上對他來說到底有多難熬,他簡直都要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腦海之中唯一殘存的理智,將他的慾望生生的剋制住,身邊白若惜睡得倒是香甜,他一整夜都飽受慾火的煎熬,失眠整夜。
到了天矇矇亮的時候,他終於剋制不住自己,輕手輕腳下了牀,然後衝了一大盆冷水。
低頭,看着自己仍爲消退的火熱,他心中微微苦笑,看來,他必須要去寒玉牀上打坐了!
之前就因爲他避了她幾天,就開始起了一些流言蜚語,而鳳傾墨顯然不想讓她受委屈。
所以,略略猶豫了一下,他還是向着寢殿的方向走去,想着今晚,註定又是難熬的一夜。
如果連這都忍不了的話,那麼他還有什麼資格說愛她!
可也就是因爲太愛她,所以他才更加忍不了啊!
回去的時候正是用晚膳的時候,偌大一桌子菜卻只有他一個人,侍女告訴他說夫人今日在白夫人那裡已經用過晚膳了。
她倒是自在,守着自己的孃親妹妹吃的倒是歡快,現在倒是苦了他,對着一大桌子菜只覺得索然無味。
簡單的用過晚膳之後,這個時候綠萼突然從門口走了進來,對他恭敬一行禮。
“尊主,夫人請你去邱苓閣,她在那裡等你!”
已經這麼晚了,她不留在寢殿休息,突然去那裡做什麼?
邱苓閣是他當初命人修建的一處極爲奢靡享受的地方,依山傍水而建,正好有一眼從山澗裡滲出的天然溫泉,泡一泡便能消除疲勞,放鬆精神,十分享受。
當初修建邱苓閣只是一時興起,鳳傾墨畢竟是個大男人不像女兒家那麼注重享受,所以去了一兩次也就作罷了。
後來白若惜來到幽冥宮之後,知道這麼一個好地方明顯非常的興奮,一直說這麼好的地方在他手裡真是暴殄天物,他不享受,那麼就讓她來享受。
這裡幾乎也成了她的專屬地界,連他也很少踏足。
只是他卻有些驚訝,她這是寢宮睡膩了想要換個地方麼?
自家娘子相邀,鳳傾墨當然不會拒絕,直接跟着綠萼走出門去。
穿過長長的廊坊,夜裡的風吹在臉上分外涼爽,四周的景色朦朦朧朧浸在一片迷霧之中,給人一種縹緲虛幻的美感,彷彿置身在仙境之中。
進去之後,霧氣非但沒有消散,反而還更加的濃郁起來。
唯一不同的是,外面的那些是空氣中的霧氣,而這裡面,則是溫泉之水嫋嫋升起的熱氣。
身後已經沒了聲音,鳳傾墨停住了腳步,不知道什麼時候,綠萼已經不在了!
這到底是在搞什麼名堂?難道他的丫頭是想要跟他玩捉迷藏麼?
他的臉上微微浮現出一絲笑意,好啊,既然她這麼有情趣,那麼他當然不會讓她失望。
就算這裡一片霧氣氤氳,可練武之人觀察事物並不僅僅只需要眼睛看,他們的感官比普通人更要靈敏的多。
但是這一次,他卻要失望了。
因爲前面傳來嘩嘩的流水之聲,彷彿這裡的四周每一個方位都在動,不斷激起的水花聲顯然已經成爲了干擾,鳳傾墨還未曾發現,她正在哪個方位。
突然,濃霧之中伸出了一隻白皙的手臂,突然一把抓住他的長袍衣襬,然後一個用力……
或許是鳳傾墨重心不穩沒有防備,也可能是他故意半推半就,他整個人便一下子被拽入水池之中,激起一片響亮的水花聲。
他全身的衣服都被水浸溼,緊緊地貼在身上,發上的玉冠早已散落,樣子看上去雖然狼狽,卻更多了幾分邪魅性感。
看到他這個樣子,那惡作劇的女子發出好聽如銀鈴般的笑聲。